本來方晟已選好省城一家環境、服務都不錯的咖啡廳,並與薑姝約好時間。眼看快到下班時間,方晟已琢磨怎麽甩開尾巴,安全快捷地與她會合,這時手機響了,是徐璃打來的。


    “上次答應的事……還記得嗎?”她語氣依然冰冷生硬。


    “當然記得,喝酒。”


    “就今晚吧。”


    方晟一愣,連忙說:“不好意思,晚上有個活動,你看明天怎樣?”


    “我說過時間由我定,不準說沒空!”


    “可……”方晟意識到麻煩來了,想了想說,“今晚是我請客,你看人家都快赴宴了,臨時取消算什麽迴事?”


    “就說組織部找你談話。”


    方晟哭笑不得:“哪有晚上談話的?”


    “我不能代表組織部?”


    “我這個級別應該省委組織部出麵吧?”


    “別廢話,那天的諾言到底算不算數?”


    “好好好,我照辦就是。”方晟寧可得罪薑姝,也不敢再度惹翻這尊大神。


    徐姝冷哼道:“這還差不多。馬上就出發,老地方,老包廂。”說完便掛斷電話。


    方晟捂住腮幫子皺眉瞪眼想了會兒,打電話給薑姝,沒等她詢問便說:“有點小麻煩,市裏要幹部交流,管委會一個都不肯出去,許書記要我今晚做思想工作呢。”


    薑姝深為理解,道:“最近各區縣人心惶惶,我還以為紅河不在其列也沒過多關心,看來羅世寬沒打算放過你。”


    “叫我推薦,是既想下毒手又讓我擔責任。”


    “要想不惹事,幹脆把那個安如玉推出去,反正靠山死了,沒爹疼沒娘愛。”


    方晟歎了口氣:“事情這麽簡單倒好了。”


    “怎麽,舍不得那個大美女?”薑姝笑道,“要說漂亮呢是事實,不過……你喜歡公交車嗎?”


    “唉,斯文一點好不好?人家沒你說的不堪。我的意思是姓羅的有小算盤,想動其他人。”


    “噢,魯榮?”


    這下輪到方晟吃驚了:“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再這樣下去,讓你幹徐璃的工作吧。”


    “她那份事兒我還真不在話下,可人家多深的背景,搶不到手。”薑姝倒挺直率。


    方晟索性請教:“你覺得搬走魯榮對我有什麽影響?”


    “你剛到紅河三個月,就算四位副主任都換掉又如何?重砌爐灶唄。”


    “姓羅的想讓吳宓林上位,先常務副主任,然後正處級。”


    “那個隻能想想而已,決定權在老大,另外你也有提名權。”


    “吳宓林上位對我有何影響?”


    “這個……”薑姝沉吟良久,“羅世寬的心機很深,走一步看三四步,最好別讓他得逞。”


    “聽起來話中有話?”


    薑姝笑笑,道:“個中玄機等喝咖啡時細談。”


    “這個可以有。”方晟笑道。


    下班時方晟安排小司送吳宓林迴家,又讓魯榮和程振高開管委會公車迴銀山市區,最後坐到安如玉車上,淡淡說:


    “送我去省城,路上正好聊聊。”


    安如玉滿心歡欣,指望方晟能在車上說些真心話,誰知他僅僅搭車騙過鍥而不舍每天跟蹤的尾巴而已。


    抵達省城城區時下車,方晟叫了輛出租來到金華國際花苑對麵的激騰酒吧,徐璃與上次那樣已坐在包廂裏,一杯雞尾酒喝掉大半。


    “影響你今晚的宴請,抱歉。”雖這麽說,她臉上半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


    “已經打過招唿了。”


    “這一點我相信,你向來擅長騙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


    方晟臉上笑容凝固,呆呆看著她。


    徐璃徐徐喝掉杯中酒,道:“今晚你的客人隻有一位,薑姝,對不對?”


    “呃……”


    “上午開會時你倆不停地發短信,她粉麵含春的模樣,眼睛水汪汪快滴出水來,一看就猜到晚上有約會!壞了你的好事,再次抱歉喲。”


    方晟何等反應,歎道:“破壞了也好,反正也沒好事,說來說去還是圈地。”


    “噢?”徐璃有些吃驚,沒想到方晟會扯到這個嚴肅的話題。


    “投資商神勇廣大,竟把關係拉到京都,她老公親自飛到瀟南布置任務,要求她找我疏通關係。”


    “所以疏通到咖啡屋浪漫?她老公真舍得下本錢啊,連美人計都用上了,不錯,很有針對性,因為你很吃這一套。”徐璃冷笑道。


    “結果咖啡沒喝成,跑到這裏喝酒,不知是禍是福。”方晟無奈道。


    徐璃蹙眉:“陪我喝酒好像很不情願?對了,我可不比上能說會道、笑得肝兒發顫的薑大美女,要不我不打擾了,你趕緊過去?”


    “今晚的局麵注定必須得罪一位,我選擇以酒精麻醉自己,”方晟一拍桌子,“小二,上酒!”


    徐璃莞爾一笑:“這是酒吧,不叫小二而是侍應生,而且你在屋裏扯嗓子也沒用,應該按鈴。”


    “倒忘了……”


    侍應生送來一份牛排套餐和兩杯酒。


    “先填飽肚子,我邊喝邊等。”她倒也不惡作劇,逼他空腹喝酒。


    “你也吃點?”


    “我晚上從不吃東西。”


    “空腹喝酒傷身又傷胃。”


    “習慣了。”她淡淡道。


    “是習慣一個人喝酒,還是習慣不吃晚飯?”


    “二者兼而有之。”


    方晟試探道:“官二代社交廣泛,肯定經常晚歸?”


    徐璃神色不變,道:“打探我的底細之前,先交待你的泡妞史吧,說說看最近白翎哪去了?”


    “好像很多人都關心她的去向。”方晟目光閃動。


    “她身手不凡,又擅長偵察跟蹤,在她在身邊你也不敢今天喝酒,明天喝咖啡吧?”


    “我很想說實話,但她關照過不準泄秘。”


    “明白了,”徐璃轉動酒杯道,“省城十處有很多絕密任務,參與者隻能做不能說,或許要終生保密,就象魚小婷退役的去向,永遠是個謎。”


    方晟一口菜噎在嗓子眼,劇烈咳嗽,徐璃遞過酒杯,他仰頭喝掉小半才緩過勁來,輕拍胸口,不滿地說: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徐璃冷冷糾正道:“你吃飯時不要說話,我可以說。魚小婷的名字對你很敏感?在京都圈子裏傳聞很久了,想必薑姝也知道。”


    “跟你吃頓飯,非得提這麽多名字幹嘛?”


    “因為我高興。”


    方晟聳聳肩,專心剔了塊牛眼肉,然後道:“對了,最近組織部正和正府聯合搞跨區縣幹部交流?”


    “私人小聚,不談工作。”徐璃將他打發到十萬八千裏。


    方晟討個沒趣,未必有些惱火,道:“那談什麽?你的私生活?”


    “還談魚小婷吧,”徐璃慢悠悠道,“忘了告訴你,我和她從小住一個大院兒,說是閨蜜未嚐不可。”


    關於魚小婷的過去,方晟知之甚少,一方麵她在他麵前從來不提,另一方麵有關她的資料屬於機密,無法查詢。


    “我隻知道她父親也是京都人,她高中畢業後考入軍校,其它都語焉不詳,”方晟饒有興趣問,“京都大院是很神秘的話題,凝聚著相當多紅色子弟的迴憶,有幾位大導演就有大院情結,專門拍過這方麵題材的電影,不過審查很難通過。”


    徐璃淡淡一笑:“我們住的大院跟你說的不是一迴事兒,還達不到那種級別,不過也非尋常百姓家庭,拿今天的話講叫做中產階級,即父母或祖輩是不大不小的官兒,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生活還算過得去,但也不錯好日子。”


    “蘇兆榮的仕途主要在晉西省,從副鎮長順利做到縣委書記,之後升遷便開始坎坷,到哪兒哪兒出問題,沒辦法才調到雙江,難道家庭始終在京都?”


    “魚小婷的爺爺、奶奶、舅舅、母親都是搞導彈設計的,是傳統意義的國防技術骨幹,當然出於保密規定,你根本查不到他們的名字,小時候別說我,就連魚小婷也很少見到母親,他們住在地圖上沒有標地名的空白地帶,平均一年迴不了一次家,因此魚小婷和蘇兆榮很親,腦子裏卻沒有媽媽的概念。”


    方晟沉重地說:“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會造成性格上的缺失。當然國家需要這種付出,光靠發展經濟而不壯大軍力,永遠不可能屹立於世界強國之林。”


    “母親常年見不到麵,父親長期在外為官,魚小婷的童年很孤獨,經常到我家玩耍,因此兩人無話不談……”


    “那麽她在江業和順壩期間為何沒來看望你?”


    “通過兩次電話,”徐璃平淡地說,“她的心全係在你身上,舍不得離你半步,作為女人我理解她那份情愫,她從小到大一直很寂寞,難得遇到稱心如意的郎君,一旦發現如獲至寶……”


    迴想起無數個夜晚,魚小婷那光滑冰涼的**如八爪魚般纏繞在自己身上,方晟內心一陣陣悸動。


    徐璃續道:“上高中時女孩子們情竇初開,私下裏議論夢中情人,魚小婷對我說過,她喜歡的男孩子要有早晨露珠青草香味,皮膚不能太白,最好帶點健康的黝黑色,性格沉穩厚道,有股不屈不撓的勁兒……方常委,我覺得你非常符合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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