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時辰,舒赫德軍中大帳裏就堆滿了一箱箱金銀珠寶,以及銀票古玩不計其數,一車車裝滿糧食的馬車被陸續裝進清軍糧倉。


    看著眼見堆成山的真金白銀和軍糧,舒赫德除了感歎襄陽富商身家豐厚之外,不由心滿意足,有了這些,全軍四萬將士總算不至於餓肚子了,隻要能挺過這一關,就還能跟流賊決一死戰!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雖然陳祖輝的西路軍全軍覆沒,可隻要力保荊州城不失和城中上萬旗人家眷的安全,再加上自己收複襄陽府的功勞,皇上暫時還不至於奪了他的帥位。


    望著身前巨幅湖北地圖,舒赫德低頭沉吟,不知道流賊現在已經到了什麽地方,若我是李賊,肯定要乘勢攻打荊州才是。


    不過荊州城牆厚,甚至比襄陽府城防更堅固,流賊短時間應該是無法破城的!


    想到這裏,舒赫德的心稍稍安定。這時,福康安忽然推帳而入,手裏拿著一封帶漆的軍情急報。舒赫德見狀連忙接過信件,並急不可耐的打開。


    “李賊已經進兵至長湖,距離荊州府不到一天的路程!”


    舒赫德眉頭緊皺,對於李克清進軍速度之快,似乎有些吃驚。


    “長湖已是荊州外圍,度過建陽河就是荊州城了!這李賊流竄的速度也真夠快的!”


    福康安接話道:“大人無需多慮,李賊就算是到了荊州城下又如何,鐵打的荊州城,賊寇想必破城也不容易,我軍如今糧餉充足,若是荊州城能堅持些許時日,我軍與城中守軍裏應外合,定將流賊圍殲於荊州城下!”


    “話雖如此,君不見襄陽之事乎!”


    舒赫德搖搖頭,看了一眼長相還略顯稚氣的福康安,心道:“雖然此子天賦異稟,頗有將才,可畢竟還是年輕了些!”


    不等福康安接話,舒赫德扭頭對一旁親兵道:“傳令下去,全軍明日五更做飯,全軍開拔!追擊流寇!”


    ※※※


    乾隆三十七年九月初三,白蓮教匪李克青、韓冰兒、宋之清等賊首裹挾亂民、流賊十餘萬敗胡廣總督陳祖輝部五萬官軍於南漳,殺提督馬銘勳、荊州八旗副都統舒明阿、湖廣總督陳祖輝等於陣前。


    乾隆三十七年九月初六,賊連克荊門、安陸、當陽、等二府十餘縣,殺州、府官員及士紳數十人,大掠州府。


    乾隆三十七年九月初九,流賊李克青、韓冰兒、宋之清等賊首裹挾十餘萬亂民大掠荊州府,百姓、士紳紛紛入城避難,賊勢滔天,湖廣糜爛......。


    湖廣自古以來號稱千湖之省,境內大小湖泊不下數千個,其中以荊州為最,境內大小山川、湖泊不下數十個,其中長湖、太白湖、三湖、白鷺湖、後湖等密布於荊州四麵,使得荊州府易守難攻,其城牆、郭城經過數百年加固、翻修,堅固程度不下武昌、襄陽等堅城,城中更駐有滿洲八旗兵於滿城,乃是湖廣戰略要地。


    荊州地處荊江北岸,上鎮巴蜀之險,下據江湖之會,扼守長江天塹,是連接東西南北水陸交通的樞紐,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其城牆周長達二十餘裏,高九米有餘。公分為三層,外麵是水城,中間是磚城,裏麵則是土城,城內更有滿城。


    護城河全長萬米,寬三十多米,水深三四米,西通太湖,東連長湖,城腳條石縫中澆灌糯米漿,因而城牆特別堅固。荊州城牆設有甕城、敵樓、戰屋、炮台、藏兵洞、複城門,防禦體係完備,曆來易守難攻!


    荊州城下,李克青望著巍峨的荊州城牆,以及城上的清軍,不由有些望城興歎,不過對於這些看似堅固的城牆,李克青卻有辦法,這個辦法也是後世太平軍攻城的慣用手法,那就是用密封的棺材板裝滿炸藥,挖掘地道炸塌城牆!當年太平軍裏有很多人都是礦工出身,對於挖掘地道,預設炸藥很有一套,太平軍能順江東下,連克武昌、南京等堅城都是用此慣用手法,百試不爽!


    不過,要想將地道挖掘到荊州城下,首先要解決城下護城河的問題,隻有將護城河填平之後,才能挖掘地道埋設炸藥炸城,不然想要挖掘地道直抵城下,不僅工程量會大大增加,地道會有坍塌、滲水的危險。


    不過,這荊州城的護城河又深又寬,且在城頭清軍的火力覆蓋之下,要是想填平其中一段數百米的河麵,肯定要付出不小的傷亡。


    想到這裏,李克青忽然靈機一動,先前在南漳抓了一萬多清軍俘虜,對於這些俘虜的處置也很讓李克青頭疼,這些人人數太多,既不能被收編,又不能全殺了,每天白吃白喝,還得分兵看管。


    如今正好派上用場,讓這些人去填河不正好,發揮這些清軍俘虜應有的作用!


    城樓上,荊州將軍綽和諾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光複軍軍帳,如墮冰窖,一旁的荊州知府張方理更是不堪,年過六旬的他兩腿直打哆嗦,被城外光複軍的陣勢嚇個不輕。


    由於先前在南漳四萬多官軍全軍覆沒,整個荊州城現在已經是無兵可用,除了跟隨綽和諾逃迴荊州的一千多殘兵,城內的衙役、巡丁以及滿城內的能拿得動武器的旗丁都被派上了城頭,勉強湊了四千多人分布在寬廣的荊州城牆之上。


    “張知府,城內的青壯都動員上城了嗎?”


    綽和諾扭頭朝張方理問道。


    雖然這些青壯根本沒有經過訓練,也沒有對敵的經驗,不過卻可以上城協防,順便以壯聲勢,讓賊寇摸不清城中守軍的兵力,使賊寇投鼠忌器,靠著堅固的荊州城防,隻需要撐過五六日,北麵的舒赫德大軍肯定會南下解圍,賊寇腹背受敵,荊州之危自解!


    見將軍大人問話,作為荊州城文官之首,張方理恭敬答道:“將軍大人,卑職已經讓城中青壯上城,並將藩庫中的銀兩運到城上,發放給守城士卒,以激勵士氣!”


    “嗯!隻要咱們堅守不出,到時定南將軍大軍一到,賊寇自然退去!”


    綽和諾點點頭,對張方理的安排很滿意,吩咐道:“這幾日,你我輪流在城上巡防,且不可讓賊寇鑽了空子!”


    “但憑將軍吩咐!”


    再次迴頭看了看城外的光複軍大營和己方寬闊的護城河、高大的城牆,張方理不由長舒一口氣,那可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心想但願過幾日賊寇能知難而退,隻要守住了荊州城,憑著這份功勞,自己這個荊州知府還能往上挪一挪,畢竟自己已經六十了,這輩子到了荊州知府的位置上也算是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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