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幾個清兵被放進來後,第一時間就被光複軍士兵給繳了械,並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哪位是楊鐵,楊大帥!”


    梁勇立馬就喊道:“我是穀城遊擊許奇寧的親兵,有要事要通報楊大帥!”


    “我就是楊鐵,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休叫我刀下無情!”


    說罷,楊鐵將腰間戰刀一下給拔了出來,在那幾名清兵麵前晃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刀殺人的意思。


    “楊大帥,情況是這樣的...”


    梁勇朝四周看了看,見不少人都圍了上來,開口道:“將軍,能否請借一步說話!”


    “哦?”


    見許奇寧的手下親兵梁勇確有隱秘之事不便當眾說出,且不似作偽。


    再加上當年許奇寧與李克青做過販賣軍器的生意,也算是有過交情。本就覺得此事有蹊蹺的楊鐵便屏退眾人,直留有沈德新和一名親衛戰場。


    “說吧!你們許遊擊到底有什麽事需要讓你來親口相傳,若是些羞辱、招降的言語,咱們可不吃那一套。”


    見四下人都散去,梁勇這才笑嘻嘻的道:“將軍錯怪了,是許遊擊派我來營救你們來者!”


    楊鐵和沈德新聽到這裏,異口同聲驚訝道:“營救我們?”


    因為二人一直都在襄陽碼頭,消息閉塞,對於先前許奇寧與李克青在穀城縣的交易並不知情。


    因此,當發現楊鐵和沈德新對營救的事兒有些不敢相信的時候,梁勇便將許奇寧之前與李克青的交易,開城殺知縣孫惟中等等,一直到現在準備營救他們出去的事兒,全都娓娓道來。


    “你說的可屬實?”


    等到梁勇說完,楊鐵和沈德新也就信了八成,的確現在他們都已經算是半個死人了,許奇寧沒必要再派人多此一舉,耍些花招。許奇寧想要營救他們的事兒十有八九假不了。


    “小的拿性命擔保,待會兒行事的時候,楊將軍你們大可跟著小的一塊兒走,若是有假,你就一刀看了我就是。”


    想想現在已經身處絕境,也隻有死馬當活馬醫,若是許奇寧真想營救他們,興許還有一條活路。與沈德新對視一眼後,楊鐵沉聲道:“好吧!咱們就信你這一會,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膽敢誑咱們,小心腦袋!”


    見事已辦妥,梁勇大喜,點頭如搗蒜:“將軍放心,隻要按照我說的辦,小的有八成把握可以把你們帶出去!”


    說罷,梁勇便吩咐剩下兩個清兵將帶來許多的清兵綠營服裝扔在地上,讓光複軍的人換上,其餘婦女兒童則打扮成死屍體,由假扮清軍的光複軍士兵抬出大營,許奇寧則會在外接應,以保周全。


    漢江北岸十公裏外的柳條鋪,天剛微微亮,柳條鋪岸上的魚市卻已經開市,漁民們紛紛把從江裏打上來的魚運到這裏販賣。雖然魚價不高,可為了養家糊口,這些漁民還是忍痛賤賣手裏的江魚,換些小錢上岸采購一些生活物資。


    昨夜風雨早已停歇,可江麵上仍然彌漫著層層濃霧,乳白色的霧從江中升騰而出,遮住了視線,漢江江麵上被霧幕遮得嚴嚴實實。


    王老漢今年60多歲,一輩子在江上打魚為生,老伴早年就過世了,現在和兒子兒媳和孫子、孫女一家五口人住在船上。


    一家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祖上三代都是漁民,靠著在江上打漁換些吃食。


    前些年因為官府的稅錢越來越高,地痞無賴更是欺行霸市,打上來的江魚根本賣不上好價錢,繳了官府的稅錢和魚市一霸賴老大的保護費之後,根本就剩不下幾個銅子兒。


    再加上進江打漁的人越來越多,這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連孫子生病抓藥請大夫的錢也沒有。


    正當王老漢一籌莫展的時候,從鄰居老趙頭那裏得知,襄陽北碼頭荊襄船行招船工,隻要肯下力,懂的操船弄漿,不僅包吃包住,而且每月還有一兩銀子的工錢。


    王老漢起初並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兒,可在老趙頭再三保證絕無虛言,且聽說他的兒子也在船行裏做工之後。


    於是,王老漢便抱著將信將疑的心思,讓他兒子去襄陽碼頭去探探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可王老漢的兒子這一去還真就給聘上了,工錢待遇跟老趙頭說的一模一樣,而且每月都有休假。


    這下可把王老漢給樂壞了,有了兒子在荊襄船行做工,一家人的燃眉之急就這樣給化解了,孫子請大夫借的錢也已經還上了,這逢年過節的一家人還能添幾身新衣裳,買些酒食啥的。


    王老漢原本以為他自己後半生就可以這般無憂無慮,在船上頤養天年,享受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


    可沒想到就在上月,卻出了一樁不得了的大事,他兒子做工的荊襄船行突然被官府給查抄了,聽說船行裏的人還和官軍起了衝突,這會兒還官軍被包圍在碼頭。


    據江上的客商傳言,船行的東家李克青原本是個反賊,一直在密謀造朝廷的反,這會兒東窗事發,其名下的產業全都被官府給查抄了。


    “這個李克青好端端的舒心日子不過,非要造反,這下倒好,定然要落個身死財盡的下場。害的咱們下邊的船工也跟著沒了活計,你說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荊襄船行被查封了之後,王老漢逢人提起這事,就是搖頭歎息,對於荊襄船行的東家李克青的所作所為大為不解。


    沒辦法,兒子丟了活計之後,王老漢一家人隻好又開始重操舊業,在江上靠打漁討生活。


    雖然一家人又陷入了先前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可好歹這條命還在,這反賊開辦的船行,就是給再多銀子,有命拿也沒命花呀!對於兒子迴船上重操舊業王老漢還是覺得很慶幸。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這江中的魚兒倒是歡快,比往日好捕了許多,這不這才半個時辰的功夫,網裏就上了不少魚。


    正和兒子奮力拉網的王老漢好不容易將一網魚拉上了小船,還沒來得及清網,王老漢的兒子忽然停住了手裏的動作,呆楞在那裏,一臉的驚駭。


    “栓子,傻楞在那裏幹啥?還不趕緊把網裏的魚卸到倉裏!”


    見兒子杵在那裏一動不動,王老漢有些慍怒,不由嗬斥道。


    可王老漢的兒子卻好像沒聽見似的不為所動,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王老漢身後,顫抖道:“爹...,後麵...那是...!


    感到兒子的表情有些不對勁,王老漢疑惑之下便扭頭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王老漢也瞬間呆立當場,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隻見寬闊的江麵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船隊,在大霧之中若隱若現。雖然看不清全貌,但是以王老漢多年的經驗和船上裝載的火炮來看,船隊中的船隻應該都是戰船,而且數量不少。


    “難道是綠營的水師?可襄陽綠營水師不就那些破趕繒船嗎?沒有這麽多新造戰船呀?”


    王老漢此刻一臉霧水,可當船隊走近,看清船上懸掛著大漢光複軍的旗幟後,頓時嚇的手腳直哆嗦,連忙吩咐兒子道:“栓...栓子,趕...趕緊迴去收拾家夥,咱...咱們上岸!”


    王老漢滿麵愁容的大力劃動手裏的船槳,隻想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同時心下暗道:“這襄陽府的天算是破開啦~!不知道這混亂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常言說得好,‘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這往後老百姓的日子又難過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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