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穀城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城門已經關閉在城外停留一夜之後,第二天,為了不引人側目,顯得太過於驚世駭俗,李克青命令楊鐵和文啟榮率領練勇營暫時在城外駐紮,自己則帶著劉信和齊林二人和十幾名親兵進入縣城,然後直奔穀城縣衙。


    而此時的穀城縣衙卻因為李克青的到來亂成了一鍋粥。


    “師爺,這可如何是好,李克青不僅把他的練勇大部分都給帶了出來,還直接駐紮在城外,這會兒還帶著十幾個親兵直接到衙門裏來了,咱們的計劃是不是要變一變?”


    孫惟中急的上躥下跳,擔憂的詢問孫知崇。


    孫知崇眼珠子轉了轉,建議道:“老爺先不要慌,咱們事先也沒想到李克青會帶上手下的練勇直接開到縣城,原先的計劃的確要變一變,不如這樣,讓何老大布置在衙門的人先撤吧!”


    “好,就這麽辦!”


    孫惟中點頭如搗蒜,慌忙摸進後堂對一名青衣小廝附耳交待了幾句,那小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便一溜煙的離開了後堂。


    沒過一會兒,有門房來報:“老爺,李克青求見!”


    孫惟中理了理官服和官帽,端坐在太師椅上,頗為鎮定的揮手道:“讓他進來!”


    吩咐手下的親兵在堂外等候,李克青帶著劉信和齊林兩人直接踏進了縣衙的大堂。


    看見端坐堂上的孫惟中,李克青拱手道:“青龍山練勇營練總李克青見過孫大人、孫師爺!”


    “哎呀!李兄你來得正好,本縣正為水匪的事情發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孫惟中看見李克青表現的甚是歡喜,連忙從太師椅上起身迎接李克青,待和李克青互相就坐之後,轉瞬之間又變成了一張苦瓜臉,看來被候麻子等水匪的事情鬧的非常難受。


    雖然得知此人是大漢奸孫得功的後代,可看見孫惟中為剿匪焦急的樣子,李克青還是問道:“不知大人是否有了剿匪的良策?”


    孫惟中兩手一攤,歎氣道:“要是有良策,還用這麽急的催李兄前來縣衙議事嘛?這候麻子神出鬼沒,手底下人馬又多,可不好對付。”


    接著,孫惟中話鋒一轉,又給李克清戴起來高帽:“不過,坊間傳聞李兄的練勇營戰力不錯,不在綠營之下,本官想對付候麻子還是一定要李兄你的練勇營親自出馬才行。”


    李克清想了想,然後迴道:“孫大人,水匪的事屬下已經知道了,不過對付候麻子等人,僅靠我的練勇營恐怕還是有力不逮,還要請官軍在水麵上配合才是。”


    李克青倒沒有說假話,他的練勇大多都隻是訓練過陸戰,這在水上作戰真不是其強項。


    孫知崇白了李克青一眼,心道:“哼!這李克青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要想誆騙他獨自出站看來不太可行啊!看來還是要下點本錢才是。”


    孫惟中點點頭,頗為認同李克青的說法,李克青的練勇都是步勇的情況他也很清楚,當然不習水戰。


    一旁的孫知崇見狀,仿佛胸有成竹的笑道:“李練總多慮了,這次水匪候麻子在江上劫掠百姓商船的事,襄陽府非常重視,已經派出襄陽府綠營水師協助本縣進剿,李練總還請放一萬個心。”


    有了襄陽府綠營水師協助,李克青對於剿匪的信心還是有的,“既如此,李某豈敢不效死力,到時隻需孫大人一聲令下,李某自然親率手下八百兒郎,全力剿滅水匪候麻子,還穀城百姓一個安寧!還孫大人一個清靜!”


    見李克青說的斬釘截鐵、信誓旦旦,孫惟中感激點頭道:“剿匪之事成功與否,就全憑李兄了!”


    李克青謙虛的拱了拱手道:“那是自然,保境安民本就是我李某的本分!”


    “好!等到功成之後,本縣當為李兄備上慶功宴,上報襄陽知府顧大人為你表功。”


    雖然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可孫惟中心裏比誰都清楚,李克青的慶功宴還是去地底下辦得好。


    接著,在簡單的與孫惟中、孫知崇商量了一下如何剿匪的方案後,李克青便迴到城中等待葉知縣出兵的命令,順便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訓練士兵的水性和如何在水上作戰,以備不時隻需。


    七天後,襄陽水師綠營千總羅大定帶著三十多條大小趕繒船和不少快蟹、舢板來到了穀城縣碼頭,除了這些戰船外,還有大概為數二百人的綠營兵,幾乎占到了襄陽水師的一半還多。


    十一月初六這天,在南河鈔關的碼頭上,人聲鼎沸,各色旗幟如潮,襄陽府、穀城縣各路人馬齊聚一堂,包括穀城知縣孫惟中、穀城營千總許奇寧、襄陽綠營水師千總羅大定、青龍山練勇營練總李克青和一些當地士紳賢達在內,都出現在了剿匪誓師大會之上。


    經過知縣孫惟中冗長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演講,伴隨著隆重的禮炮聲,聯合剿匪隊伍這才正式開拔。


    對於舉辦這個誓師大會,李克青一開始就是持反對意見的,兵貴神速,剿匪就不應該興師動眾,像這樣大張旗鼓的出師不是明擺著要告訴水匪們,咱們要來攻打他們嘛!


    等到己方到達估計水匪早就落荒而逃了,還剿什麽匪。李克青認為應該神不知鬼不覺的對水匪來個突然襲擊才是,畢其功於一役,永久解決候麻子這個漢江巨匪才是正理。


    可是孫惟中和孫知崇卻堅持按照慣例,必須先祭天禱告,祈福之後才能出師,美其名曰出師有名,以壯聲勢,有增加己方士氣、震懾宵小之功效。當然,李克青對此卻嗤之以鼻。


    寬闊的漢江之上,大小五十多艘趕繒船、快蟹、舢板行駛在江麵之上,朝著線報所言的水匪候麻子的水寨行去。


    此次出動的官軍包括李克青練勇營八百人、襄陽綠營水師千總羅大定手下兩百人、穀城營千總許奇寧手下一百五十人,再加上數百名船工,浩浩蕩蕩一千多人殺向水匪候麻子的水寨,聲勢不可謂不大。


    江風拂麵而來,令立在船頭的李克青心曠神怡,頗有一番想要指點江山的衝動,遙想當年戰國七雄之一的楚國崛起於江漢,問鼎中原,李克青也曾想這千裏沃野的江漢平原,必將也是自己崛起的儀仗。


    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李克青把心思收迴到剿匪事宜中來。今天的天氣很好,風和日麗,氣溫適宜。按照兵法上所說,應該正利於己方的行動,可李克青的眼皮卻跳的厲害,在其心裏總是覺得有些隱憂,按照李克青的設想,候麻子能縱橫江漢多年不被剿滅,肯定有其獨到的一麵,己方的誓師大會定然已經被候麻子等水匪悉知,行軍路線和行軍時間肯定也在其掌握之中。


    候麻子說不定對官兵的到來早就有所準備,不知道接下來迎接己方的到底福還是禍?


    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蘆葦蕩、澡澤和灘塗,船隊在江麵上懸停了下來,這次剿匪行動的名義總指揮穀城知縣孫惟中邀請李克青、許奇寧和羅大定三人來到了其座舟,共同商議如何清繳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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