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淼等人去尋找鄭柯的路上很不平靜,那些攔截他們,試圖在他們身上留下傷口的學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加瘋狂,餘思淼算了一下,大約在十分鍾一輪,十分鍾一過,學生們的全屬性會自動翻倍,饒是餘思淼他們從主神空間來的人,都不易招架。


    從來到晨輝學院開始,他們就覺得這所學院不管從哪兒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古怪,不說那個日夜顛倒的學習方式,這樣練書,真的不會消耗身體和精力啊?他們隻是一群高中生啊,就算要高考,也不至於弄得跟特種隊訓練一樣吧?


    還有晚上所謂的血腥party,這真的是一個正常人會提出來的環節嗎?更讓人在意是,不管怎麽變,一名女學生的拳頭之力竟能直接打翻一個成年男子?這就太說不過去了……還有那像伴奏一樣飄蕩在空中的音樂聲,同樣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那時,他們顯然沒有多餘功夫去思考這些……


    三人當中,真能算得上戰鬥力的隻有餘思淼,林雅隻會初級傀儡操控術,需要當場製作傀儡,但危險不會等她,一路走來,她根本沒時間和其他人建立傀儡聯係,而沒有傀儡的她就是一條鹹魚,倒是林施的初級治療術還起了點兒作用,不過也沒支撐太久,體力都耗盡了!


    最後要不是餘思淼扶著她,林施恐怕得一頭栽在地上。


    好在陳小冬得到消息,像個人形炮彈一樣趕了過來,土黃色的防禦盾就在這時起了很關鍵的作用,至少能抵擋一波攻擊,雖然陳小冬最後也沒力氣,可他們也趕到了學校操場的廢棄物,一腳踹開了那扇搖搖欲墜,卻還堅持在崗位上的破鐵門。


    廢棄屋很小,很狹窄,堆滿了雜物,在月光照耀下,他們才看到蹲坐在角落裏的鄭柯。


    陳小冬不是第一次見鄭柯,畢竟是同桌,那會兒他除了覺得鄭柯過於冷漠,不好相處之外沒有多大感受,可現在被鄭柯的目光注視著,他卻覺得,眼前的不是鄭柯,而是披著鄭柯皮的怪獸!如果視線能化為實質,恐怕他此刻已經千瘡百孔。


    餘思淼看著這樣的鄭柯,突然升起一絲不太好的預感,他們是不是都太低估鄭柯了?


    原著中的主角一直承受著被人辱罵,欺淩的折磨,他從未反抗過,大家都覺得他是一個懦弱無能,隻知道躲在角落裏苟且偷生,得過且過,還很怕死,怕麻煩的人。


    盡管在原著後期,因女主不小心摔壞趙文柏心愛之物,犯了錯,被下達處死通知單要處決時,鄭柯才激起了半分勇氣,去挑釁趙文柏的權威,盜取校門門禁卡,卻依然說明不了男主有多厲害,他甚至蠢到留下了證據,被趙文柏抓了個正著,最後還被當成實驗體,把頭顱都開了!


    就連主神的任務也都說要保護鄭柯,可見鄭柯到底要多弱,這樣的人,無怪餘思淼他們會從心底看不起,然而就是這樣的人,與夜色融為一體時,卻會露出那種冰冷無情的神情,僅一個眼神便將餘思淼等人定在門口,不敢踏進去。


    看著僵直在門口的三人,鄭柯犯困的眸底,閃過一絲不耐煩。難得的安逸被打破,還被新來的轉校生看到他狼狽懦弱的樣子,盡管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內心那頭惡魔卻不願意這般息事寧人,或許以前沉默太久了,久到他現在很想嚐試一下爆發是什麽感覺。


    鄭柯扶著椅角,起身,從口袋裏掏出的手拿出一把寒光爍爍的水果刀,隨著他的走進,那雙曾今空洞麻木,還會慌張的眸子早已變成了一塊堅冰,如同他手中的刀,泛著慘白的冷光。


    **


    五分多鍾後,方鈺算到時間,才突破重圍趕了過來,隔著不遠的距離時,他還聽到了拳頭招招到肉的沉悶聲響,看來,餘思淼他們還挺給力的吧。又走了一會兒,方鈺突然麵色古怪,等等!打架就打架,怎麽好像還有金屬碰撞的聲音?


    方鈺舔著棒棒糖的動作不由放慢,他看了一眼周圍,操場上幾乎沒有別的學生,大多學生聚集在教學樓和宿舍樓那塊兒,按理來講,群毆一個人,動靜不該這麽大才對,這般想著,方鈺加快了腳步,迅速朝雜物間那邊跑過去,手裏也不忘抓著那把自動導航手|槍。


    等他趕過來時,正好看到一個人影從麵前飛過。


    餘思淼趴在地上,五髒六腑受到震蕩後一陣揪疼,他差點沒有爬起來,他艱難地抬起頭看向雜物間的方向,鄭柯正朝著林雅走去,蝴蝶|刀一揮之下,林雅的護身傀儡娃娃就碎掉了,若是再揮一下,死的就是林雅!餘思淼眼眸閃爍了一陣,終究還是爬起來,扔了一個閃光術過去。


    一團耀眼的白光炸開,鄭柯擋住眼睛,旋即,肚子就被狠狠打了一拳,刺激腸胃的疼痛讓他捂著肚子彎下腰,然後,左邊臉又被砸了一拳,鄭柯眼底劃過厲色,右手拿著蝴蝶|刀翻了幾下,快準狠地朝一個方向刺過去。


    “啊——”餘思淼慘叫一聲,握住手腕倒退。


    此時,閃光術的作用消失,鄭柯揉了一下肚子,待痛感緩解,目光如狼,下一刻,整個人朝餘思淼方向彈去,蝴蝶|刀在夜色中撕開一道白光。


    餘思淼瞳孔驟縮,在死亡的籠罩下,他發現自己竟然連逃跑都做不到!那一刻他想了很多,想到第一次進入主神空間的茫然無措,被隊友嘲笑的憤怒和忍氣吞聲,他慢慢摸索著,小心翼翼地活著,他度過了第一年,難道就要在第二年最後劃上句號了嗎?


    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張笑臉,那是他來主神空間之後,認識的一個很可愛的小妹妹,她跟他一樣,害怕任務世界,排斥周圍越來越沒有底線的人群,他們相依為命,走過了不算長的短短幾個月時間,他想一直陪著她走下去,那是他第一次想要去保護一個人。


    可是在某次任務中,她卻因為沒有價值而被推出去當了誘餌,那麽小,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就這麽葬送在那頭惡心怪獸的嘴裏,他躲在旁邊看著,情感上他想去把她救出來,理智上告訴他,不行的,他不可能是那頭怪獸的對手,而且旁邊那幾個人也不會同意他去就,如果他反抗,死的就會是他……


    明明心裏很痛苦,他卻不能表現出來,如果被另外幾人看到,定會怕他給小姑娘報仇搞小動作,他催眠自己,他不認識小姑娘,那死的人也隻是一個陌生人,然而表情有多冷漠,內心就有多煎熬,任務過後,他跟平日裏一樣,該幹嘛就幹嘛,就好像他對小姑娘真的漠不關心一樣。


    他成功騙過了所有人,但他沒有騙過自己,他想報仇,他想殺了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可惜,他就要死了,死在他的輕敵上,那一刻他突然想,會不會那些人早就看出他的問題,隻是對他們來說,他的存在和威脅如隔靴撓癢。


    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嘩眾取寵的小醜,他在這裏拚命的演,那一頭的觀眾們卻仿佛看穿了他一樣,笑。他的所有努力和隱忍,毫無價值!


    餘思淼內心受到震動,再對上鄭柯那雙暗諷的目光時,更受打擊,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直到他被人一腳踹開,整個人如同沙包一樣摔在一堆雜物上,然後又跟著雜物踢裏哐啷地滾在地上。餘思淼抬起頭,看到了一個的確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可不應該是這種方式。


    慶幸的是,對方的到來打破了他剛才的狀態,雖然打破的手段有些太無情,但現在逃過一劫,餘思淼眼下又不想死了,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沉重的思緒通通壓了迴去。


    鄭柯撲了一個空,抬起眼瞅向來者,上下掃了一眼,認出對方也是轉校生,想到他救了餘思淼一命,正要開口說出你們是一夥的,卻見他突然指著餘思淼訓斥起來。


    方鈺仿佛絲毫沒有感覺到鄭柯的危險,他站在鄭柯身邊,一手拿著棒棒糖,一手指著地上的餘思淼,表情冷漠又嚴肅,“你們這些人,成天就知道欺負同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是我們作為學子該做的事情,而你們呢?除了打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還有什麽本事?”


    鄭柯默默掃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蝴蝶|刀,但他也不知怎地,看到方鈺為他出頭,想了想,就把蝴蝶|刀給收起來了,倒是印證了那句手無寸鐵,不過方鈺的到來,同樣讓他煩躁,他本來就快殺了這三個人的,等他把三具屍體交給校方,就能得到3個學分。


    算了,還是學分更重要,鄭柯皺了下眉頭,又把蝴蝶|刀拿了出來,冷冷的看著方鈺的後腦勺。


    餘思淼抽了抽嘴角,很想提醒一下方鈺,注意一下身邊人,可方鈺依然一個勁兒地數落著他們,總之就是把不該欺負同學翻來覆去,用各種淺意和深意表訴了一變。他也知道,這次任務搞砸了,鄭柯沒有教訓到,反而被對方給教訓了,他們現在都差不多廢了,更沒那個體力去打方鈺。


    什麽英雄救美!這完全就是中了美的圈套。


    “說夠了沒!”鄭柯盯著方鈺那張閉不上的嘴巴,煩躁不已,舉起刀打算直接把方鈺給幹掉,省得聽到他聲音,心裏頭亂糟糟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他們就是一夥的吧,我不覺得這裏,除了我,還有誰會來。”


    方鈺一直有注意鄭柯的表情變化,發現他舉著刀就要揮過來,他瞬間轉身,跪地,抱住他大腿,迅速說完一句話,氣都不喘一下,“我心悅你!”


    鄭柯,“……”


    方鈺餘光掃了一眼他手裏的刀,刀刃停在離他脖子隻有十厘米的距離,特麽的好瘠薄險!


    “鄭柯,我看到你的第一麵就對你一見鍾情,不可自拔,非君不嫁,所以我一直偷偷跟蹤著你,但是沒想到,會被他們幾人看到,他們把我打暈了,我現在才趕過來。”方鈺假裝自己根本沒有看到那把危急他生命的蝴蝶|刀。


    鄭柯皺眉,扯褲子,“你起來!”


    方鈺抱著沒動,“鄭柯,有句話你聽過沒有,今天你對我愛理不理,明日我就能讓你高攀不起!”


    鄭柯好想罵一句,這什麽跟什麽!然而就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變化,縈繞在腦海中的音樂聲逐漸清晰起來。


    雜物間門口,外麵有十幾個學生跑了過來,手上都帶有武器,跑在最前麵的還握著一把斧頭。他們一窩蜂衝了進來,方鈺想著,時機正好,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救美。這麽想著,他握著手裏的槍便迎上去,但讓方鈺詫異的是,這些學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


    轉頭看到拿斧頭的學生朝鄭柯走過去,方鈺隻能先甩開其他人,開著孤影無雙過去救場。隻是沒想到他剛用一槍打中對方的手腕時,另外一個學生就拿著鋼管砸中了他的頭……


    方鈺腦袋一陣嗡鳴,又被人推搡了一下,跌在地上,直到被一雙手從身後抱起來,他扭頭一看,不是鄭柯,竟然是趙文柏!


    他怎麽會在這裏?


    來這裏多久了?


    聽到了多少?


    “乖孩子,看來校規你還沒記清楚,學校禁止早戀。”趙文柏一邊說著一邊把方鈺往外拖,溫柔的目光看向鄭柯有些冰冷,“再說,鄭柯不值得你喜歡,你為了他受了這麽重的傷,說不定會腦震蕩,嚴重的話變成植物人,可我帶你走,他有說什麽嗎?”


    是啊,誰都知道,被趙文柏逮到違反規則,定是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可鄭柯隻是靜靜的看著,看著他被趙文柏拖走,甚至神情都沒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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