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下雪天路上比較滑,原本十五分鍾的路程硬是多開了十分鍾。時燁到達餐廳時,雪已經下大了。


    大雪紛飛,遮天蔽日,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雪花像世界斑駁的缺口,細碎的看不清,整個帝都都被厚厚的雪層覆蓋。


    時燁打開車門,雪花砸在他的臉上,冷冽而清爽。


    這時時燁手機彈出來了微信消息,時燁本不想理會,但一看是紀昭揚發來的,立馬點開了微信。


    紀昭揚一反常態主動發了一條:“你在哪?”


    時燁:“你有事嗎,小孩?”


    時燁站在餐廳門口沒動腳步,過了差不多兩分鍾,紀昭揚迴複了消息。


    紀昭揚;“沒事。”


    時燁:“........”


    紀昭揚中午去了朋友家,往嘴裏灌了不少酒,準備打車迴去。


    心情不好合計溜達散散心,喝完酒散完心,感情上的挫折也算是翻篇了。


    沒想到走了一半下雪了。


    但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漫無目的地走到了哪裏,四周空無一人。


    想打車迴去,發現兜裏的錢好像不夠。


    紀昭揚上午去醫院把剩下的錢都給黎雪了,隻留下了坐地鐵的錢。


    錢倒是次要,大不了到宿舍樓下讓季尋下樓掃碼墊付一下,等迴寢室再還給他。


    關鍵是下了暴雪,附近沒出租車。


    紀昭揚也不知道雪會下到什麽時候,準備等車來或是雪停了再迴去,在外麵被雪吹一會兒也凍不死。


    他酒量確實好,在朋友家差不多喝了一箱啤酒,也能走出門。


    但他似乎喝上頭了,忘了他胃有問題。


    現在紀昭揚胃疼得麻木,胃裏一陣陣抽搐的疼痛,疼痛如同無數針尖在刺戳。


    一股強烈的反胃感湧上喉嚨,紀昭揚直接在原地弓著腰吐了出來。


    不要奢望紀昭揚出來一趟能細心到帶胃藥,他在宿舍裏的胃藥也是一個擺設,每次胃疼都是自己挺過去了,基本不靠吃藥緩解。


    紀昭揚憂慮地看著漫天飛舞的大雪,凜冽的寒風中肆意咆哮,他甚至連走到一個能遮風避雨地方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時他想到的人是時燁。


    腦子在酒精和胃疼的刺激下、以及北風唿嘯大雪紛飛的環境裏,人的感知能力變得異常遲鈍,所以他不受控製給時燁發了消息。


    時燁迴複的那一刻,紀昭揚反反複複糾結幾次,硬著頭皮打出“沒事”兩個字。


    這時紀昭揚手機鈴聲響了,是時燁的來電。


    紀昭揚擦了一下屏幕上的雪花,按開了接聽鍵。


    “小孩,你到底怎麽了?”紀昭揚透過聲音,就能感受到時燁此刻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事。”紀昭揚張嘴時聲音都是沙啞的。


    “你在哪??”時燁聽見了風嗚嗚吼的聲音,充滿焦慮。


    紀昭揚微微蹙眉,隔了半天,喉嚨發澀地說了一句;“我自己能迴去。”


    “下這麽大雪,你亂跑什麽?你找個能避雪的地方,等我過去。”時燁一貫性感細膩的嗓音此時也是焦躁不安,幾乎是顫著聲說出的這句話。


    “嗯......”過了許久,紀昭揚嗓子眼裏低沉沉地“嗯”了一聲。


    然後,紀昭揚就癱倒在了雪地上。


    紀昭揚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握住手機,時燁沒有掛斷電話。紀昭揚從電話另一頭聽到了時燁心急如焚關上車門一腳踩油門的聲音。


    紀昭揚看著越下越大的雪,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時燁能夠趕到。


    “小孩,你發來定位給我。”時燁像是硬按著緊繃的神經,聽起來還算冷靜的聲音問道。


    手機另一頭又沉默了一會兒,隻能聽見鋪天蓋地的“刷刷刷”刺耳清脆雪聲。


    “小孩,你說句話啊?!”此時心跳聲像鼓一樣敲擊著時燁的胸膛,他已經強忍不住緊張到驚恐的顫抖聲。


    “我在......”紀昭揚的聲音虛弱無力,手指頭像是僵住一樣,極緩慢的速度滑動屏幕。


    手機屏幕濕漉漉的,紀昭揚抬起衣袖擦拭了好幾次,又反複點擊幾次屏幕才成功發送定位。


    “你不要掛斷電話。就算你沒力氣說話,你也吱一聲迴應我一下好不好?”


    紀昭揚認識時燁這麽久以來,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樣子,第一次聽見時燁如此恐慌的聲音。


    “好......”過了幾分鍾,紀昭揚艱難吐出一個字。


    “你如果有力氣,就去找個地方避雪。如果你沒有力氣走下去,那就在原地等我,我馬上到。”


    “紀昭揚,你聽著,我愛你,我好愛你,所以你一定等我趕過去,等我過去,咱們就談戀愛好不好?”


    紀昭揚在昏迷之前,他聽到了這句話。


    在那一刻,紀昭揚的心中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仿佛時間和空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他忘卻了現實所處的環境,隻是本能地迴應著大腦的指令。


    “好。”


    不知過了多久,紀昭揚感受到了溫暖的熱氣。


    紀昭揚緩緩睜開眼。


    睜眼的瞬間,紀昭揚沒弄清自己睡在哪裏,睡了多久。


    愣了好幾秒,才發現自己躺在時燁的車後座。


    紀昭揚處於剛睜眼的茫然狀態,心緒還停留在昏倒在雪地裏的那一刻。也不知是雪還是汗,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


    外套被脫下來了,裏麵的毛衫像是被人拿紙巾擦拭過了,不是很潮。


    紀昭揚抬起眼皮看到時燁的手臂搭在方向盤上,腦袋在手臂裏埋著。


    時燁似乎也發現紀昭揚醒了,抬起頭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放了下來。半轉身,臉對著紀昭揚一如往常瀟灑不羈的淺笑,說道:“小孩,醒了?不對,我是不是應該換稱唿了?”


    頓了頓,紀昭揚沒有迴答時燁的話。


    在清醒的狀態下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這句話,更別說現在大腦一片混沌。


    紀昭揚發現時燁渾身也是濕淋淋的,似乎比自己還嚴重。


    時燁的臉上還掛著被水珠打濕的印跡。


    時燁平時太過於意氣風發,以至於他露出疲態就格外乍眼。


    這一路上,時燁內心如同拉緊的弓弦,緊繃得幾乎要斷裂開來。


    他體會到了這種身心崩塌無能為力的脆弱感。


    他怕紀昭揚出事,如果紀昭揚出事,時燁不會原諒自己。


    不會原諒自己的懦弱,明明喜歡的要死,卻不敢承認。


    時燁無法釋懷眼睜睜看到母親死亡的束手無措;也無法原諒祁煜因為自己命喪於那年冬夜。


    時燁他恨自己,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曾經最在意的人因他與世長辭。


    所以他試圖躲避任何感情。


    今天時燁才意識到,迴避紀昭揚的感情,想默默對他好這種想法是大錯特錯的。


    就像風會自然而然吹向有風的海港、愛會自然而然流向有愛的心髒。


    喜歡和愛永遠都是自然而然。


    怎麽能悄無聲息地掀過去?


    紀昭揚垂著眼,也許是太疲憊,聽完時燁的話,他沒有任何暗湧的情緒。


    隻想躺著,歇著,嘴皮子都懶得動。


    紀昭揚看了一眼手機時間,下午六點。自己最後一眼看手機好像是四點四十。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早,六點天已經變黑了。


    夜晚的冬日,讓人瑟瑟發抖。


    過了幾分鍾,紀昭揚開口,聲音沙啞:“你從哪裏趕來的?”


    沉默幾秒,時燁迴答:“帝都正淇飯店。”


    紀昭揚思索片刻,差點驚得坐起身子,滿是詫異的語氣:“你是從帝都中心趕到四環的?”


    “不說這個了。你現在好點了沒?”時燁迅速轉移了話題。


    時燁不想提及此事。努力已久隻差一步就要得到手的東西卻突然丟掉了,隻有閉口不談不觸及才不至於意難平。


    時燁清楚,招標者簽署協議會嚴格把控投標人的素質,確保投標人能夠有效遵守投標條款。


    依照範老板的脾氣,自己無緣無故放鴿子這個項目怕是打水漂了。


    當時周誠在飯店裏如坐針氈,拖了好久範老板麵色不虞,找個機會出來給時燁打電話。


    結果電話打爆了,時燁都沒有趕過來,估計現在解釋什麽範老板都不會聽了。


    但是時燁覺得沒有人能夠事事如意。


    第49章 男朋友


    時燁認為他不是小說中的男主角,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絕對的理智和清醒,萬事都可以做到麵麵俱到。


    今天臨時爽約的行為很冒失,雖說惋惜,但時燁並沒有後悔所作所為。


    在這種情況下,他隻能顧此失彼,無法瑟瑟縮縮也無法權衡利弊。


    項目丟了還可以再談,即使機遇可遇不可求,但隻要耐心等,機會總會再來。


    時燁避重就輕的繞開這事,紀昭揚覺得肯定不能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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