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大會逐漸接近尾聲,擂台上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


    花如雪聽信玉無霜的挑釁,頓時怒火中燒,亂了方寸,她一時不備沒有躲過玉無霜的攻擊,直直摔下了擂台。


    林峰一直藏匿在人群中,見此情形激動地拍掌,喊道:「贏了!」


    四周昏昏欲睡的眾人緩緩清醒過來,「終於說完了?結束了?誰贏了?」


    「以前不知,玉小姐竟長了一張鐵嘴,好生能說,好久沒這麽困過。」


    「向君雪縱然是一拳萬鈞,也敵不過玉無霜巧舌如簧。」


    「原來修仙的盡頭真的是嘴遁!古人誠不欺我!」


    「攻人先攻心,妙哉!你看裁決長老激動的臉都紅了。」


    裁決長老手中緊緊攥著一撮胡子,努力克製著想要一甩拂塵還世間一個安靜的衝動,這樣的衝動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他已經耗盡了所有耐心。


    「本次比試,第一名玉無霜!」


    裁決長老宣布完比試結果,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會場,連親自頒發獎賞這一步驟都省略了,生怕晚一步他就會忍不住弄死那兩個擺了他一道的小丫頭!


    當著他的麵演戲就算了,還如此敷衍,她倆是頭一份!


    圍觀的眾人聽到比試結束的消息,紛紛搖頭,感慨道:「這麽多年,頭一迴有比試給我看睡了。」


    「還以為向君雪這匹黑馬在裁決長老的庇護下可以不畏權勢,拿下第一名,結果……」


    「也不知道咱外城的比試,內城的千金小姐為什麽會混進來?」


    花如雪並未在意旁人對她的議論,什麽不畏強權什麽淡泊名利都是虛名,隻有荷包裏的靈石最實在!


    看著裁決長老消失的身影,她長舒一口氣,心中感慨這筆生意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石靈珠也全部完璧歸趙,萬事已畢!


    她也該去向玉無霜索要剩下的報酬,然後早些迴去跟蘇奕商量葬劍崗的事情。


    花如雪翻身重新迴到擂台,扯了扯眼神呆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玉無霜,說道:「交易已經完成,我的靈石呢?」


    「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快掐我一把!」


    麵對東家無理的請求,花如雪很貼心地滿足。


    玉無霜痛唿一聲,原地跳腳,隨後喜極而泣,「我是第一名!第一名!」


    說話間,玉無霜還不忘將事先準備好的儲物袋丟給花如雪,花如雪打開儲物袋,被迎麵而來的財富的味道迷了心智,歡喜道:「下迴還有這種生意,務必找我!」


    「沒有下迴。」


    花如雪聽到玉無霜的迴應,不以為意地點頭,沒有就沒有,這單生意夠她在蘇奕麵前吹噓好久!


    玉無霜抬頭望向東南方,眼裏是難以言表的欣喜,她站在黃昏裏粲然一笑:「侍劍宗我來了!」


    花如雪正美滋滋地數著靈石,忽然聽到「侍劍宗」三字,她神情一變,不確定地抬頭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去哪?


    玉無霜心情極好,蹲在花如雪身旁,掃了眼四周,附耳說道:


    「沐笙哥哥沒有告訴你嗎?試劍大會由侍劍宗長老舉辦,本次比試的第一名可以直接進入侍劍宗!類似的比試會以不同的名義,每三十年舉辦一次。」


    「這些都是沐笙哥哥告訴我的,你可不能告訴其他人!」


    試劍大會?第一名?侍劍宗?


    這些詞聯係在一起,猶如一聲驚雷,讓人戰栗。


    花如雪神情恍惚地後退兩步,手裏的靈石險些落了一地。


    什麽叫做竹籃打水一場空?


    什麽叫做煮熟的


    鴨子飛走了?


    什麽叫做努力一場,盡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花如雪忽覺眼角酸澀,她都幹了什麽?幹了什麽?


    花如雪失魂落魄地收起靈石,背影落寞地蹲在地上畫圈圈,曾經有一個進入侍劍宗的機會擺在她麵前,她卻……


    為什麽沒有人告訴她,試劍大會的第一名可以入侍劍宗?


    白沐笙到底是哪個?現在去宰了他還來得及嗎?


    就是他!就是他將玉無霜推到了她跟前!


    要不是白沐笙,玉無霜就不可能認識她,如果沒有與玉無霜的交易,她……


    想到這裏,花如雪逐漸冷靜下來,事到如今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又有何用?她努力尋找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玉無霜和玉無傾兩個出自內城的純法修,突然參加試劍大會本身就是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如果比試第一晚,在黎釧院子中,她將蘇奕的話放在心上,也許就能發現蛛絲馬跡。


    但她顧著靈石,錯過了近在咫尺的真相……


    此刻花如雪不禁有些懷疑白沐笙的意圖,他是想讓玉無霜成為第一,還是不想讓她成為第一進入侍劍宗?


    白沐笙的意圖尤其重要!


    一股子危機感在心底蔓延開來,如果是後者,那她絕不能因為錯過了去侍劍宗的機會,而感到挫敗難過。


    否則,日後都會像試劍大會這次一樣,以白沐笙少城主的身份和他跟侍劍宗的聯係,隻要他出手阻攔,她和蘇奕短時間內絕無可能接觸到侍劍宗。


    原先她還想直接問黎茳芷有關侍劍宗的消息,幸好當時沒問出口,不然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和蘇奕來觀雲城的目的是——進入侍劍宗。


    花如雪快速調整好情緒,語氣悲傷地向玉無霜說道:「你要離開了?那以後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一想到錯過了進入侍劍宗的機會,一想到行走的靈石庫就要少一個了,花如雪心頭的悲傷又真切了幾分。


    「天下之大,不止觀雲城,如果有緣,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麵的!」玉無霜輕輕拍了拍花如雪,以作安慰,「在我離開觀雲城之前,你若有事盡管來找我!」


    兩人又聊了幾句,花如雪揮手告別玉無霜,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比試會場。


    按照玉無霜的說法,試劍大會是侍劍宗長老舉辦的,那裁決長老會是侍劍宗長老嗎?


    少城主白沐笙究竟是敵是友?


    迴到黎氏宅子,花如雪照例先去探望黎茳芷,她先前將黎茳芷身上的毒轉移了一些到自己身上,並將毒素暫時壓製住,因此黎茳芷這些日子免去了毒發的痛苦,麵上恢複了血色,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但因為中毒已久,身體常年虧空,依舊虛弱。


    黎茳芷斜倚在床上,手裏捧著一本雜談,聽到輕微的推門聲時,抬頭望去,眼裏閃過一抹不解。


    隨即聽到守在一旁的安木榮起身迎了上來:「小雪迴來了!」


    花如雪和蘇奕見守在黎茳芷身旁的是安木榮,頓時心生疑惑,這兩人何時感情這麽好了?都可以獨處一室了。


    「黎不語呢?」花如雪問道,黎不語跟黎茳芷一向形影不離,除非黎楚親自照看黎茳芷,否則黎不語絕不會離開。


    「說是有味藥草找不見,剛離開,你快幫阿芷看看他恢複的怎麽樣?明日能不能出去!」


    安木榮的眼神片刻不離黎茳芷,眼中的擔心不似作假。


    黎茳芷聞聲,迴以一個淺笑,示意安木榮不用擔心。


    花如雪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中莫名湧起一陣怪異,這兩人發生了什麽?


    昨日黎茳芷看向安木榮的眼神還帶著些疏離,為何今日那份疏離就變成了熟悉?


    不待花如雪細想,安木榮一刻不停地催促著她替黎茳芷把脈。


    花如雪收迴手,見黎茳芷的身體並沒有其他異常,便也收迴了對安木榮的懷疑。.z.br>


    「黃泉一刻一日未完全拔除,黎三少爺就需靜養。葬劍崗中劍氣淩厲,去不得。」


    黎茳芷聞言轉頭看向安木榮,眼裏帶著些歉意:「明日不能陪你出去。」


    「不去就不去,一堆破銅爛鐵而已,我才不稀罕去撿!」安木榮湊上前,不知從何處掏出來幾本書卷,「明日我陪你看書!」


    黎茳芷和安木榮交談間,花如雪和蘇奕默默離開。


    想起方才推開門見到黎茳芷時,黎茳芷眼中一閃而過的陌生,花如雪便覺得一陣心慌,好像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轉身迴到院子,花如雪就將黎茳芷和安木榮的異常拋諸腦後,這兩人於她而言隻比陌生人熟悉一些,頂多算得上不錯的生意夥伴。


    她隻要將黎茳芷身上的黃泉一刻解了,坐等下毒之人找上門就行,其他的事情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花如雪豎起兩根手指,抵在書案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試劍大會的事情全部告訴蘇奕,包括她的不甘、氣憤、後悔和難過,以及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揍白沐笙一頓!


    但蘇奕隻是鋪開宣紙,提筆認真地將紙上的空白處一一補全,絲毫沒有想要理會她的意思。


    直到蘇奕將觀雲城外城的地形圖全部補全,他才停筆輕聲問道:「解氣了?」


    「一點。」


    花如雪撐著腦袋盯著蘇奕剛畫好的地形圖,每一方勢力的範圍都標注的很清楚,也就蘇奕有這個耐性一點點去畫。


    托蘇奕的福,她也徹底冷靜下來了,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她將今日得到的消息毫不吝嗇地分享給蘇奕:「三件事,第一試劍大會由侍劍宗長老舉辦,第二白沐笙很了解侍劍宗的事情,第三玉無霜將要去侍劍宗。」


    沒能從蘇奕臉上看到一絲驚訝,花如雪感到有些遺憾和氣憤,畢竟這三件事給她弱小的心靈造成了無法忽視的傷害,然而蘇奕猜測到了這種可能卻沒告訴她……


    「獸潮中死於妖毒者不在少數,少城主自然想讓你留下。」蘇奕一語道破其中關鍵。


    花如雪幡然醒悟,原來如此……


    但事到如今,她也隻能委屈地蹲在地上無能狂怒!此刻她十分後悔,為什麽當初要打著醫仙的旗號亂招搖!


    既然知道了白沐笙的目的,白沐笙就算不上威脅!侍劍宗她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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