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梧州城下起了瓢潑大雨。


    鄭抱真和趙世發兩人畢竟是男人,傷心歸傷心,但看著哭得痛不欲生,死去活來的王亞瑛和陳曉雲,鄭抱真覺得這樣哭下去不是個辦法。


    “嫂子,你不能再這樣哭了,你同曉雲姑娘,先把九哥放下……”鄭抱真不知道怎麽樣勸解,勸著勸著,竟然自己又哽咽了起來。


    “鄭哥,你在這裏先照顧著嫂子們和九哥,我跟李將軍的家丁先去買口好棺材,九哥不能就這樣血淋淋的放在這兒。”趙世發帶著哭腔建議說。


    鄭抱真點了點頭。


    趙世發帶著家丁去置辦棺材去了。


    鄭抱真起身說:“嫂子,曉雲姑娘,你們兩個別在哭了,九哥的大仇我們一定會報的,現在耽誤之急是先把九哥的後事辦了。”


    “抱真,一切你做主吧。”王亞瑛終於有氣無力地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好多事情,需要等李濟深李將軍迴來,商量以後定奪,馬上世發把棺材買迴來後,我們先把九哥裝殮了。”鄭抱真說。


    王亞瑛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


    上午,李濟深將軍在白崇禧的陪同下,風塵仆仆地從南寧趕迴了梧州,直接來到了餘婉君的租住地。


    客廳裏放著王亞樵的棺材,王亞瑛、陳曉雲一身縞素,正跪坐在棺材前燒著紙錢。


    看到此種境況,李濟深偏頭冷眼看了看身邊的白崇禧。


    “你們梧州的治安竟然是這個樣子?!查處兇手沒有?”白崇禧假惺惺地訓斥著陪在他身邊的梧州警察局長。


    “白長官,兇手就租住在不遠處的四合院,我們的人趕過去以後,隻發現了租住在這裏的餘婉君的屍體,其他什麽都沒發現。”警察局長小心翼翼的迴答道。


    “飯桶!”


    白崇禧擺了擺手,趕走了警察局長。


    “健生,這明擺著是戴笠的人幹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李濟深氣憤地質問著。


    “即便是他們,這也要講究個證據啊!”白崇禧說。


    “哼?證據?你白健生、李德鄰現在竟然讓戴笠的人,在這廣西地盤上胡作非為,還有臉說什麽證據?!”李濟深由於悲憤,當著眾人竟然沒給白崇禧留麵子。


    “任潮兄息怒,我馬上安排得力人手,迅速緝拿兇手。”白崇禧承諾著。


    其實李濟深心裏很清楚,現在還到哪裏去緝拿兇手?!


    複興社的特務陳誌平一行,連夜帶著剝下來的王亞樵臉皮,趁著夜色乘船離開了廣西,迴南京請功去了。


    白崇禧安撫了一陣王亞瑛等人,讓秘書放下1000大洋,借口迴去督辦緝拿兇手,先行離開了。


    “李將軍,九哥的安葬之處還望將軍多多操心。”白崇禧離開後,鄭抱真雙手抱拳,給李濟深施了一禮,請求道。


    “這個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去辦理去了。”李濟深迴答說。


    “多謝李將軍!”鄭抱真再次給李濟深拱了拱手。


    ……


    三天後,在梧州城外一個名叫“倪莊”的地方,墓地裏豎起了一塊新石碑,石碑上麵刻著:“安徽聞人王亞樵之墓”一行大字。


    石碑後麵,則是一座新墳!


    此時,餘亞農帶著中共主要領導人同意接受王亞樵等人的信件,從陝北趕迴了梧州。


    知此變故,餘亞農來到倪莊王亞樵的墳頭,伏地痛哭!


    可是,為時已晚。


    餘亞農掏出信件,眼含熱淚地在墳前誦讀,接著又親手把信件焚燒祭奠。


    王亞瑛默默看著餘亞農做完這一切,這才大聲對在場的眾人說道:“兄弟們,我們到陝北去,去完成九光未完成的心願!”


    當天,王亞樵的部下們,在鄭抱真、餘亞農、王亞瑛的帶領下,眾人離開廣西,奔赴陝北。


    ……


    日本東京,富士山下的秘密訓練基地。


    馮晨身著迷彩服,抱著毛瑟98k狙擊步槍,已經在灌木叢中靜靜的守候了兩個多小時。


    德國教官今天安排的這個科目,主要是訓練馮晨的隱蔽技巧和耐受能力。


    訓練已經半個多月了,馮晨才發現,這裏完全不是訓練特工,更像是訓練職業殺手。


    平岡龍一是什麽目的?難不成想讓自己成為一名殺手?


    半個月來,馮晨基本上也適應了這裏的訓練習慣。


    人也變得又黑又瘦。


    又過了十幾分鍾,距離德國教官的要求,還差半個多小時,馮晨實在忍受不了,身子動了動,德國教官杜登不知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


    “一品紅,你犯規了!”訓練一個星期後,馮晨才知道這個德國教官叫杜登。


    “杜登先生,我實在受不了這種訓練。”馮晨抱著槍站了起來。


    “受不了也要堅持,訓練時敷衍,將來你會付出生命的代價。”杜登大聲說道。


    一段時間的接觸,馮晨發覺,杜登這個人看似冷酷,實則是個熱心腸的教官,他不僅是個武器方麵的專家,還有著全麵的軍事技能素質。


    “杜登先生,你這是在訓練殺手嗎?”馮晨問道。


    “不,不,不,你這隻是初級的訓練,連自保都談不上,更不用說殺手了,你離殺手的距離太遠了。”杜登擺了擺頭說道。


    “哦?那殺手有什麽標準嗎?”馮晨問。


    “炮兵的敵人是敵人的炮兵,所以要想成為殺手,就要做到,首先不能被人殺掉。”杜登迴答道。


    “我不懂,一個殺手有具體標準嗎?”馮晨繼續問道。


    馮晨是想用這種方式,拖延訓練時間,馮晨發現這個德國教官很有講解欲望,隻要你有疑難問題問他,他總會毫不厭煩地耐心給你解答。


    “一個殺手首先要做到,冷心冷血,要抱有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的心態。”杜登迴答說。


    “這個我肯定做不到。”馮晨嘟噥了一句。


    “其次,一個殺手,必須要精通一門殺人絕技,比如槍、匕首,甚至是你的拳頭。”杜登接著說道。


    “嗬嗬,這個嘛,要看你怎麽樣訓練我了。”馮晨望著杜登笑了笑


    “還有,就是要觀察力強,機警,對一些細微之處必須謹慎。”杜登繼續解說著。


    “這個我做得到。”馮晨說。


    聊起了殺手這些事,馮晨腦海裏忽然想起了王亞樵。


    王亞樵算是真正的殺手嗎?


    王亞樵並不冷心,更不冷血,相反他是個殺富濟貧的熱血男兒。


    也沒聽說過,王亞樵究竟精通什麽殺人絕技。


    可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卻是響徹中國大江南北,令很多人談之色變的暗殺大王。


    王亞樵為什麽能夠讓那麽多人膽寒?還不是憑借他的一腔嫉惡如仇,憂國憂民的熱血?


    所以,馮晨在心中,暗暗腹誹著德國教官杜登的這套理論。


    杜登的殺手理論,充其量隻是培養一個殺人機器而已。


    馮晨不清楚,在他想念王亞樵時,這個一代暗殺大王,已經血染梧州。


    在閑聊中,半天的訓練時間總算混過去了。


    馮晨心裏一直盼著,能盡快結束這種毫無意義的訓練。


    中午飯後,平岡龍一突然來到了秘密訓練基地。


    “嗬嗬,馮桑,在這裏訓練還習慣嗎?”在馮晨住的帳篷裏,平岡龍一望著又黑又瘦的馮晨問道。


    “老師,快把我弄迴去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馮晨迴答說。


    “就剩下半個月時間了,堅持一下就過去了。”平岡龍一淡淡說道。


    “老師怎麽今天有時間到這裏來了?”馮晨問。


    “我今天來是告訴你,我明天要去山海一段時間。”平岡龍一說。


    “去上海?”


    “是的,最近中國各方軍事勢力,有聯合對付我們大日本的跡象,特別是國共兩黨,私下接觸頻繁,外務省派我去上海,先了解一下這方麵的情況。”平岡龍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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