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態度強硬!


    同陸軍上層心懷鬼胎的觀望態度相反,由於鈴木貫太郎,岡田啟介和齋藤實三名海軍大將遭到襲擊,海軍在第一時間內就定下了對政變堅決鎮壓的方針。


    海軍軍令部總長伏見宮博恭王,當天就召集幕僚,明確說明了鎮壓的態度。


    26日中午12時,聯合艦隊司令高橋三吉,向正在土佐衝演習的艦隊發布命令,要第一艦隊進入東京灣,第二艦隊進入大阪灣。


    當時任海軍軍務局局長的豐田副武咆哮道:“陸軍沒這個意思的話,就由我們海軍來動手吧!”。


    海軍省辦公樓前擺了一地的高壓水龍頭,以防萬一。


    海軍陸戰隊奉命加強對海軍各岸上設施,包括海軍領導機關辦公樓,退役高級將領私宅的警戒。


    另外海軍還打算把天皇接到艦上,以免受到陸軍叛兵的挾持。


    26日下午,橫須賀鎮守府司令米內光政的第一水雷戰隊,把海軍陸戰隊士兵經芝浦送上岸,堆起了沙包工事,擺出準備戰鬥的態勢。


    27日一整天,裕仁天皇都是在焦急不安中度過的。


    此時,海軍的第一艦隊,已經在旗艦“長門”號戰列艦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開進東京灣,各艦都將炮口對準了陸上的叛軍陣地。


    “長門”號瞄準的是被叛軍占領的國會議事堂,負責測定標的的第九分隊分隊長長光大尉用測距儀很細心地測出,從“長門”艦到國會議事堂的距離是19000米。


    接著,加藤隆義統率的第二艦隊,也在旗艦“愛宕”號巡洋艦的帶領下,於27日上午9時許抵達大阪灣,開始實施警戒。


    雖然海軍已經把艦隊開進了東京灣,但陸軍還是遲遲按兵不動。


    天皇憤怒了!


    憤怒的天皇幾次將本莊繁召到跟前催問:“討伐部隊出發了嗎?”


    “交上火了嗎?”


    本莊繁含含糊糊地迴答道:“因為居民尚未撤離……”


    未等本莊繁把話說完,天皇便厲聲嗬斥道:“如果陸軍大臣無能為力,朕就親率近衛師團去平定叛亂!快快備馬!”


    裕仁天皇的焦急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他剛剛獲悉,在弘前第八師團任大隊長的秩父宮雍仁親王,已經動身搭乘火車前往東京。


    秩父宮向來與皇道派軍官們來往密切,在思想上傾向於皇道派的主張,並因此與天皇對立,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叛亂發生後,叛軍已公開宣稱:“秩父宮是我們的首領”。


    如果秩父宮雍仁親王站到叛軍一邊,形勢將會更加難以控製。


    日本曆史上,曾經發生過許多由天皇之弟幹下的篡位之事,多得不勝枚舉,例如,神武天皇的後繼者綏靖天皇就是弑兄自立的。


    為了防止出現這種可怕的情況,宮內省派東京大學著名的右翼曆史教授、曾給秩父宮講過兩年《日本政治史》的平泉澄,前去攔截雍仁親王。


    平泉澄在上越線的水上車站,登上了雍仁親王乘坐的火車,一路上他向雍仁親王詳細說明了情況,並懇求秩父宮雍仁親王不可輕舉妄動。


    秩父宮雍仁親王神色凝重地聽著,一言不發。


    當火車到達東京上野車站時,秩父宮雍仁親王就在大批軍警的“護送”下,被帶入了皇宮,徹底與叛軍隔離開來。


    見情勢如此,秩父宮雍仁親王隻好在當天晚上,拜謁了裕仁天皇哥哥,並做出了服從天皇的保證。


    28日,在天皇的一再催促下,猶豫不決的軍部終於下了鎮壓的決心。


    陸軍參謀次長杉山元得到天皇同意,發布了《奉敕命令》,指示戒嚴司令官,迅速命令占據三宅阪的軍官及部下撤離現場,歸複各所屬部隊。


    奉敕命令隨後正式傳達給第1師團。


    戒嚴司令部決定29日完成鎮壓的準備工作,並開始討伐叛軍。


    參加鎮壓政變的部隊,有近衛師團和第一師團各7000人,另外還從仙台和宇都宮調來了第2、第14師團所屬部隊6000人,總數近24000人。


    29日上午,荒木、真崎兩位陸軍大將,為避免叛亂部隊遭到武裝鎮壓,前往戒嚴司令部進行交涉,但遭到拒絕,戒嚴部隊參謀石原莞爾,將兩名大將趕出了司令部。


    在荒木、真崎兩位陸軍大將離開後,香椎司令官再次提出應避免“皇軍自相攻擊”,但杉山元參謀次長堅決不同意,要求必須按天皇敕令以武力討伐。


    東京街頭的坦克車裝著高音喇叭,不停地廣播著nhk著名播音員中村宣讀的《告軍官士兵書》。


    這份由戒嚴司令部發布的聲明稱:“現在歸複原隊,仍為時不晚;抵抗者全部是逆賊,射殺勿論;你們的父母兄弟在為你們成為國賊而哭泣。”


    與此同時,飛機在政變部隊上空盤旋撒下了《告軍官士兵書》的傳單,勸誘政變部隊迴歸營房。


    叛軍此時已在嚴冬中堅持了3天,疲憊不堪,士氣消沉。


    大部分士兵,在聽到廣播、拾到傳單後,紛紛脫離了叛軍,返迴原部隊。


    策動叛亂的軍官見大勢已去,也未加以阻攔。


    這些軍官們,隨後被戒嚴部隊拘捕,被集中到陸軍省大院關押。


    關押這批叛軍軍官的是統製派的軍官岡村寧次。


    崗村寧次預想並期待著叛軍軍官們自盡,他已經讓第一衛戍醫院的護士兵,準備好了消毒藥水和脫脂棉,還準備了30多口棺材。


    但叛亂軍官們拒絕自盡,他們想要通過公審來“揭露軍閥的陰謀”。


    陸軍首腦們,吸取相澤案件公審的教訓,對政變主謀實施軍法審判,審判過程不公開,不設辯護律師,一審即終判。


    由於二二六事件直接威脅到了裕仁天皇的統治權,因此對叛亂軍官們的處置也異乎尋常的嚴厲。


    此後,軍法會議判處在政變中起領導作用的磯部、香田等17名軍官死刑。


    讓人們沒想到的是,在宣判書裏,一點沒有提到謀殺罪,判刑的唯一根據是,這些軍官犯了未經天皇批準而擅自動用皇軍之罪。


    在幕後支持暴動的北一輝和西田稅,以及之前砍殺永田的相澤三郎也被處死,其餘的士官和士兵則被免予處分,因為他們隻不過是遵從上級的命令。


    這次對政變軍人懲處的嚴厲程度,遠遠超過了此前曆次的處理,明顯的帶有徹底根除皇道派及北一輝影響的意圖。


    軍部上層,在寺內壽一主持下,統製派也趁機進行了大規模人事“整肅”。


    荒木、真崎和川島陸相被解除現役,所有傾向於皇道派思想的軍官,均被從陸軍核心部門清除出去。


    至此,日本統製派徹底掌握了陸軍實權,確立了對陸軍的絕對控製。


    諷刺的是,皇道派發動政變時所積極追求的目標,軍部施行獨裁,國家政權組成以廣田弘毅為首相的新內閣,采取法西斯化,這些在政變失敗後反而得以實現。


    這不僅是因為同屬法西斯派別的統製派,牢牢掌握了軍部大權,而且內閣也被以新首相廣田弘毅為首的文官法西斯集團所控製。


    自詡為“皇國中流砥柱”的日本陸軍,最終把日本拖入了災難。


    從上海迴到日本的平岡龍一,在政變發生時,剛好不在東京,算是躲過了一劫。


    在叛變被鎮壓後,審問叛軍軍官時,才發現,作為統製派的主要成員,平岡龍一也在叛軍暗殺的黑名單上。


    1936年3月5日下午,廣田弘毅拜謁天皇,接受了組閣大命,主張對華強硬的寺內壽一大將,入閣任陸相。


    此後,日本法西斯右翼力量在日本陸軍中不斷擴張,其侵略野心亦日益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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