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天黑之前,濡須口被攻破了。


    關羽和黃射甘寧由水軍和陸軍一起配合,攻破了西南角的營門,衝殺了進去。


    然後連鎖反應下,北麵的馬超部也順利攻破了北部營寨。


    防守在南麵的潘章、賀齊、朱然、呂範等人被打得大敗,潘章和朱然被斬殺,賀齊與呂範被生擒,大量江東軍投降。


    當赭圻城的孫權遠眺山下江對岸的濡須口塢堡,因為離得太遠,他實際看不清楚那邊的具體情況,戰報也往往需要賀齊他們每天派人從東南角的渡口乘船過去向他稟報才能知曉對岸發生了什麽。


    但這已經不用看了,在營門被攻破,防守已經處於極為不利,眼看就要被消滅之後,賀齊呂範朱然他們選擇了縱火,將魚膏油脂全部潑灑,打算與敵人同歸於盡。


    所以此時濡須口的塢堡很多地方都升起了熊熊烈焰。


    之前是關羽軍想要焚燒他們的營壘,卻因為營寨裏防火設施比較多而功敗垂成,但現在卻變成了江東軍自己縱火,可見此時江東軍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


    孫權呆呆地站在城上看著遠方燃燒起來的煙火,整個人像是沒有了骨頭一樣,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嘴裏喃喃著“完了,全完了”。


    等到夜晚荊州軍就徹底占據了濡須口,荊州水師的船隊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赭圻山下,將這片山嶺重重包圍。


    翌日,一夜未睡的孫權在天亮之後,就已經看到了北麵濡須口的火已經被撲滅,雖然離得遠還是看不清楚那邊是否已經淪陷,但誰都知道,濡須口恐怕已經無人駐守。


    江岸都已經被荊州軍封鎖,連一條報信的船隻都過不去。而最可怕的是敵人已經包圍了赭圻山,正在開始向著赭圻城的山頂襲來。


    朱桓知道在丟了濡須口之後,赭圻城也守不住了,因為這是一座孤城,敵人也不需要幹什麽,主力直接南下前往江東,其餘人把城池圍困起來,等到糧盡的時候,他們自然都會餓死。


    因此朱桓力勸孫權棄城逃跑,城中諸葛瑾顧雍等人也是如此建議,孫權已是六神無主,但即便是再蠢也明白確實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隻能選擇棄城從北麵逃亡。


    建安二十五年八月二十六日,趁著關羽才剛剛占據濡須口,尚未對赭圻城發動大規模進攻的時候,孫權匆忙逃離,從陸路去了蕪湖,順著中江逃亡永平。


    他不敢走長江水道。


    因為長江水道已經徹底被荊州軍占據,如果他走水路迴建業的話,誰知道會不會在半路上被荊州軍攔截。


    所以他打算從永平順著灌江迴秣陵。


    劉備得知前線關羽大勝,高興不已,與沉晨一同前往了赭圻城。


    此時關羽則立即順江而下,破蕪湖取丹陽,直取建業。


    赭圻城已人去樓空,除了大量被俘虜的江東軍被關押在這裏以外,就隻有幾千守軍。


    劉備與沉晨帶著一萬人的後軍抵達赭圻城之後,站在山頂城池眺望四方,頓時覺得江山風景如畫,美不勝收。


    北麵是浩瀚波濤的長江,正是八月底,北方已經進入晚秋,天氣愈加寒冷,江東卻覺得不冷也不熱,暖暖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照得江山波光粼粼。


    南麵是一望無際的山川,山嶺起伏,群峰高聳。東麵便是平原陸地,順著陸地可以往北,前往蕪湖縣。


    劉備看著這風景,一時感歎道:“曉卿,這大江很美啊。”


    沉晨笑道:“大江南北,盡歸主公了。”


    “是啊。”


    劉備笑著點點頭:“孫權既滅,我們將與曹丕劃分南北而治。”


    “但這並不是終點。”


    沉晨附和了一句。


    “不錯。”


    劉備眺望北方,似乎是透過數千裏之遙,看到了那座大漢帝國飽經風霜的都城洛陽,輕聲說道:“我必北伐曹丕,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西下,映著長江江邊閃耀著晚霞的紅色霞彩。


    沉晨與劉備站在城上,盡觀江南。


    ......


    ......


    就在關羽濡須口大勝,勢如破竹直搗建業,劉備沉晨登上赭圻城的時候。


    此刻江東吳郡,魏延與龐德兵分兩路,在攻破了江東最後的壁壘錢唐之後,一人從進攻吳郡,一人進攻丹陽。


    魏延順錢唐北上,至烏程、嘉興一帶,直奔吳郡治所吳縣。


    沿途幾乎沒有江東兵把守。


    按照以往,各國以及各諸侯出兵的兵力並非是總兵力,比如夷陵之戰劉備大敗,幾乎全軍覆沒,但諸葛亮還是組織了數萬兵馬立即前往白帝城救援。


    就是因為當時總兵力比如二十萬,往往出征的時候要後方留守一部分兵馬,不太可能像春秋戰國那樣,傾盡全國的兵力去打仗。


    所以正常情況下,江東後方應該有郡兵用以鎮壓叛亂、防備山匪、海賊、流寇等小股叛亂勢力。


    但如今各個縣城毫無防備,府衙形同虛設,伴隨而來的是治安、經濟、農業的毀滅性崩塌,大量百姓四處逃難,很多人幹脆揭竿而起,到處劫掠,江東世家人人自危,結塢堡莊園防守。


    魏延軍隊所過之處,要麽能看到大量的流民想要加入他們,要麽是世家大族們在自己莊園中嚴正以待,一邊派人與魏延軍接觸,一邊小心翼翼地防止被滅族。


    畢竟江東大部分世家大族都不歡迎劉備集團,因此即便是錢唐被攻破,他們也不想那麽快選擇歸順,而是盼望著曹魏能來救一下。


    沿途的那些世家大族魏延沒有管他們,他的目標現在隻有一個——攻下吳縣,然後立即直奔建業。


    因此他一路急行軍,連那些掀起叛亂的底層百姓都不要,隻是留下幾百人帶領著他們占據各地縣城,主力則一路北上向著吳縣而去。


    吳縣便是後世的蘇州市,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裏的話,那麽就是湖如星海。


    作為長江下遊入海口,吳縣北為長江,東為東海,西為太湖。


    這裏距離東海海邊非常近。


    因為漢代的東海水位遠遠高於後世,後世這一塊區域的上海市、南通市、啟東市以及崇明島,現在都在東海海裏吹泡泡。


    吳縣往東去婁縣,也就是後世蘇州昆山區,就能看見大海了。


    所以吳地在很多年前應該是大海的範疇,海水退去後,就留下了多如繁星的湖泊以及浩瀚如煙的太湖。


    魏延大軍就出現在了太湖南岸,曠野平原之上,好一片魚米之鄉,稻田在田壟的分割之下,整齊地鋪在廣袤的大地上,村莊遍布湖岸,炊煙鳥鳥。


    湖水上長滿了茂密的水草,成群結隊的野鴨、野鵝、丹頂鶴在湖泊濕地裏暢遊,從路邊的一個湖泊經過,還能看到清澈湖水裏的魚群。


    這裏家家戶戶都有漁船,很多人甚至幹脆就生活在船上,若非在縱橫交錯的湖泊群中勉強還有一條大路官道能走,恐怕魏延的軍隊都要製作船隻才能出行。


    到了吳縣之後,一切都好像平和了許多,沒有其它郡縣那亂糟糟的景象,也沒有大量百姓起義、叛亂四起,四處燒殺搶掠的情形。


    百姓們看到荊州軍也隻是好奇地打量一眼,然後站在田埂邊,漁船上遠遠地觀望,或者繼續做著各自的事情。


    沒有誰上來向他們請求歸順,就好像他們隻是路過的過客,大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魏延剛開始摸不著頭腦,但走著走著,大抵是明白原因。


    吳縣周圍湖泊實在是太多了,水路極為發達,陸路條件反而很差,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水道網絡就是本地百姓的保護傘。


    就算有外敵入侵,百姓們隻需要開著船隻往湖裏蘆葦蕩一躲,誰也找不著他們。


    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依附荊州軍保平安。


    見此情形,魏延也沒有搭理,隻要百姓們不組織人馬來攻打他們,他們就互相當沒看見就是。


    目前他的任務是破了吳縣,然後立即直取建業。


    劉備集團的軍規是非常嚴格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允許劫掠百姓,一旦被發現主將要被斬首。


    因此魏延屬於是輕裝急行,從東南丘陵山區出來之前,在山越人那裏補充了最後一波糧草之後,每個人身上隻帶了二十天幹糧。


    在不能就地劫掠百姓補充糧草的情況下,二十天之內從錢唐殺到吳縣,再從吳縣殺到建業,可謂是時間緊任務急,魏延自然沒工夫浪費多餘的時間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此刻他在隊伍最前麵,匆匆忙忙地順著道路前行。


    這裏不僅道路兩側遍布水田、湖泊、濕地,就連空氣都是濕潤的,腳下的泥土好像從未幹過,充滿了一種柔軟的質感,令人很是不安。


    但好在一切都很順利,穿過密密麻麻的湖泊沼澤,渡過波濤流淌的婁河鬆江,越過樹木叢生的森林曠野,在八月底,九月初的時候,魏延終於抵達了吳縣城外。


    吳縣在後世蘇州市吳中區,可此時的占地麵積卻沒有後世的十分之一大,隻是一座兩三平方公裏的小城池。


    城外水道縱橫交錯,雖然還沒有開挖京杭運河,卻本身就已經有了很多河流穿過城內城外,順著林蔭小道一路往北,魏延就看到了那座城市。


    亭舍就在小河邊上,有一座木橋連接著兩岸,在那亭舍附近,站著很多人,因太遠倒是看不清楚,隻是隱約見到那邊人影幢幢。


    魏延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他揮揮手示意士兵們停下,然後唿嘯一聲,立即就有數名斥候飛奔而出,向著前麵快速跑去。


    很快斥候們到了河邊,找了一處田壟做掩體,隔著二十多丈的距離遠遠觀望。


    就看到那亭舍邊站著的並非嚴正以待的甲士,也非前來投奔想要歸順劉備集團的江東民眾組成的叛軍,而是一群穿著寬大綢緞長袍,戴著冠、佩著玉、劍的士人。


    士人?


    當聽到斥候們迴報的時候,魏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劉備集團對待世家大族是比較嚴苛的,他不限製世家大族當官,但限製世家大族擁有的人口、土地。


    這對於江東世家來說,無異於要了他們的命。


    所以哪怕他們攻破了錢唐,所過之處各地世家大族對待他們都是采取的不合作甚至敵視的態度。


    也就是現在世家大族經曆多次孫權政權的失敗,將很多人口和糧草都給予了孫權,令他們嚴重缺乏兵力以及部曲。


    否則的話說不好私底下很可能大量世家會串聯起來,組織兵馬與魏延龐德他們開戰。


    但即便是世家虛弱,不敢挑起事端,至少也是態度不友善。


    畢竟他們尚不知道濡須口被破,曹魏援軍遙遙無期的消息,自然還在盼望著北方曹軍王師歸來。


    在這種情況下,忽然有一群士族在城外迎接他們,這讓魏延會怎麽想?


    有詐?


    這是魏延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但緊接著他就搖搖頭,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裏甩出去。


    周圍稻田一望無際,除了湖泊以外就是河流,城外的森林經過多年砍伐早就變得稀疏,很難藏人。


    在視野算是較為開闊的情況下,幾乎根本無法伏擊。


    總不可能敵人就派那數十名士人過來送死吧?


    想到這裏,魏延按下了心中的疑惑不解,命令士兵們繼續前進。


    很快他們就到了那小橋邊,對岸數十名士人見到大軍到來,頓時激動起來,紛紛在橋邊亭舍下等候。


    因河對岸較窄,大軍一次性不得過,且魏延也想知道對方在幹什麽,於是他隻帶了數十名親衛,孤身過橋,來到了橋對岸。


    就看見一名三十餘歲的士人緩步向前,到了魏延麵前,拱手行禮道:“吳縣陸氏,恭迎將軍。”


    緊接著,又一人上來,拱手道:“吳縣公孫氏,恭迎將軍。”


    “吳縣張氏,恭迎將軍。”


    “吳縣顧氏,恭迎將軍。”


    吳中四姓,陸、朱、顧、張,除了朱氏以外,皆到場。


    魏延頗為驚訝。


    江東士族尤其以吳中四姓為代表。


    朱氏沒來他不出意外。


    畢竟朱家以武事吳,朱桓父子對孫權忠心耿耿,現在還在幫孫權駐守城池,不可能會來歸順。


    但其餘姓皆到場,難道他們願意跟隨漢王,自願削減土地和人口嗎?


    魏延十分不解,開口詢問道:“你們都願意歸順漢王?”


    “不錯。”


    那為首的吳縣陸氏人名陸冒,乃是陸遜的親弟弟,他上前說道:“我等願意歸順。”


    “倒是稀奇。”


    魏延笑道:“我軍所過之處,百姓興高采烈,世家則唯恐避之不及,沒想到到了吳縣,世家皆願意歸順。”


    “這都是因為沉大都督當年的恩惠。”


    陸冒說道。


    “大都督的恩惠?”


    魏延不解,問道:“是什麽事情?”


    陸冒就道:“興平元年,曹操屠徐州,大都督從徐州南下至荊州避禍,路過淮南,曾經以新野鄧氏的名義給我從祖季寧公寫信,要他小心袁術,當時陸氏皆跟隨季寧公在廬江。從祖得信之後,便遣我兄及從父數十人迴了吳郡,不久之後,袁術派孫策攻打廬江,我陸氏宗族百餘口,便因那封信有大半幸免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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