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亭辯經之後,沈晨的名望漸漸在鄉野和整個荊州傳播。


    襄陽周邊各縣城鄉亭,都知道在隆中鄉的眭亭有一位十二歲的小郎君,不僅品德極好,而且才學極佳,甚至領兵打仗,擊敗過曹操,因此名滿荊州。


    但目前也僅限於此,一夜之間成為名士大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不僅跟才學年齡有關,還跟世家門閥的推動有關係。


    當時名望傳播,僅僅靠鄉野的話,根本傳不了多遠,還得靠上層賞識,以及世家門閥的推動。


    沈晨有鄉野名望,劉表站在他身後,鄉野和上層沒有什麽問題。但中間的世家門閥都是一門心思想投奔許都朝廷的,還有大量南下避禍的名士大儒也心向天子。


    所以在他們看來曹操現在正在“匡扶漢室”,沈晨與他作對,那就是在阻礙漢室複興。因此想讓他們幫沈晨揚名,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就造成了沈晨雖有名望,不過卻很難廣泛傳播出去,也得不到那些世家門閥、名士大儒的認可,隻能在鄉野流傳。


    但即便如此,在十二歲這個年紀取得如此成就,也很了不起。孔融小時候,也不過是因為讓梨而被大家誇讚,他卻已經能做到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令世人為之矚目。


    當天鄧洪和劉先迴去之後,就向劉表匯報了情況。


    劉表向來都有自立之心,對荊州那些勸他歸附的大儒名士以及中下層世家沒什麽好感,聽到沈晨挫敗了他們的攻訐,大為高興道:“阿晨確實聰慧過人,沒有令我失望呀。”


    鄧洪忙道:“阿晨說,這都是因為時常向明公請教的緣故。古人雲,分辨是非,祛邪扶正。是明公教會了他微言大義,知道曹操不過是竊國之賊,明公才是匡扶漢室之人,因而憤然抨擊。”


    “善。”


    劉表微微點頭,環顧左右說道:“阿晨雖然年幼,但可為南州名士冠首也,待他再過幾年,我必召他入仕。”


    鄧洪說道:“多謝明公,阿晨也早就想為明公效力了。”


    “嗯,你們先去吧。”


    劉表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鄧洪與劉先便告辭離開。


    等他們走後,劉表眯起了眼睛,開始思索。


    他目前想自立的意圖,除了身邊人以及那些極為聰明的人以外,還很少有人知道。


    真正他的意圖暴露到全天下人都知曉,要等到兩年後。


    長沙太守張羨響應朝廷號召對抗劉表,被他平息,吞並了張羨的部隊,帶甲之士十多萬,擁有荊南甚至染指交州之時,才漸漸被人發現。


    因為在那之後,他就開始不向朝廷進貢,做了不少逾越法度不安本分的事情,還郊祀天地,禮儀擬指君主。


    屆時劉表之心,路人皆知,基本上就差稱帝了。


    但目前荊州心向漢室的人太多,他還不敢暴露自己的想法,因此也隻能隱晦支持沈晨。


    不過沈晨是力主抗曹的人,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才,他也考慮清楚,等將來時機成熟的時候,一定要利用好他。


    稱帝的美夢呀。


    劉表微微有些失神,看著眼前香爐緩緩燃燒起來的青煙,眼神一時有些迷離起來。


    .......


    .......


    邔縣,位於漢水西南岸,距離襄陽約一百二十裏,為後世宜城市城北麵十裏處。在當時這是一座非常繁華的城池,它的北麵是中盧縣,南麵三十裏就是宜城縣。


    由於北方戰亂,大量世家南下避禍,使得襄陽當時極為昌盛。無數名士、大儒、世家、門閥、豪強湧入期間,居住在這周邊的名士和大儒不勝枚舉。


    而南方各大世家,也多居於襄陽以南,從襄陽城一直到宜城縣,南方連綿一百餘裏,沿途一路,竹葉森森,河水流淌。


    順著漢江遠遠眺望,隻見一棟棟華麗的莊園聳立,碉樓豪宅連成一片。


    青石板鋪成的道路,田園一望無際,朱軒軿輝,華蓋連延,富商豪強世家無數,門庭車馬無數,遠處太山山巒翠綠,美不勝收。


    這裏被當地人稱為“冠蓋裏”,不止是它的繁華昌盛,還因為有數十家祖上出過兩千石的官員定居於此。


    其中荊州八大世家,龐、黃、蔡、蒯、馬、習、楊、向當中,就有數家祖居此地。


    除此之外,還有廖化家族、殷觀家族、張悌家族等中小宗族棲息。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宜城到中盧再到襄陽的沿途百餘裏路上,無數朱門大院當中,就居住著能影響整個荊州局勢的豪門世家。


    這些頂尖大族,對於政治大多趨於中立,既不支持劉表自立,也不支持他歸附朝廷,選擇了中庸之道。


    不是他們沒有立場,也不是他們不想歸附朝廷,而是他們很清楚劉表是什麽態度。


    他們處於荊州上層,太了解劉表想要割據自立的心思。


    而自己在劉表治下,以他們這些頂尖世家大族的影響力明確支持曹操,要求劉表歸附的話,那劉表也不介意掏出自己的屠刀,讓荊州少幾個世家。


    所以最近沈晨在荊州因為力主抗曹而聲名鵲起的時候,各大頂級世家倒是一片風平浪靜。


    包括蔡瑁蒯越這兩個一心向曹的,都沒什麽動靜,甚至他們二人也此時也不敢在劉表麵前表現得那麽明顯,最近這幾日還誇讚沈晨,說劉表治下又出了一位少年奇才。


    但那些中小家族和從北方逃過來的名士大儒可不管這些。


    根據史書記載,由於劉表陰結袁紹,導致中下級官員和大量名士大儒反對的浪潮此起彼伏,為此大量中下層官員離職,不少大儒名士批評劉表。


    這其中就有大儒王俊。


    當初劉表陰結袁紹的時候,他是第一個上表反對的,說“曹公,天下之雄也,必能興霸道,繼桓、文之功者也。今乃釋近而就遠,如有一朝之急,遙望漠北之救,不亦難乎”。


    意思是曹操乃是一位雄主,能夠成就像齊桓公和晉文公一樣的霸業,現在他就在你身邊,你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和袁紹結盟,而不歸附朝廷呢?


    從這裏就能看出他的態度。


    更重要的是,王俊其實跟曹操是朋友,早年袁紹袁術的嫡母死了,歸葬汝南,當時參加喪事的人達到了三萬,曹操和王俊也在現場。


    在舉行喪事的時候,曹操對王俊說,馬上就要天下大亂了,而禍亂天下為首的兩個,就是袁紹和袁術,如果想要拯救天下,為百姓請命,不如先誅殺這兩個人,這樣就能夠平息大亂。


    王俊就對曹操說,要是按你的意思,那拯救天下的人,非你莫屬了。


    兩個人就對視一笑。


    由此可見,王俊是非常欣賞曹操的,說他有濟世之才。


    因此聽說沈晨大敗曹操,作為曹操的推崇者,王俊自然很不高興,得知沈晨打算開書院育人,為避免他宣傳抗曹的糟粕思想,就派弟子胡尚和文夏前來破壞。


    結果沒想到自己派出去的兩個學生連上去辯論的勇氣都沒有,讓他很失顏麵。


    邔縣,王俊居所。


    聽完了兩個學生的報告,已經年近六十的王俊眉頭緊皺。


    曆史上他再過兩年會遷居武陵,並最終在武陵老死,就是因為劉表於官渡之戰表現讓他很是失望,他看出了劉表想割據的心思,所以才南下去長沙依附於忠誠朝廷的長沙太守張羨。


    現在他們這些人是非常厭惡荊州抗曹的聲音,隻是他們勸不動劉表,所以才想著打壓沈晨,卻是沒有想到連一個十二歲小孩都搞不定。.jujiá?y.??m


    不過聽兩個學生的說法,這沈晨確實有點水平,七經各典故經義都非常明了,令人讚歎。


    “你們先出去吧。”


    王俊揮揮手,讓兩個學生先離開。


    胡尚和文夏就出了廳堂。


    廳內其實不止王俊,還有名士穎容、名士隗禧、名士李儼、名士和洽等人。


    他們跟王俊的立場一樣,基本上是劉協在哪,他們就支持哪裏,隻不過是北方實在太亂,朝不保夕,這才依附劉表暫時避禍,但他們的心還是向著朝廷。


    現在曹操有匡扶漢室之誌,眼看曹操奉迎天子,幫天子討伐四方賊寇,這些人容不得荊州有人反對曹操,攛掇劉表自立。


    等胡尚和文夏離開之後,王俊環顧一周,說道:“諸位怎麽看?”


    穎容苦笑道:“這個少年人確實很有本事,不僅擊敗了曹公,就連經文亦是極佳,難怪宋仲子說他的經義已經超過了他,看來宋仲子也是因為說不過他,才讓他下山離開峴山書院的。”


    “是啊。”


    隗禧感歎道:“才十二歲就已經如此大才,長大了還得了?可惜了,曹公當初也是糊塗,為什麽要屠徐州呢?還殺了這沈晨的家人,結下深仇。若不是這樣的話,何至於如此,他能為朝廷效力,恐怕也是濟世之才呀。”


    王俊搖搖頭道:“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曹公與沈晨結下死仇已經是事實,他打著複仇的名義對抗曹公,就是對抗朝廷,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難道諸位真要看我大漢四分五裂嗎?”


    “其實這小郎沒什麽,我怕的是劉景升......”


    和洽沉吟道:“劉表乃昏聵之主,觀其言行,怕是有割據河山之意,將來袁紹與曹公必有一戰,我怕他在會從中漁利,如果真是這樣,恐怕我們又要繼續往南遷移,去武陵之地了。”


    李儼歎息道:“劉景升陰結袁紹,難道大家還看不出來嗎?若他真的心向朝廷,在天子罹難的時候,早該帶兵勤王了,這沈晨背後,怕是有他在指使。”


    “唉。”


    幾個人都紛紛哀歎。


    其實跟大部分世家主要以家族利益為主,是想去許昌入朝為官,延續家族權益不同。


    當時還是有很多大儒名士是心向漢室的,他們也不是為了求名利,隻是希望江山穩固,漢室能夠重新一統罷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孔融,劉協迴關東的時候,一道詔書就把孔融召到了許昌。


    剛開始孔融非常欣賞曹操,以為他是一位能複興漢室的霍光。


    結果接觸之後,越看越不對勁,這才態度大變。


    而態度的轉折點就是衣帶詔事件,在那之前,孔融對曹操的態度是很友好的。


    衣帶詔之後,孔融立即明白曹操不是霍光而是個王莽,從此開始對曹操冷嘲熱諷,最終於赤壁之戰前夕被曹操下令處死。


    所以在衣帶詔之前,天下士人對於曹操的好感非常大,荊州各大世家以及大儒名士都力挺他。


    因而嚴格來說,王俊等人和沈晨之間沒有仇恨,他們也不算什麽壞人,單純的立場不同而已,等到衣帶詔後,這些名士對曹操的態度大抵也會改觀。


    隻是現在是公元197年,離衣帶詔事件還有兩年時間,荊州那些心向漢室的士人不知道曹操的真麵目,因此得知劉表的態度,又得知沈晨所作所為,心中擔憂也是能夠理解。


    隗禧沉吟道:“劉表恐怕是真想割據南州以圖自立,我等最好還是盡快往南方去避難為好,至於這沈晨嘛......現在也不用管他吧。”


    “豈有不管之理?”


    王俊不悅道:“荊州如今攝於劉表之勢,各大世家皆不敢違背他的意願,唯有我們能夠據理力爭,若是讓沈晨這等小輩到處宣揚違抗朝廷的旨意,又得劉表支撐,那荊州豈不是成了叛逆之地?”


    和洽皺眉道:“這小輩一直宣稱自己從未違背朝廷,隻是說曹公非人臣,且他以報仇為名,即便我們親去與他理論,恐怕也難以說服得了他。”


    王俊和曹操交情莫逆,可不容許沈晨詆毀,當即毫不猶豫地說道:“無妨,我就不信我們這麽多專治經典的儒士,還辯不過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他不是說曹公非人臣嗎?今奉迎天子,盡人臣之道,我倒要和他好好論一論曹公怎麽非人臣了。”


    “子文公這是要親往之?”


    李儼問道。


    “自然。”


    王俊點點頭:“稚子之言,焉能蠱惑四方?”


    李儼搖搖頭道:“不可,我們的弟子學生都輸給了他,現在去,人家會說我們以老淩少。而且他與曹操有仇,隻言絕不違背天子之意,隻是為親族報仇,我們也無可奈何得了他。”


    雖然王俊準備打了小的出來老的,但李儼還是覺得不妥,因為沈晨的言論其實是站得住腳的。


    他並沒有攻擊曹操的品德怎麽樣,也沒有說曹操不是在奉迎天子,隻是告訴大家,曹操南下征討張繡,一無詔書,二無節鉞,並不是以天子名義出兵。


    既然沒有天子給的詔書和節鉞,那麽他對付曹操,就不是在攻打天子的軍隊,而是為族人報仇,攻打諸侯曹操。


    漢末以來,諸侯之間互相攻伐,本就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何況沈晨本身和曹操有仇恨,抗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當曹操被扯下天子大義那道虎皮的時候,他們想要攻擊沈晨,就沒有理由了。


    聽到這句話,王俊眉頭緊皺起來,因為李儼說的也是事實。


    但任由沈晨繼續宣揚抗曹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壞事,因此說道:“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開辦書院,宣揚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嗎?”


    隗禧想了想道:“也不盡然,我覺得就先觀望一番即可,他說得越多,就越容易露出破綻,若是以後他說了一些逆臣賊子的話,被人抓住了憑證,我們要辯倒他也很容易,到時候劉表即便是想包庇他,也難了。”


    “你的意思是,鄭伯克段於鄢?”


    王俊思索起來。


    “正是。”


    隗禧點點頭:“我等暫避鋒芒,等他驕縱之時,再行出擊。”


    “善。”


    “我覺得可以。”


    “我也讚同子牙公之說。”


    其他幾名名士也都認可隗禧的話。


    王俊沉吟道:“好,子牙之言甚是有理,那便先看著,待來日再做計較。”


    這就是定下了個基調。


    不是不去找沈晨的麻煩,隻是現在人家有劉表支持,再加上人家的理由站得住腳,很難辯倒對方。


    但以後就不一定,萬一將來曹操真的匡扶了漢室,或者沈晨說了些什麽大逆不道的話,被人抓住了馬腳呢?


    到時候手上有理,再想處理他,也容易得多。


    所以他們是打算先觀望一下風向,以後再決定是否親自出馬對付沈晨。


    .......


    .......


    而就在這些心向漢室的名士大儒們商議著以後再和沈晨大戰三百迴合的時候,此時襄陽,南郡太守府。


    這兩日蒯越迴了襄陽,倒不是為了沈晨而來,而是有一些事情要向劉表匯報。


    他是章陵太守,章陵就是後世的隨州市一帶,東北方向就是後世的信陽市,此時叫平春縣,因為有小路貫通大別山,所以小股人馬從章陵去汝南更近。


    最近得到消息,袁術稱帝之後,就派人攻占了陳國和梁國等地,這裏離潁川咫尺之隔,蒯越認為曹操與袁術即將發生大戰,因此立即趕到襄陽,向劉表匯報這個情況。


    劉表得知消息之後,也沒有什麽反應,蒯越倒是勸他希望他出兵幫助曹操,以爭取在天子那得到大義上的支持,但最終還是被劉表否定了。


    這讓蒯越有些失望,於是找到蔡瑁商議。


    南軍太守府內,二人並沒有在大廳,而是在偏殿見麵,廳內除了他們之外,也沒有其他人。


    跟想象中的武將不同,真正的蔡瑁其實是個文人,他穿著寬大的長袍,坐在主位上,而蒯越則坐在他的旁邊,兩個人正聊著天。


    “袁術北上占據了陳國和梁國,顯然是要欲意進攻潁川。此人已經稱帝,亂臣賊子,然實力不容小覷,曹公恐怕難以抵擋,我想勸明公出兵相助,可惜啊,勸不動。”


    蒯越搖搖頭,他也是心向漢室的一員。


    當然,他更多的肯定是在乎家族利益,不然後來也不會有蒯鈞、蒯祺等人紛紛在曹魏擔任高官。


    反倒是蔡瑁未必完全是為了家族利益,因為首先他並沒有成為曹魏高官。


    曹操得荊州之後,他就隱居於蔡洲之上,不像蒯越成為了九卿之一的光祿勳,隻是得了個漢陽亭侯的封爵和長水校尉的虛職。


    其次是他與曹操的私交很好,曹操曾經去蔡洲看望過蔡瑁,直接進入內廳,入其私室,唿見其妻子,跟去自己家一樣,還跟蔡瑁敘舊,關係似乎非常不錯。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蔡瑁力挺曹操,很大可能性一是曹操有漢室天子的名義,二是曹操跟他是老朋友,力挺自己的朋友很正常。


    聽到蒯越的話,蔡瑁沉吟道:“明公隻想安坐南州,恐怕不會願意摻和到關東的事情。”


    “德珪。”


    蒯越說道:“難道你真想看著明公繼續錯下去?”


    蔡瑁苦笑道:“我也沒有辦法,明公自有主見,孟德今年征討張繡,他不就出兵了嗎?”


    “唉......”


    蒯越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天子就在許昌,明公卻......袁術擁眾十餘萬虎狼,曹公今年才在南陽損兵折將,恐怕難以抵擋。”


    蔡瑁說道:“也隻能寄希望於孟德自己渡過這場難關了,現在想要勸說明公出兵相助,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惜了。”


    蒯越搖搖頭,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麽,皺眉說道:“對了德珪,最近我好像聽說那沈晨在襄陽名聲很大呀。”


    蔡瑁笑道:“你在章陵也知道他?”


    蒯越說道:“這小輩殺了曹公族弟曹仁和大將樂進,讓曹公損兵折將,當真是不當人子。”


    蔡瑁說道:“一個小輩罷了,說起來還是我侄女婿的從外孫,他與孟德有血仇,一直在力主對抗朝廷,現在襄陽多有親近天子的士人名士與他辯論,我也讓人去了,隻是結果不如人意。”


    “那就繼續讓他蠱惑四方?”


    蒯越皺眉。


    蔡瑁搖頭道:“想打壓怕是不行,明公也派人去了,我們可不能在明公麵前說讓他歸附朝廷的事情。”


    “這個我自然清楚。”


    蒯越聽到劉表也派人去了,眉頭就更緊了:“隻是明公本就有自立之心,這人一直在對抗朝廷,豈不是在慫恿明公自立?萬一將來......”


    蔡瑁聽到他的話,眉頭也皺起來,問道:“你的意思是?”


    蒯越摸著下巴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你不會是想。”


    蔡瑁伸出一隻手比劃了一下,他們這些大世家做事往往就簡單粗暴很多。


    跟自己不同意見的人,哢嚓掉就好。


    比如劉備。


    要不是劉備跑得快,就被他倆給害了。


    蒯越忽然嗤笑了起來:“算了算了,一個後生晚輩罷了,大抵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何況還與你沾親帶故,以後再看看吧。”


    “嗯。”


    蔡瑁點點頭。


    真要是動手殺人的話,他對自己的弟弟怕也不好交代。


    二人又聊了一些其它。


    關於沈晨,對於他們來說,也隻是間小事而已。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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