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午後,庭前樹下,沈晨一人獨坐。


    他時而抬頭看天空雲卷雲舒,時而低頭見蟻走蟲行。


    萬事萬物都在變化,他也需要變化。


    上午在書院裏,聽著書院師長同門,拿他們落後腐朽的價值觀來教育他,令人聽了想洗耳朵。


    隻是雖然感覺不舒服,他卻不能強硬懟迴去,那樣基本就是自絕於士林。


    漢末師無常的氣氛已經出現,人們可以有多個老師,但你要是公然反抗老師的權威,欺師滅祖,你的名聲會臭到家。


    這可比吃人屠城要嚴重得多,因為在當時人眼中吃人屠城不算社死,不孝父母、不敬師長、不忠天子那才叫社死,整個士林都要唾棄你,名聲爛大街。


    所以沈晨也隻能忍著,強行和他們講道理,還不敢明著告訴大家曹操不是在“奉天子以討不臣”,而是在“挾天子以令諸侯”。


    真這麽說的話,傳出去荊州士林的口水能把他淹沒。


    因此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政治上即便是劉表在的時候,在荊州掀起抗曹的道路走不通,投降派隻手遮天,勢力實在是太大。


    他隻能另辟蹊徑,不能打著與曹操為敵的口號繼續活動,同時還得考慮如何繼續在荊州混下去的問題。八1中文網


    首先是必須要獲得劉表的支持。


    荊州投降派遍地,唯有劉表反懷篡逆之心,在平定張羨之後就開始祭祀天地,出行和皇帝一樣。


    所以他與投降派肯定在對立麵,能得到他的支持,至少在荊州有一席之地。


    其次是口頭上一定要表達對朝廷和天子的敬意,即便是反曹操也不能反得太明顯,而應該暗示曹操是奸臣,掌控了天子。


    等到衣帶詔之後,這種情況應該會好不少。到時候就可以明著宣揚曹操欺辱天子的問題,拿衣帶詔來背書。


    不過還是杯水車薪,畢竟衣帶詔事件發生的八年後,荊州士林該投降的還是投降,隻有極少數因衣帶詔而投奔劉表,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造成多大影響。


    而這些隻是政治上的立場。


    在其它戰場,也必須要開辟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譬如現實戰爭。


    以南陽為根據地,在官渡之中前後與曹操進行敵後周旋,務必要讓他不能順心如意地獲得官渡之戰的勝利。


    還有文化和經義,也必須拿到屬於自己的解釋權。


    在這個年代,文化解釋權永遠掌握在世家大族手裏,所以他們不管做什麽符合自己家族利益的事情,都無所謂。


    因為在他們嘴中,肮髒的事情也會變得光明正大。底層百姓即便是受了蒙蔽,也沒有地方說理。


    正如同二十四孝圖裏某些主人公的事跡,在後世人眼中像是一群魔怔人神經病一樣。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東西就是古代封建社會的統治階級和上層權貴炮製出來愚弄百姓,讓百姓把傳統的孝道變成盲目愚孝的一種方式。


    這種方式在後世看是不是很眼熟?


    有些像後世西方國家的白左,反智、反發展、反經濟,隻關心政治正確而忽視大部分人感受。


    二十四孝圖裏的一些故事以及其它種種編造出來的謊言,就是那些掌握了文化解釋權的統治階級,用來把百姓變成愚昧無知的魔怔人的工具。


    後世人眼中的什麽古代生活美好,古人善良淳樸,所謂的建安風骨、魏晉遺風、文人雅士、風流倜儻,統統都是扯淡。


    那都是上層人的生活,關底層百姓屁事?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翻開厚厚的曆史書,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偉人也曾經說過,封建主義是黑暗的,腐朽的,落後的,是壓在人民頭上的一座大山。


    對於古代社會而言,曆史記錄下來的永遠都是上層權貴們的故事。百姓除了被他們當做牛羊一樣奴役以外,基本連個名字都不會留下。


    所以封建主義到處充斥著糟粕,就好像峴山書院裏的師長同門們一樣,已經自幼被樹立了這些價值觀,難以改變。


    沈晨雖然有意改革,但先生和偉人所在的那個年代,全球範圍內已經掀起了革命思潮,大量的進步青年能夠意識到封建主義的危害,這才能夠最終推翻封建主義,開創嶄新時代。


    而他呢?


    進步青年就他一個。


    封建主義的糟粕思想根深蒂固。


    想要推倒這座大山猶如蚍蜉撼樹,談何容易?


    因此他就必須要考慮到暫時隻能選擇遵循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和價值觀,直到慢慢掌握規則,擁有規則的時候,再想辦法改變規則。


    簡單來說,就是先奪權,等自身到達高位,再從上到下進行思想和文化的改造,慢慢破滅這座黑暗腐朽的大山。


    所以沈晨未來就必須要在政治、戰爭、文化上都找到一個合適的方法,暫時順應這個時代,先跟著時代的浪潮前進,再漸漸站到時代的潮流頂端,最後再改變這個時代。


    隻是.......說是這麽說,但萬事開頭難,目前他也沒什麽頭緒,腦子裏隻覺得一片漿糊,什麽都想不出來,也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麽,令人煩悶不已。


    “好煩。”


    沈晨使勁撓了撓頭,不知道是想法太多還是感覺到沒有任何目的,心裏雜亂無章,片刻都靜不下來。


    “也許我該找個人一起聊聊,或許換一個思路,有人能幫我出出主意也好。”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心中思緒千萬,嘴中喃喃自語。


    自從去年年末放年假迴黃門亭時,與諸葛亮江邊一別之後,也已經三個多月沒有諸葛亮的消息了。


    今天才剛從南陽迴來,本來是想先迴書院,過兩日再去隆中,但現在看來,下午先去劉先府邸問問周不疑的事情,晚上就可以直接去隆中。


    心中打定了主意,正思索間,蔡氏在門口喊道:“阿晨,先吃飯吧。”


    “好。”


    沈晨叫上了周不疑,先去前院廳堂吃飯。


    吃了東西後,他就帶著周不疑出門前往劉先府邸。


    劉先和鄧洪是同僚,都是劉表的別駕從事,現在應該是在上班時間,不過馬上就要下班了,所以先去府裏等著。


    沒想到到了劉先府邸之後,周不疑的母親倒是在,原來周不疑的父親病逝,劉先怕妹妹和外甥在零陵無人照看,這才把他們接到襄陽來。


    見到周母,沈晨拱手說道:“伯母。”


    周母看到周不疑迴來,詫異道:“不疑,你怎麽迴來了?”


    周不疑說道:“我不想在書院讀書了,我想跟著阿晨兄讀書,他的學問比老師還好。”


    周母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正準備教訓他一頓,府邸外馬車聲響起,劉先居然提前下班了,急匆匆下了馬車,見到沈晨和周不疑,也納悶道:“阿晨,不疑,你們在這做什麽?”


    沈晨苦笑道:“師君說我的學問已經超過了他,所以讓我出師下山了。”


    “哦。”


    劉先想了想道:“怕是你在南陽跟曹操打仗,觸怒了那家夥吧。”


    相比於宋忠王粲蔡瑁蒯越等荊州投降派,雖然後來劉先也是曹魏尚書令,但他屬於那種在誰手下就效忠誰的那種人。


    比如後來劉表派他去許昌見曹操,那個時候曹操已經是官渡之戰大獲全勝,幾乎得到了整個北方。


    曹操見了劉先之後,就責難劉表,侮辱劉表,使得劉先大為火光,在大庭廣眾之下,嚴詞駁斥了曹操對劉表的責難,忠心為主,還是比較有些風骨在。


    現在整個荊州投降派不計其數,像他這樣力挺劉表的也算少數。不過也許正因為如此,劉表才看重他,其它像鄧義韓嵩,都被劉表整治。


    見劉先猜到了原因,沈晨也不隱瞞,點點頭道:“人各有誌,師君他們覺得曹操是周公是霍光,能光複漢室,我卻覺得曹操是王莽是董卓,操弄權勢之徒罷了,因而有些分歧。對了始宗先生,今日怎麽散值得這麽早?”


    劉先一拍腦門道:“是了,我得快一些,先不談了,你叔祖還在等我,我先迴去收拾幾件衣物,可能要過幾天才迴來。”


    “怎麽了這是?”


    沈晨納悶,看樣子劉先似乎要跟自己叔祖一起去出差?


    劉先邊往家裏走邊道:“胤誼病危了,情況可能不太妙,我與幼碩先去隆中看看。”


    說罷就已經進了屋。


    沈晨大吃一驚,諸葛玄病危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之前怎麽沒聽說過呢?


    恍惚間才想起來,諸葛玄就是今年病死,然後十六歲的諸葛亮才與弟弟兩個人親躬於南陽。


    這個年代通信非常不便,他去南陽一去就是三個月,卻是不知道諸葛玄從今年年初開始就身體不太好。


    上次鄧洪迴來向劉表匯報南陽戰況的時候,諸葛玄就不斷咳嗽,如今又過去了大半個月,身體也不見好轉。


    由於年代的特殊性,人一旦生病就不知道能否痊愈,所以病情嚴重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通知家屬,來見最後一眼。


    在後世敦煌出土的很多漢簡當中,就有不少敦煌吏卒的家書,基本都是家人生病,通知遠方親屬的信件,往往信還沒寄到,人就已經死了。


    因此諸葛玄現在自我感覺不是很好,就派人來通知好友鄧洪和劉先,除此之外,也派人去通知諸葛亮的兩個姐姐。


    而沈晨和諸葛玄雖然關係也不錯,但他畢竟是晚輩,也沒有直屬親戚關係,諸葛亮這個人又比較剛強,不會遇到挫折就求助朋友,因此倒是沒有人通知他。


    但即便沒人通知,他也必須要去。


    所以在聽說此事之後,他就把周不疑托付給周母,自己立即坐上馬車,要求奴仆送他前往隆中。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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