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眼色一動,輕聲命令道:“拿下!”


    十二個捕役迅速撲上,兩個捕役控製一人,反手扭住手臂,一邊用繩索綁縛。


    眾人心下不由放鬆了許多,誰都沒有留意到宋達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猛地,宋達雙臂一振,掙開了兩名捕役的控製,順手從腰間摸出一柄短劍,一刀刺進了左邊捕役的胸口,鮮血頓時噴灑出來。


    宋達一劍得手,一縱躍出了包圍圈,急急逃走。


    沈山瞬時出手,追身直上一劍直刺宋達,“找死!”


    宋達早前數次曾與沈山交手,盡皆被打得滿地找牙,此番慌忙迴劍來擋。


    李元青和一眾捕役圍攏上去,扶起被宋達刺傷的捕役,“趕緊拿金瘡藥來!”


    張東對付堯說道:“安排兩個弟兄快馬先送醫館救治!”


    “不要動,頭兒,聽我把話說完。”被宋達刺傷的兄弟氣息細微地說道。


    “好,好,你說!”張東已經哽咽了,眼見著平日朝夕相處的兄弟,此刻危在旦夕,這個血性漢子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卻在死死強忍憋住。


    “我知道我已經不行了,一定轉告邢老大,上一次真的不是我泄密,還有替我照顧我的如意--”話沒有說完,捕役已經氣絕身亡。


    “小馬,小馬,你快醒醒!”


    “小馬!”


    “馬佴哥!”


    一眾捕役再也忍不住熱淚,哇哇大哭了起來,眼睜睜看著一個鮮活生命死去,一個整體朝夕相處的兄弟頃刻間變死於非命。


    “殺了他!跟這樣的亡命之徒還講什麽王法律例!”青衣捕快張東率先反應過來,提刀追了過去。


    仍在死戰的沈山已經聽見了周遭情況,心中悲憤,隻要有一個弟兄傷亡,這次任務就是失敗的,為了這不為人知的正義,有損失了一個弟兄,有毀壞了一個家庭,心中越想越是悲憤,大喊一聲:“納命來!”


    沈山手中鋼刀一連揮舞而出,刀刀致命,刀刀傾盡全力,再不留有絲毫餘地。


    宋達本就不是沈山對手,此刻手中又全憑一柄短劍,如何抵抗得住沈山的狂猛攻勢,一招不慎,收刀不及,竟被沈山一刀砍下了手掌,齊齊砍下,手掌掉落一旁。


    “哇!”宋達應聲而倒。


    張東衝上前來,高高舉起鋼刀,就要將這宋達就地正法,鋼刀落下半空,硬生生被沈山擋下。


    “我要替小馬報仇,隻說是宋達頑抗赴死便罷,莫要攔我!”張東已然紅了眼。


    “宋達殺了小馬,自有法律製裁,我們是執法者,不是江湖草寇,絕不能踐踏法律尊嚴!”沈山亦是悲憤地說道。


    “這法律為何就要容忍這些壞人,若不是法律要求活捉人犯,小馬就不會枉死,我不管了鳥什子法律,今天我就要殺了這廝替小馬報仇,大不了脫了這身官服!”言罷張東不顧一切一連砍出三刀。


    三刀都被沈山擋下,“張東,勿要胡來!”


    “沈山,你還當我是不是兄弟,殺了這廝我自會伏法!”張東一連又砍出了幾刀。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兄弟,絕不能再看著你犯錯!再不住手我就要動真格了!”沈山絲毫不讓地大聲說道。


    沈山眼見著張東喪失了理智,果斷出手一擊便製服了張東。


    不多時,車馬粼粼,大隊人馬趕赴小樹林,是羅春帶著周圍捕衙的捕快來援,“今天張東的事,所有人保密,泄密者死!”沈山聲音不大,卻足夠震懾在場的所有人。


    “收隊迴衙門!”沈山第一個轉身離開了小樹林。


    迴到捕衙之後,沈山先到二樓找到邢彪匯報了此次抓捕事宜,並替小馬申報了工傷撫恤,而且據實稟告了李元青臨危不亂的處置。邢彪聽聞之後也難掩悲傷,想起上次因為抓捕泄密的事情,武斷地認為就是小馬泄密導致抓捕失敗,如今來看的確是冤枉了一個好兄弟,邢彪特別批準了三個參戰組員休假半月,一來弟兄們幫助小馬處理身後事,二來也讓弟兄們各自迴家休整,唯一出乎意料的事,李元青被邢彪單獨罵了一通,原因竟是臨機擅斷私自行動,被罰了十天的俸祿。


    一整天,整個捕衙都是沉默地悲傷,李元青並非是個冷血之人,隻是覺得與這小馬並無深交,作不出悲傷模樣,心中雖也有些同情,卻難生出悲傷之情,下午隻得一個人悄悄溜了出去,正好也迴鐵劍門看看,又可以迴家休憩幾日。


    來到鐵劍門外,紅漆木門外站著的是兩個新收的弟子,竟不認得李元青,李元青恍惚間竟想起了第一次來鐵劍門的情景,會心一笑,感歎道:“時間當真過得快!”


    守門弟子入稟之後,大門甫開,竟是三師兄等一幹師兄弟親自出來,“元青師弟,你倒是厲害了,師傅沒少誇你,倒把我們這些不成器的師兄弟罵慘了!”談笑間已經拉著李元青進了大門。


    “咦,元青師弟,你怎的穿著一身官差捕服啊,怎的考取了武舉功名?”三師兄陸凡開口問道。


    “哪裏有那麽好的祖蔭,不過是郡守大人親授的捕役,成天在衙門跑腿混飯吃而已。”李元青據實相告。


    “能得到郡守大人關照也是大有前途的,隻是做個捕役也太埋汰人了,以元青師弟的武藝就算跑江湖替人走鏢,一年所賺的銀兩也比一個小小捕役的俸祿多吧,何必委屈自己給衙門那幫臭捕快跑腿呢!”看來三師兄陸凡對捕役一行也是頗有了解的。


    “怎麽說呢,誌不在此吧!”李元青無奈地說道。


    “走吧,別囉嗦了三師兄,師傅在大廳裏把玩一柄好劍呢,走咱先去見師父。”六師兄陳波說道。


    “二師兄近來可好?”


    “好得很嘞,以前的二師兄已經被逐出鐵劍門了,現在是許明二師兄和我帶領師弟們操練武藝了!”三師兄一臉傲然地說道。


    “那就恭喜三師兄了,肯定又得師傅密授劍法了。”李元笑著說,避開話題不再追問二師兄的下落。


    “哪裏有這麽好的運氣啊,師傅現在全心全意都在培養大師姐,哪裏還有時間來照管我們這些師兄弟!”三師兄陸凡有些嫉妒也有些失落地說道。


    “大師姐?哪個大師姐?”李元青疑惑地問道。


    “元青師弟你真是好忘性,與你一同在山頂學藝的丁佩大師姐啊!”陸凡笑著說道。


    李元青恍然大悟,“原來是丁佩師姐,的確是實至名歸的大師姐。”


    “那可不,師傅成天念叨,我們鐵劍門要恢複百年前在河朔一代稱雄的榮光,就要看丁佩師姐了,現在丁佩師姐的功夫可要趕上師傅了。”陸凡雖然心中不服,口中卻又不得不服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


    “居然如此厲害,從山頂閉關下來不過短短月餘的光景,怎會如此神速的修為精進?”李元青並不相信在山頂之上,武藝與自己不相伯仲的丁佩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趕上掌門趙克明幾十年的修為。


    “那日從山頂下來之後,師傅就安排大師姐進入鐵劍門秘籍禁地,苦練真正的鐵劍門絕學,據說正是當年鐵劍門開山祖師稱霸河朔一代的絕技,頃刻間便可取人性命的武學,而大師姐又極為適合練這門功夫,所以現在師傅告訴我們大師姐的修為已經快要趕上師傅了,不過我們卻沒有見過丁佩師姐施展。”二師兄許明說到最後,話語中已然有些質疑了。


    李元青嘴上不曾說,心中卻在合計,這丁佩在山頂比試之時,雖說敗得有些冤枉,但丁佩劍法確實輕靈小巧一道,與大力鐵劍相衝,而且武藝修為也確實進境一般,怎會短短時間便如此厲害,而師傅又怎會如此看重丁佩?鐵劍門的開山祖師不是使鐵劍嗎?開山祖師所創的武藝難道是使用匕首殺敵?


    帶著一連串的疑惑,李元青走到了大廳。


    “師傅!徒弟李元青拜見師傅。”李元青雙膝跪倒在地。


    “起來吧,元青!”趙克明走出大廳扶起了李元青。


    “元青怎的入了捕門?”趙克明語氣不善,甚至有些嗔怒。


    “稟告師傅,元青確有難言的苦衷,不是徒弟要叛出師門,而是家中老父以命相脅,元青實在不得不從了父命,入了這捕門做了個小小捕役。”李元青撒謊了,撒了個善意的謊言,總不能告訴眼前的師傅,是郡守鍾鳴以親眷性命相脅,不得已之下入了捕門一心求官,恐怕趙克明不能相信,連李元青自己也不能相信,但這就是實情。


    世間有許多事情都是這般,別人不信,連自己也不信,但它偏就是實情,譬如說元青能成為一個捕役。


    “也好,入了捕門也好,以你的家世做個差人也算是個好歸宿了,再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入了官場,少不得將來混個一官半職,也好封妻蔭子,比起落拓江湖是要好些。”原本這些話有些酸溜溜的,隻是從趙克明嘴中說出來卻是關懷備至。


    “多謝師傅成全!”李元青雙膝跪下,又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吧,起來吧,其實你我這一場師徒造化,也是拜魚老前輩所賜,本就無所謂機緣的,就此緣盡也算是注定的吧!”趙克明無奈地歎氣說道。


    “師傅,元青此番前來,一來除了看望師傅,二來就是探尋這餘爺爺下落而來。”李元青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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