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主簿身後兩個身著灰衣的書童,十四五歲模樣,精神抖擻地捧著一個巨大的青花錦盒走了出來,錦盒長一丈二寬半尺。又有兩個灰衣小生,身著勁裝捧著劍匣一並走了出來。


    “這是當世名家歐陽亭的字畫,一則千金難買,二則上書''俠義為懷’四字,便當作我兒鍾寶的拜師禮了,還請師傅笑納。”鍾鳴得意地說道,因為這歐陽亭的字畫卻是難得的真跡奇寶。


    鍾寶接過字畫,雙膝跪倒在地,高高捧起,虔誠地對著趙克明說道:“還請師傅笑納。”


    “哈哈,笑納笑納,好徒兒!”趙克明安排弟子接過了字畫,一把扶起了鍾寶。


    兩個灰衣小生將劍匣打開,一柄蒼衣白羽劍,劍鞘通體秋黃色,浮刻一條蒼龍在其上,劍鞘口隱隱露出一絲銀白之光,分明是那白羽劍光。


    “這柄蒼衣白羽劍,以後便是鍾寶的佩劍了!”趙克明朗聲宣布道。雖是鍾鳴家中自備之物,卻好似趙克明賜予寶劍一般的莊嚴盛大。


    沈爵又豈甘示弱,對著身旁的大管家喊道:“還不抬上來!”大管家連聲唯諾“是是是。”


    隻見四個大漢抬著一尊巨大的虎紋黃花梨木雕,木雕栩栩如生,千刀萬斧刻出一座小小亭台,四周階梯扶手每一個部位都刻得分明,中間站著一個木刻小人兒,高一尺二寸,小手高高擎起一柄翠綠如意,竟是一柄難得的和田玉如意!


    身後又緊跟著四個紅衣少女,齊齊抬著一個劍匣,四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盈盈笑著走向沈瑤,立在沈瑤旁邊就笑談起來,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婢女,見慣世麵並不怯場。


    “這極為難尋的虎紋黃花梨取自海南千山,樹齡一百三十年,又求得木刻大師徐風六個月的光陰,始得這千金難求的‘少年如意’雕座,今日就是小女沈瑤的拜師之禮咯!”沈爵娓娓道來卻又故意說得十分隨意。


    “這‘少年如意’千金萬金我且不管,就衝著這一番少年得誌的寓意我也收下了,為我門下成百上千的少年弟子收下這一番美好之意。”趙克明腆著臉笑道,心中卻是為找這一番說辭挖空了心思,總算找到一個以少年之名而堂皇收下的理由。


    “沈瑤的佩劍何在?身為一個劍客,這劍匣之中的寶劍更讓人好奇。”趙克這兩句話確實是心中所想,這劍匣乃是難得的水紋金絲楠,匣中的寶劍又該如何稀有?


    眾人都紛紛望向了四個少女手中所捧之物,究竟是怎樣一把珍稀的寶劍?沈爵卻又故意吊足了胃口,緩緩地說道:“其實這並不是一柄劍。”


    “啊!”眾人一下子炸開了鍋,哄鬧了起來。


    這玩笑開大了,如此場合,誰敢壞了鐵劍門收徒授劍的規矩,就算沈爵恐怕也很難下這台階了吧!


    趙克明並未開口,絲毫不急,嘴角露出一絲狡黠又先知的笑容。


    沈爵看了看趙克明,有些失望又略帶玩味地笑著繼續說道:“紅薇,打開劍匣。”


    劍匣甫開,一柄通體翠綠的竹節安靜地躺在匣中,金黃色的錦緞鋪墊,也被這翠綠完全淹沒。


    這的確不是一柄劍!


    就是一根筆直翠綠的竹節,拇指粗細通體瑩翠,長三尺一寸,無柄無刃,輕輕削出了一點尖頭,尖頭長一寸,正好十個竹節,一個竹節三寸。


    然這確確實實是一柄劍,名喚綠竹。


    綠竹劍,非金非銀,唯有造化生成的竹石削磨而出,竹石惟有昆侖山的鐵竹經過一百年的造化,才有可能產出一塊寸許的竹石,似能削磨出綠竹劍這般的竹石沒有數百年的造化之功,是絕難尋到的。這綠竹真乃是世間難得的寶劍,不過也是常人難以駕馭的寶劍。


    金老先生曾言道,武林之中有一個獨孤前輩,劍術大成之後,方至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的境界,以一截枯枝一根朽木亦足以獨步江湖。這綠竹劍本也是一位不世出的武林前輩的佩劍,隻是如今卻落到一個初入山門的小姑娘手裏,真個是造化冥冥、早有注定。


    “好劍,的確是難得的好劍!放眼江湖也是難得的好劍!”趙克明一連三個好,足見這綠竹劍絕非凡品之質。


    “我沈爵就這一個女兒,自然要把最好的所有給她!”此刻的沈爵,隻是一個父親,一個為女兒傾盡所有的父親,竟好似微微有些老了。人,一旦付出所有,任誰都會老去的。


    遠處巍峨的山脈,山環霧繞,山尖掩映在雲海之中,好似一個頭頂花環的小姑娘,這正是南廣郡第一高山——烏峰山。烏峰山高千丈二百餘尺,主峰高聳入雲,橫連四個七八百丈高的駝峰,雄偉寬闊,不愧南方十大名山之稱。


    趙克明帶領一行九人從山腳,緩緩上爬,沿著蜿蜒的石階一步一步地艱難攀登。以趙克明的功夫腳力,三個時辰便可登頂,然趙克明卻是故意如此安排,這便是閉關苦修的第一堂課——韌性。


    趙克明、帶著管家福伯與福嬸不遠不近地跟著前麵舉步維艱的六人,一來照顧腳程不好的福伯與福嬸,二來前麵趙麟、鍾寶等人實在步履艱難。趙麟、鍾寶、沈瑤都是身背著一個大大的劍匣,肩上挎著各自的行李包袱,腳上還綁著十斤的沙袋,雷恨、丁佩、李元青三人倒是輕鬆一些,盡皆沒有佩劍,肩上的包袱也隻是一套換洗衣物,自然輕鬆了不少,然六人都是一樣的緩慢艱難,一步一沉重地緩慢攀登。


    月上中天,星辰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墨黑的天空,孤寂,空曠,夜空中隻有空洞的迴響,一步一階,循環往複的腳步聲在夜空之中彌散著。此刻還在半山腰的幾人還沒有停下攀登的腳步,任誰也不願意放棄,趙克明允諾過,誰是第一個登上烏峰山頂的,誰就是大師兄,可以獲得一套趙克明自創自留的劍法,所以誰也不願落在後麵,更不願輕易放棄。世界上沒有誰是一開始就甘為人後的,但最後卻往往總有人前人後。但凡世間萬事萬物,為何總有先來後至、高下之分,似乎是注定的而又永恆存在的規律在左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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