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個江湖成名怪客都呐喊起來,興奮到了極致,未曾想到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竟來得如此輕巧,原以為會是一場生死搏殺,實在難掩心中的喜悅與激動。


    唯獨周明、楊熊與徐仁昌兄弟三人,心中卻不知是何滋味,這一生的兄弟情義,隻是轉瞬之間,從此便真的煙消雲散,這麽多年苦苦埋藏的仇恨又是為何?


    “這一生之敵就這樣死了?說好一生義氣的兄弟就這樣走了?雖然這半生相鬥他搶盡了風頭,但最後還是失去了心愛的人和寶貴的生命,連這生死兄弟最後都與他反目,這還不夠嗎?”周明黯然在想,心中未免有些黯然有些失落,更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楊、徐二人心中俱都在想,“這樣的遷怒是否太過殘忍,這神秘人毀我一生,又與這毫不知情的大哥何幹,郭將軍愛子心切本是常情,出於大義私情都該保護這個孩子,這又是怎樣扭曲的仇恨。”


    快刀吳雪收起手中的半月彎刀,悄然藏於袖中,大袖一揮卻絲毫不見藏物,吳雪一路登萍度水而去,俯下身來,右手探出,試了試淩飛雲的鼻竅氣息,又抓起淩飛雲右手腕,手指搭脈。確定早已全無半點氣息,更是喜不自勝,轉頭大聲對著眾人說道:“這廝果真死了,死得徹底,絕無半點氣息,心脈俱停。”


    齊魯怪客萬鬆一身白衣紗衫,紗衫之上卻是蒼鬆潑墨布滿了詩意,披頭散發地彎著脖頸,執拗陰沉地問道:“是否我們眾人將這廝五馬分屍,各自拿著四肢殘骸迴去複命領賞,也免了眾兄弟為了賞錢心中不平。”


    齊魯怪客這一番話,雖然讓眾人覺得殘忍,有些惡心反胃,但卻又戳中了在場眾人的心中最最所想,數十個江湖老怪都等著這周明的答複。


    “諸位且慢!”周明一聲斷喝。


    閉目搖頭,深吸一口滿是腥味的湖風,歎氣道:“他這一生縱橫江河湖海,便將這五百裏滇池湖水贈予他吧,水葬更能夠早些乘船到天堂,就讓這湖裏的水怪送他一程。”


    “那這賞銀是誰來領呢?我水寨兄弟雖然眾多,卻能公推我一人而出,可是在場諸位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大俠,誰又能服誰呢?”鄱陽湖水寨瓢把子開口問道。


    “對對,對,誰來領這頭功?”在場諸多老怪都紛紛問道。


    “大家莫要著急,我自會稟告王爺,今日之功大家盡皆全力施為,賞銀均分不分先後親疏。”周明抬手安撫眾人,並且自信滿滿地說道。


    “既然是周大人如此說,自然我等無須擔心,將這小子踢下滇池喂魚去吧!”祁連山二老中的祁同衛笑意滿滿地說道,似乎這殘忍的決定就和吃飯喝水一般平常。


    “好嘞!”一聲答應,快刀吳雪沒有絲毫猶豫,抬腿便是一腳,將淩飛雲橫臥的屍體踢出十丈,這巨力一腿,將淩飛雲屍身之上的傷口震裂,飛到半空之中屍身上鮮血炸裂,落入水中,一點殷紅,眨眼間迅速染紅了湖麵。


    遠遠地,湖麵之上竟然冒起了一柄三尺長短的鋼刀,迅速朝著淩飛雲的屍身靠攏。不,不是周明安排在水下的鋼刀陣,是一扇巨大的魚鰭,是湖底的吃人水怪聞到了血腥味,正在迅速遊來。


    “嚎--嗚“一張血盆大口,滿嘴倒齒巨牙,一口便將淩飛雲的屍身吞噬。眨眼便潛下水底,消失無影。


    湖麵又恢複了平靜,殷紅也漸漸散去。


    ”都走吧,都散了,周某兄弟三人不等諸位了,襄陽再見!“說完轉身走進了船篷,不再理會。


    楊熊、徐仁昌二人也各自進了船篷,三葉小舟,快速飛劃,轉眼便駛向了遙遠的北岸。近百的江湖豪客老怪都各自散去了,心中念想的都是襄陽再見即是滿眼榮華,也不再思量別的物事人情。


    轉眼間,確實一切都盡皆散了。


    小鎮終於又安靜了幾日。


    趕集的人少了,街巡的衙役卻多了,夜晚秉燭暢談的人也少了,青樓舞袖笙歌的人卻多了。


    “彩雲間”是小鎮上唯一的青樓,每個夜晚都很熱鬧,有江湖俠客,有綠林好漢,有芝麻小官,有鄉紳名流。


    “彩雲間”的由來,卻是因為曾經有一個極富文采與浪漫的秀才,偶然間邂逅了青樓的頭牌姑娘,然又無銀錢為姑娘贖身,相思成疾臥病在床,家中發妻無奈隻得變賣鍋鐵,籌得銀兩拿與秀才與那頭牌姑娘廝守,方可得相思之病痊愈。可是家中頑鐵瓷器盡數變賣,也隻籌得與那頭牌姑娘一夜的宿費錢銀,隻得與老鴇商量一夜便一夜了,隻要治得了這糟病。


    哪知宿眠一夜之後,秀才竟愈加不舍,第二天明,頭牌仍隻得迴到繡床之上,待夜黑之後才得自由,秀才鬱悶憤憤之際,竟在青樓牆上揮毫潑墨,留詩一句,正是李太白的《早發白帝城》。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秀才揮毫寫下這絕命詩之後,便跳樓自盡了,再不願受這相思卻無銀錢可解之苦。


    青樓出了不少的安葬費用之後,便將這叫江淩的頭牌姑娘專賣到別的青樓去了,因為老鴇總覺得這是個不祥之人,之後便借著這秀才寫下的絕命詩,改名叫做“彩雲間”了,雖然江淩已不在了。


    黃員外是小鎮上為數不多的財主之一,每個晚上都很喜歡來彩雲間喝上一盅花酒,很喜歡“彩雲間”的歌舞表演,也很喜歡“彩雲間”的琴棋書畫,也很喜歡“彩雲間”的古箏洞簫。


    黃員外左擁右抱,醉醺醺地喝著小酒兒,一麵吃著花生米,一麵親吻著身旁的嬌媚人兒。


    “表哥,你要是再不答應我,以後每天我都跟著你到這喝花酒,看你還怎麽花天酒地!”黃員外對桌的下八位坐著一個女人。


    小鎮上的桌子都是八仙桌,因人有三六九等,所以一般八仙桌要麽坐北朝南,北方正中位就是上八位,非達官貴人不能坐;要麽坐東麵西,東方正中位也是上八位;要麽八仙桌正朝進門的位置,也是上八位。正對著上八位的對立麵的正中位置,就是所謂的下八位,下八位的位置一般就是高於下九流的,勉強可以入席的人吃坐的。


    “可以啊,這樣挺好的,以後你就每天陪著我喝花酒,我看到底是誰更丟臉,反正你不姓黃。”黃員外皮笑肉不笑更加得意,並且手還不停愈加恣意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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