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城外。


    漢軍已經把城池團團圍住,一條生路都沒有開。


    往城中射箭信,也是漢軍的傳統技能了。北條氏政先寫了一封通俗易懂的信,召集了官吏,短時間內寫了幾百封信。


    張聲派遣大內侍衛中,極善射的人,持重弓,把綁著信件的箭矢,射向了城池。


    城中。


    這裏是千年樊家的大本營。


    原本在漢軍沒有合圍之前,樊伏波是有機會從城北悄悄離開的。但是他固執的留了下來,既不能舍棄樊家的千年基業。


    也希冀於楚國的援兵。


    生死存亡之際。樊伏波也不含糊,直接拿出了樊家積累了千年的財富,重賞戰兵,招募民壯。


    守城工作,幹的有聲有色。


    但沒卵用。


    樊伏波先前大敗,本就喪了士氣。他們困守孤城,許久沒有援兵。現在漢軍合圍,內外消息斷絕。


    絕望的氣息,在城中滋生蔓延。


    與此同時,城中也生出躁動。


    牆倒眾人推,很多人不想再給樊伏波賣命了。


    什麽千年樊家,比不上大漢皇帝的幾十年開拓。


    城牆上的戰兵、民壯,都是心不在焉。當漢軍弓箭手出現在城池下方的時候,他們頓時緊張了起來。


    “漢軍攻城,漢軍攻城。”


    有軍官大叫道。


    “咚咚咚!!!!!”


    “嗚嗚嗚!!!”


    鼓角之聲,震耳欲聾。


    哪知道漢軍隻派出了兩個百戶的弓箭手站在遠處射箭。緊接著,數百支箭信自空中落下。


    “啪啪啪。”


    “不要撿。不要撿。”有忠於樊伏波的軍官,意識到不妙,立刻大聲喝止。


    但大勢所趨,不是他們能阻攔的。許多戰兵、民壯都撿起了箭信打開觀看了起來,繼而都是麵色發白。


    消息迅速的向外擴散。


    這是大漢天子的信。


    三天內見不到樊伏波的首級,漢軍就要攻城。


    城破之後,雞犬不留。


    城中。


    將軍府,書房內。樊伏波坐在太師椅上,眼眶凹陷,神誌微弱,雖然還活著,但是身上卻散發出死氣。


    一名文官站在他的麵前,稟報箭信之事。


    “我的命已經不多了。”


    “楚國的援兵。楚國的援兵啊。”


    樊伏波忽然站起,雙拳緊握,目光十分嚇人,仿佛是一頭正要擇人而吞的猛虎。


    “啊喲。”文官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樊伏波卻不管他,自牆壁上取下了自己的寶劍,大踏步的離開了書房,往後院祠堂而去。


    進入祠堂後,他盤腿坐下,把劍橫放在麵前,抬頭看向上方的列祖列宗牌位。


    千年樊家。


    自始祖開始,傳到他這裏,已經是第二十九代。


    多少強盛的皇朝,都允許樊家成為國中之國,隻要樊家稱臣納貢就行了。


    想不到。


    麵對漢軍,樊家卻是土雞瓦犬,一戰而敗。


    “我還沒有輸,我還沒有輸。列祖列宗保佑,楚國的援兵盡快趕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是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樊家要滅亡了。列祖列宗啊。”


    樊伏波既像是一個輸紅眼的賭徒,也像是一個彷徨的孩子,淚流滿麵。


    當夜。


    城中亂兵四起,樊伏波眾叛親離。


    樊伏波在祠堂內自盡。千年樊家,化作了土灰。


    在樊伏波死後,城中的武將派人出城請降。


    吳年允許了他們的投降,但讓他們繼續鎮守城池,維持秩序,等天亮再說。


    次日一早。


    城中武將率領兵馬,排列整齊,走出了城池。王貴派遣了萬戶大內侍衛,先接管了城池。


    最後,吳年與天子行轅,在大內侍衛的簇擁下進入了城池,來到了龍驤將軍府。


    “千年世家,樊家也算是極強盛了。”


    祠堂內。


    吳年在近臣的陪伴下,抬頭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牌位,感慨了一聲。


    “陛下。要毀壞這些牌位嗎?”北條氏政的臉上,顯露出殺氣。


    樊家在貴州經營千年,影響力無與倫比。今日雖然敗亡,但極可能未來死灰複燃。


    祠堂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存在的好。


    “毀了吧。把樊家的祖墳夷為平地,讓樊家後人,再也找不到祖宗墳墓。收集樊家宗族人口,送去緬甸。”


    吳年立刻同意,而且增加了處罰。


    “是。”北條氏政大聲應是,轉身下去辦事。


    吳年最後看了一眼樊家的輝煌,轉身離開了祠堂。大內侍衛拿起了工具,毀壞了祠堂,焚燒了牌位。


    不過,這座將軍府得到了保存,暫時用作天子行宮。之後,可能會改建成為播州知府衙門。


    吳年也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


    又過三天。


    天氣漸漸涼爽起來,秋姑娘悄悄掀起了裙擺,露出了一點點的氣息。


    行宮後院。


    立著一座箭靶,箭靶上插滿了箭矢。


    “咚”一聲。穿著夏衣的吳年,彎弓瞄準了片刻之後,放開了弓弦,箭矢迅疾的射向了箭靶。


    正中靶心,尾羽顫動不止。


    吳年神色不動,自旁邊大內侍衛拿著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矢,再一次彎弓搭箭。


    “叮”一聲。


    火星迸發中,一枚吊在樹上的銅錢,被吳年射落了下來。吳年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寶刀未老,賽黃忠。


    “陛下。楊白波帶著劉黑山迴來了,正在外邊求見。”北條氏政進入了後院,彎腰行禮道。


    “讓他們進來。”吳年目中精芒一閃而逝。


    “是。”北條氏政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領著楊白波、劉黑山走了進來。


    吳年轉過身體,麵朝三人。


    “臣楊白波(劉黑山),拜見陛下。”楊白波、劉黑山停下行禮道。


    “免禮。”吳年抬了抬手,然後端詳了一下劉黑山。這人國字臉,看著甚是兇惡,人不高,但很強壯,有一股子氣勢。


    吳年當然相信楊白波的眼光,但忽然生出考驗之心。把手中的戰弓,遞給了劉黑山。


    “試試?”


    楊白波、劉黑山都是一愣。


    劉黑山立刻昂首挺胸,應了一聲是,伸手接過了戰弓,目視前方綁在樹上的九個銅錢。


    他自大內侍衛的箭囊內取出一支箭矢,彎弓搭箭,稍稍瞄準。


    “嗖!!!”一聲。


    箭矢射出,銅錢落地。


    “好。”吳年拍了拍手,笑容滿麵。


    這一手真是厲害。


    要知道,這戰弓也是有手感的。


    不是自己的戰弓,就差了味道。


    但是劉黑山一發就中了。


    雖然箭術也不代表什麽。但這人是楊白波舉薦的。


    大差不差。


    大漢朝,又添一位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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