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吳年在王宮內設宴,以內閣大臣、六部、五寺、都察院等各衙大官作陪,宴請丁成遠。


    王宮大殿,金碧輝煌。


    身材健壯,麵白無須,穿著內廷服飾的太監。


    婀娜美麗的宮女。


    禦膳房大廚製作的美味珍饈。


    還有那漢國頂級的禦酒。


    無一不顯示出這次酒宴的奢華。


    身為楚國的禮部侍郎,丁成遠是見過世麵的。對這宮廷酒宴,並不陌生。但他卻是憂心忡忡。


    怕吳年與昨日的大朝會上一樣,忽然說出什麽事情,他接不來話。


    也就是鴻門宴。


    不過事情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這不是鴻門宴,這是好宴。吳年顯出王者氣度,為丁成遠一一介紹在座的本朝大官。


    末了。吳年主動舉杯,敬了丁成遠一杯酒。放下酒杯之後,吳年感慨道:“寡人出身布衣,仗手中之劍利。南征北戰二十餘年,穩遼東,攻高句麗,南下扶桑,誅滅蒙元。”


    “南麵稱孤。”


    吳年有誌得意滿之意,隻喝了一杯酒,似乎已經不勝酒力,醉了。抬眼問丁成遠道:“丁公以為,寡人何等樣人?”


    丁成遠反應十分迅速,抱拳說道:“漢王真英雄。漢高祖、唐太宗都不及漢王。”


    “哈哈哈哈。”吳年放聲大笑,露出得意之色,滿朝大官鴉雀無聲,便是連剛正不阿的左都禦史汪由校,也是如此。


    沒有人站出來,抨擊吳年得意忘形。


    笑過之後,吳年說道:“丁公過譽了。寡人雖然文治武功都不差,但卻也比不上漢高祖、唐太宗的。”


    “絕無虛言。”丁成遠堅持己見,認真說道。


    “哈哈哈哈。”吳年再一次放聲大笑。


    開場滿分,氣氛融洽。隨後,吳年與丁成遠、滿朝大官推杯換盞,又看了歌舞,十分盡興。


    末了。吳年舉杯對丁成遠說道:“丁公。願兩國世代修好,永為睦鄰。”


    丁成遠舉起酒杯,與吳年搖搖碰了一杯,然後飲下。


    隨即。宴會結束。吳年不勝酒力,被太監扶著走了。丁成遠自有禮部官員安排。


    丁成遠這一次出使,其實已經完成任務了,本該返迴的。


    吳年卻多留他時日,或與他酒宴,或是與他一起登高望遠。


    丁成遠是禮部侍郎,可是清貴中的清貴,讀書、作詩、行書都是頂級。吳年登高望遠之餘,還請他做詩,留下墨寶。


    又賜給金銀珠玉,十分器重。


    所謂上行下效。


    禮部的官吏,對丁成遠也十分客氣。他在館驛中的衣食住行,都是最最頂級的。


    不過這種情況,在五日後急轉直下。


    這日上午。


    王宮大殿。


    吳年身披龍袍坐在禦座上,滿朝文武立在兩旁。前方立著一位容貌與漢人迥異,身上穿著斯拉夫貴族服飾的男子。


    正是斯拉夫人的特使,特盾侯爵。


    與接見丁成遠不同。吳年單刀直入道:“斯拉夫與蒙元聯盟,與寡人連番大戰。侯爵閣下就不怕被寡人給宰了嗎?”


    漢王虎目一睜,殺氣顯露出來。


    特盾侯爵是個優秀的外交官而不是戰士,當即也是頭皮麻煩,有點承受不住。強自鎮定,說道:“此一時,彼一時。”


    “漢人有句俗話。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在下這一次是誠意而來。”


    說罷,他朝著吳年彎下腰。


    “嘿。”吳年嘿然一笑,露出冷笑。但殺氣稍稍散去。


    特盾侯爵鬆了一口氣,彎腰更深道:“我皇帝陛下,深知漢國強盛。可以與斯拉夫並駕齊驅。而兩虎爭鬥,必有一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北方是雙雄並立,而南方是綿羊。不如雙雄轉道向南。”


    “我皇請求把珍妮公主獻給漢王。雙方結盟,攻打楚國。事成之後,以函穀關為界,分楚國為兩半。西邊屬斯拉夫。東屬漢國。”


    “不知漢王意下如何。”


    滿朝文武大多都是眼觀鼻,鼻觀心。


    幾個武將露出了冷笑。


    上一次斯拉夫人也是這麽說的。


    不過上一次是斯拉夫人不懷好意。是想轉移漢國的進攻方向,減輕蒙元人的壓力。


    但是這一次,應該是真心的。


    實在是大漢朝太強了,不可能一下子消滅。


    先把軟柿子楚國啃咬了,然後兩國再廝殺一場。


    吳年露出好奇之色,問道:“珍妮公主漂亮嗎?頭發是什麽顏色的?”


    特盾侯爵猝不及防,但迅速迴答道:“按照漢人的說法,是明眉皓齒,芙蓉麵俏。秀發是黑色的。”


    “噢。”吳年噢了一聲,露出了感興趣之色。但最終卻說道:“這件事情茲事體大。容寡人與重臣們商議商議,再答複閣下。”


    “理當如此。”特盾侯爵深深的彎下腰。


    隨即。吳年便讓禮部官員請了特盾侯爵下去。


    好巧不巧的。


    禮部官員把特盾侯爵安排在了丁成遠的隔壁。


    ..........


    館驛。


    丁成遠的小院,臥房內。


    丁成遠讓人在外看著,自己與副使兵部郎中徐承恩說話。


    “徐大人。吳年已經三天沒有召見我了。漢朝的禮部的官員,對我也冷淡了許多。而且。我請求返迴楚國的事情,也是石沉大海。莫非有變故?”


    丁成遠的臉色難看,負手來迴踱步,語氣十分沉重。


    兩國搞好關係是一。


    身家性命是二。


    身為楚國大臣,他表現的很好。但他內心裏對於吳年是有偏見的。


    吳年雖然有雄才。


    驍勇善戰,膂力過人。


    但布衣出身,粗暴殺戮。


    而且吳年殺楚國的使臣,在北山堡就做過一次。現在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要是吳年把他殺了怎麽辦?


    死了也白死。


    徐承恩坐在圓凳子上,臉色也比較難看。但他是兵部官員,雖然比不上丁成遠清貴,但是見多識廣,鎮定一些。


    “肯定是有了變故。但吳年沒有立刻殺了我們。就有迴旋餘地。我們先鎮定下來,派人打探消息。知道發生了什麽變故,才好應對。”


    “不能自亂陣腳。”


    徐承恩沉聲說道。


    “徐大人說的對。我馬上派人去打探消息。”丁成遠聞言眼睛一亮,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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