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年目視趙鹽亭,然後笑了一下。


    趙鹽亭立刻感覺自己冒失了,冷汗流出,抱拳低頭說道:“末將失言了。”


    “不。趙校尉的進取之心可嘉。”吳年笑了笑,搖著頭肯定了趙鹽亭的銳意進取。


    “多謝將軍。”趙鹽亭鬆了一口氣,退迴到了隊列之中。


    吳年知道。趙鹽亭是心急了。


    趙鹽亭向來有城府,但為人功利。他早就看透了這人,隻要自己足夠強悍,趙鹽亭就不會背叛。


    現在他已經攻入高句麗京城,江山社稷已經穩固。做個王綽綽有餘。


    趙鹽亭也就心無旁騖,甚至於立功心切。


    進取之心可嘉,但是行為愚蠢。


    李允寵暫且不說,趙曼成卻是個厲害的對手。現在退守漢江,是好相與的嗎?


    如果前方進取沒有斬獲,甚至損兵折將。那麽後方就要不穩,不如先穩定後方,根據情況變化,再對付李金珠。


    不用急。


    不用急。


    就當是一場比賽的上下半場。


    高句麗的結局,吳年已經看到了終章。他們有什麽手段,都在吳年的預料之中。


    相反。李金珠能對付他嗎?


    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成王敗寇。


    強者為尊。


    李金珠一定要下跪。這件恩怨才算完。


    隨著吳年與趙鹽亭的對話,接下來行動的基調,便定了下來。


    鞏固半壁江山。


    吳年正要展開來,與眾人分說。便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繼而張震從外闖了進來,下拜道:“將軍。趙校尉的部下來報。於威則家中起火,可能是全家自焚。”


    吳年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等一下派人去收屍。厚葬。”


    “是。”張震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眾人都是心中一動。


    城門口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吳年親口說,不識時務,但其情可憫。還真是其情可憫。所以就不派人救火,而是派人收屍厚葬了。


    “你們也看到了。高句麗開國多年,忠臣何其之多。如果你們以為我占據了京城,就可以高枕無憂那就錯了。”


    “就像是伍子胥雖然攻入了楚國國都,鞭打楚平王的屍體。但是吳國沒能占領楚國。因為國力不允許,還有楚國忠臣良將極多。”


    “伍子胥的好友,楚國忠臣申包胥。哭秦庭。秦國發兵救楚。楚國因此而複國。”


    “掉以輕心,會滿盤皆輸的。”


    吳年的臉色很凝重,居高臨下說道。


    “是。”文武們都很乖巧,躬身應是。


    “我們展開了說吧。對於高句麗。我對外的態度,還是模棱兩可。”


    “對於高句麗的國土,暫時維持原狀。等我攻破漢城,生擒李金珠等人。才劃分為四府。也就是樂浪府、臨屯府、真番府、玄菟府。絕金氏王朝。”


    “在此之外。安頓百姓,拉攏能為我所用的人。至於高句麗忠臣,不要客氣。斬盡殺絕。”


    吳年眉目間露出殺氣,聲音宛如金鐵。其情可憫,但其行為不可鼓勵。大丈夫當斷則斷,該心狠手辣必須心狠手辣。


    “是。”文武們露出凜然之色,躬身應是。


    “大概就是這樣了。正經事情明天再說吧。等一下。我在王宮設宴,你們也參加。”


    吳年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


    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城外迎接的高句麗人是臣虜,而他們是跟隨自己從龍入關的功臣。


    新的權貴。


    所有人都該風風光光。


    “是。”大部分人躬身應是。唯有程瑞祥露出猶豫之色。吳年看見不由問道:“程長史。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程瑞祥卻是再三猶豫。


    呂聲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家夥想說什麽?程瑞祥這個長史,是吳年空降的。他與程瑞祥合作,目前還算愉快。


    隻是對方畢竟是高句麗人,他不是完全放心。


    其他人也是皺著眉頭。


    吳年沒有苛責,隻是看著程瑞祥。


    程瑞祥冷汗流出,很後悔剛才自己為什麽遲疑。但是吳年麵前,他既然漏泄了,也就不能不能往下說。


    深唿吸了一口氣後,程瑞祥躬身行禮道:“將軍。不如學習唐高祖,占據長安之後。唐高祖立楊侑為帝。爭取隋朝天命。”


    吳年知道程瑞祥為什麽猶豫了。


    從事實上出發。李金珠其實已經亡國,逃到漢城防守,隻是流竄。如果這個時候,他另外立下一個高句麗王,當作傀儡操縱。


    可以進一步分化高句麗人,削弱李金珠的影響力。


    這就是爭取金氏王朝的“天命”。


    但是程瑞祥是高句麗人,而且是舉人出身。他說這樣一番話,卻有【曲線救國】的嫌疑。


    吳年的目光從文武的身上掠過,程瑞祥說完之後,立刻低下頭裝死。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狐疑之色。


    明顯都疑心程瑞祥動機不純。


    但是這個辦法,確實有可取之處。吳年思索了一番之後,沒有能立刻決斷。便說道:“程長史老謀深算。隻是我還有一些顧慮,容我想一下。”


    “將軍。不管是不是另外立高句麗王,天命都不在金氏身上。而在將軍身上。將軍何必多此一舉,立什麽高句麗王?”


    呂聲皺著眉頭站出來,抱拳說道。


    程瑞祥繼續低頭裝死。


    吳年笑著對呂聲說道:“呂大人不用過分憂心,我會考慮清楚的。”


    “好了。舟車勞頓,你們也都累了。先去別的偏殿休息。我們好好吃喝一場,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是。”眾文武躬身應是,排列整齊離開了偏殿。吳年也有點累了,也沒什麽顧忌。


    他從禦座上起身走出了大門,對左右的張震、呂言訓道:“帶我去高句麗王寢宮,我要休息一下。”


    張震卻沒有迴答,撓了撓頭有些猶豫。


    呂言訓低眉順眼。


    “怎麽了?”吳年有點奇怪,不由問道。


    “沒有。”張震連忙搖頭似撥浪鼓,然後與呂言訓等人在前引路,帶著吳年到達了高句麗的寢宮。


    寢宮很大,有專門的殿宇。


    吳年很快明白了張震為什麽猶豫。他抬頭看向了前方的一眾美人,哪怕是深受考驗的他,一時間也覺得刺目。


    “這些是什麽人?”吳年轉身問張震道。


    “有些是上代高句麗王的妃嬪。有的是各地進獻給這代高句麗王的秀女。”張震撓了撓頭,然後小聲說道:“當今的高句麗王還年幼,秀女都還是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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