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看到吳年來了,都是鬆了一口氣。包括柳香,都讓到了一旁,讓吳年處理這件事情。


    柳香是府中大婦,大小事情,都是她帶著眾人一起商量,然後她親自點頭的。但是這件事情,她真不好管。


    “爹。”


    吳敏看到吳年之後,仿佛看到了大救星,叫了一聲後,掙紮著從吳氏的懷中衝出,撒開腳丫子撲向了吳年。


    吳年第一時間沒有說什麽,張開手臂,把兒子抱在懷中。抬頭看著吳氏、陳氏。


    這打死,打骨折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很少有親娘,真要把兒子打死的。


    陳氏當然也一樣。


    “都消消氣。姐。那麽粗的棍子,你拿在手裏頭也吃力。小金。你把夫人手裏頭的棍子拿了。”


    吳年看了一眼氣喘籲籲的陳氏,轉頭對一旁的丫鬟道。


    “是。”小金應了一聲,走上前去,伸手拿陳氏手中的木棍。陳氏沒有掙紮,順從的把棍子給了小金。


    “爺。這一迴,你得做主,怎麽也得給他一個教訓。”陳氏一臉堅定的對吳年說道。


    吳敏縮了縮脖子,往吳年的懷中藏了藏。


    “弟。你別聽她的。又不是什麽大事。”吳氏連忙說道。


    陳氏看了一眼吳氏,歎了一口氣,真的是“慈母多敗兒”啊。


    “自己說吧。犯了什麽事兒?”吳年沒有迴答二女,而是低下頭問懷中的吳敏道。


    “爹。我拿石頭扔先生。先生頭上腫了好大一個包。”吳敏平日裏調皮搗蛋,經常挨陳氏的罵,但被這麽粗的棍子追著打還是頭一次,心有餘悸,更不敢隱瞞,小聲說道。


    說完後,他緊張的看著吳年。生怕老子也拿起木棍打自己。


    吳年當然沒有拿木棍打兒子,雖有句話叫做“棍棒下出孝子”,但太簡單粗暴了。


    但吳年也是皺起了眉頭,好家夥,拿石頭扔老師?他耐著性子,問道:“為什麽拿石頭扔先生?他無緣無故罵你了?打你了?還是輕視你了?”


    “沒打我、沒罵我、也沒輕視我。”吳敏搖著頭,老老實實的說道。


    “那你為什麽拿石頭扔先生?”吳年奇怪了起來,問道。


    “他逼我學習。”吳敏小聲說道。


    李雅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拿著粉色的手絹,捂著嘴偷笑了一聲。


    吳年歪著頭看了一眼兒子,明白了。這小子養在深宅大院之中,是他的大兒子。


    吳氏寵著。


    陳氏雖然打罵的厲害,但也寶貝的緊。平日裏皮猴子似的,幾乎無法無天。


    上學?


    這是觀音菩薩,往孫猴子頭上套了緊箍咒了。


    孫猴子能不反抗嗎?


    吳敏是皮猴子,更是聰明,早知道今天自己是做錯了。迎著吳年的目光,不由的別過臉去,不敢看向吳年。


    這滿院子的人,都對他極好。他最喜歡爹,但也最怕爹。


    他喜歡什麽,爹就會給他弄來。


    他犯錯了,爹不會打他,不會罵他,但是爹把臉一擺,可真是嚇死他了。


    “說起來。你小子扔錯人了。那先生是爹請來的,你要扔石頭,也該衝著爹的腦袋扔。”


    吳年平靜的說道。


    “爹。我不敢。”吳敏聳拉著腦袋,小聲說道。


    “嗯。不敢就行了。爹也不跟你講那麽多的道理,你也聽不明白。隻要你聽爹的話就行了。我帶你去給先生磕頭道歉,你以後乖乖上學。”


    吳年說道。


    吳敏很不情願,上學?真的很煩的好不好。不如四處玩,抓抓蝴蝶,翻翻牆,鑽鑽狗洞什麽的。


    但他偷偷看了一眼吳年,發現老子麵無表情,頓時畏懼,委屈巴巴道:“是。”


    “好了。都迴去吧。這小子我接管了。”吳年抬頭看了一眼眾女,然後轉過身抱著吳敏走了。


    陳氏看了看吳氏,長歎了一口氣,輕輕福了福,轉身走了。


    吳氏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淚,也轉身走了。


    柳香等人左看看,右看看,歎了一口氣,也走了。


    吳年抱著吳敏,沿著走廊,來到了私塾裏。李平坐在太師椅上,頭上綁著藍色的布條,包腫的很大。


    吳年看了看他的表情,可能是被學生給打了,覺得很灰心,垂頭喪氣的樣子。


    “將軍。”李平看到了吳年抱著吳敏進來,連忙站了起來,抱拳行禮道。他的心裏頭,很是忐忑不安。


    不管怎麽樣,他這個西席先生,不稱職啊。


    “先生免禮。坐。”吳年彎腰放下了吳敏,很客氣的對李平說道。


    李平看了看,私塾裏隻有一個座位。但既然是吳年讓他坐,他便也隻能一拱手,坐了下來。


    “嗯。”吳年低頭看著吳敏。


    吳敏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跪了下來。


    “磕個頭,說我錯了。”吳年說道。


    “先生。我錯了。”吳敏磕了個頭,說道。


    “先生啊。犬子頑劣,幹出這種事情,都是我教導無方。我在這裏,給先生賠不是。也請先生不要放棄他,繼續擔任西席先生。教導他成才。”


    吳年雙手抱拳,很是誠懇的彎腰行禮道。


    “將軍言重了。我一定把我一生所學,傾囊相授。”李平不敢受,連忙站了起來,彎腰還禮道。他的心中著實是唿出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這混世魔王,還能聽將軍的話。還有將軍能製他。將軍也沒責怪我不稱職。


    真是萬幸,萬幸。


    吳年點了點頭,讓吳敏起來。然後四處看了看,發現了茶幾上放著一把大戒尺。


    吳年走了上去,伸手抓過戒尺,遞給了李平,說道:“先生。我還是那句話。他要是犯錯,你別吝惜。該打就打,該訓斥就訓斥。”


    “兒子。這把戒尺是我給先生的。先生拿著戒尺打你,就當是我在打你。知道了嗎?”


    吳年迴過頭,對吳敏說道。


    “是。”吳敏不敢不聽,老老實實的說道。


    吳年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棍棒底下出孝子。”真的要不得。


    他娘也打啊。那麽粗的一根棍子,打在這小子身上,他還不服氣。


    關鍵是拿出一個態度。


    我現在不打你,但我可能會打你。


    收起的拳頭,比揮舞出拳頭更有威力。


    這麽小的孩子,跟他說尊師重道也不懂。先規規矩矩的把學上了,慢慢的他就會知道尊師重道了。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是每個讀書人的理想。


    對於吳年來說,更有非凡的意義。


    他是王,是家天下。


    要是不把兒子教好,這偌大家業,恐怕要二世而亡。


    吳年在家裏頭教兒子,把遼東三府的大事,全權委托給百官處置。


    但這遼東,卻因他再起風暴。


    十八個萬戶的戰兵,足夠讓他的敵人,感覺到凜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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