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莊立在平地之上,距離縣城隻有三裏左右距離。


    莊牆很高,很厚,有弓箭手站立的地方,還設有望樓,看起來不像是莊園,反而像是城堡。


    莊園的東北角,設有一座小寺院。寺院內供奉佛祖金身,有兩名僧人,一師一徒。


    寺院、僧人都是張廣成供養,是他的家廟。


    大雄寶殿內。


    五十多歲的張廣成一襲僧衣,披頭散發的跪在鍍金的佛祖金身前,抓著念珠,寶象莊嚴,念著金剛經。


    眉清目秀的小僧人陪著他念經。一名老僧人很有規律的敲擊著木魚。


    檀香燃燒,殿內煙霧繚繞,很有禪意。


    張廣成發家已經二十多年,前十年酒色不離身,後十年吃齋念佛,到了晚年,更有落發為僧的念頭。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張廣成的長子張永元疾步從外走了進來,打破了大雄寶殿內的禪意。


    兩個僧人抬頭看向了張永元,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起身離開了。


    “有什麽事情嗎?”張廣成歎了一口氣,睜開眼睛問道。


    “父親。有大批人馬直奔我們來了。”張永元走到了張廣成的麵前,跪坐下來,說道。


    “知道是誰嗎?”張廣成垂下眼簾,雙手合十,問道。


    “是遼東猛虎吳年的人。”張永元點了點頭,說道。


    “禍事來了。盛極而衰,月滿則虧。我們張家,也就到此為止了。”張廣成稍稍睜開了眼睛,既是歎息,又是解脫,說道。


    張永元皺起了眉頭,這個老頭年紀越大,脾氣越古怪了。成天吃齋念佛,有個什麽意思?


    而且盡說喪氣話。


    “父親何必這麽悲觀?他吳年與蒙元人,與遼東將門難道還有什麽分別?隻要我們給錢,就可以與他們關係融洽。張家就可以屹立不倒。”


    張永元反駁道。


    “哎。”張廣成看著兒子,長歎了一聲。這個兒子像早年的自己,敢作敢為,天不怕地不怕,也心狠手辣。


    遼東將門、蒙元人、吳年有什麽不同嗎?


    還真有不同。


    遼東將門的人,可以欺騙,可以賄賂。


    蒙元人可以畏懼,可以賄賂,但不可以欺騙。


    吳年不可以欺騙,不可以賄賂。仿佛是一塊沒有縫隙的石頭,油鹽不進。


    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


    “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由你自己。”張廣成想到這裏,便不再多說,雙手合十,跪在佛祖金身前,低聲念佛。


    “父親。你。哎。”張永元看著老父這副樣子,就覺得憋氣,歎了一口氣站起,跺跺腳走了。


    攔是不可能攔的。


    擋也擋不住。


    張永元出了寺廟之後,轉頭對自己的心腹家奴說道:“去讓王小姐準備一下。我養她十年了,是她為我出力的時候了。”


    “準備最高規格的酒宴。”


    “清點府庫內的白銀、黃金、布帛、糧倉。”


    “是。”心腹家奴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我就不信。吳年與遼東將門、蒙元人還有什麽不同。”張永元冷笑了一聲,快步的來到了莊園門口,讓人打開了大門,讓家奴收起了刀劍,恭候吳年。


    王小姐叫王玄機,今年十六,生的國色天香。因家道中落,差點淪落風塵。他救了她,並且幫她報仇,一直養在府中,教給琴棋書畫,侍候男人的功夫,以備不時之需。


    他打算找機會,把王玄機贈給吳年為妾。


    “將軍。前方就是張家莊園。”大隊人馬簇擁著吳年、李天寶沿著大道向前,張家莊出現在了前方,李天寶伸手指著莊園道。


    “嗯。”吳年嗯了一聲,策馬而行,不一會兒,便到達了莊園門口。


    “李天寶?”張永元認識李天寶,微微眯起了眼睛,綻放出了絲絲殺意。吳年大軍剛來靜海縣,就忽然有吳年的人造訪他家莊園。


    一定與李天寶有關。


    但是張永元百思不得其解。他家做事一直很隱秘,便是蒙元人也能蒙混過關,為什麽李天寶會知道?


    張永元來不及多想,連忙對吳年彎腰行禮,說道:“這位大人。我是張永元。不知道這位大人,為什麽來到我張家莊?”


    “我是吳年。來找你的父親。”吳年看了一眼張永元,然後右手一揮。


    隨從而來的百戶們,立刻招唿了一聲,帶著兵丁魚貫而入。整座張家莊,瞬間就雞飛狗跳。


    不管是老人、女眷還是家奴、護衛,全部被請了出來。


    張永元頓時覺得不妙,吳年竟然親自來了?!!!!!


    他腦袋上汗水直冒,但卻根本不敢反抗,隻能強笑一聲,抱拳行禮道:“拜見輔漢將軍。”


    “嗯。”吳年嗯了一聲,仍然沒有下馬的意思。李天寶給了張永元一個冷笑。


    “將軍。張廣成就在莊園內。”不久後,一名百戶走了出來,對吳年彎腰稟報道。


    吳年翻身下馬,迴頭對親兵說道:“把他們都看管起來,不準跑了一人。”


    “是。”


    親兵應了一聲。吳年與李天寶一起進入了莊園內。


    “將軍。”張永元汗如雨下,連忙想追。卻被兇神惡煞的親兵阻攔,親兵握著腰間的刀柄,森然道:“別試探我的底線,你要是再敢走一步,我便宰殺了你。”


    張永元頓時頹廢下來,心驚膽戰的站在原地。


    現在該怎麽辦?


    向來精明能幹的他,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吳年與李天寶沿著走廊,兩旁都是站崗的親兵。不久後,他們來到了小寺廟,進入了大雄寶殿。


    一隊親兵散在大雄寶殿內,對張廣成虎視眈眈。


    “你就是張廣成?”吳年看了一眼張廣成的打扮,隨即又看了看四周的布置,尤其多看了一眼佛祖金身,嘲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要是你這麽怕。為什麽不舉起屠刀,大開殺戒。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吳將軍。佛祖麵前,還請謹慎言語。”張廣成已經從親兵口中得知了吳年的身份,歎了一口氣,雙手合十,說道。


    “我生平殺人放火,屠城滅國。與佛無緣。也不需要謹慎。”吳年擺了擺手,然後來到了張廣成的對麵坐下,抬頭說道:“老小子。我知道你幹了什麽事情。我就問你一句。隻一句。”


    “你幫我殺了鳥居邦彥,我就放過你的家眷。否則我殺你全家。男女老幼,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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