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夏交替之時,遼東腹地,連綿的山峰之上,植被茂盛,猿啼鷹唳之聲,不絕於耳。


    “噠噠噠。”


    人馬之聲響起,山道上。一支強兵正在往南方而去。是金桓山的戰兵。


    他們以千夫長,加上一些征召的漢人輔兵為一個單位,排列成為一個很長很長的隊伍。


    大軍出征,必然是征召相應規模的輔兵,以搶修道路,排除阻擋。


    但是這一次北山堡沒有出兵阻塞道路,沒有雨、沒有大雪,堵塞道路意義不大,而且有可能被蒙元精兵擊殺。


    所以金桓山征召漢人輔兵,沒有派上用場。


    這一次金桓山要親自攻打北山堡,因此走在隊伍的前方。


    “金”字旌旗下,金桓山的身上穿著厚重的甲胄,熱的直冒汗,但卻不敢解開甲胄。


    沒辦法,戰場上瞬息萬變,解開甲胄就等於是把命交給別人。哪怕是萬戶大將,也有可能被冷箭射殺的。


    金桓山還是喜歡秋冬出兵,因為十分涼爽。


    但是北山堡的情況,拖延不到秋冬了。每過去一天,吳年的實力就壯大一分,不能給吳年發育的時間。


    再說了。上一次秋冬出兵,結果大雪封山,以至於他灰頭土臉。


    沒奈何,春夏出兵了,哪怕熱死也沒辦法。


    “噠噠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名精銳戰兵策馬從前方逆流飛馳而來。


    “報將軍。前方就是通往茫崖山城的岔路了。”戰兵騎在馬上,對金桓山抱拳說道。


    “按照計劃行事。”金桓山稍稍振作了一下,揮手說道。


    “是。”戰兵抱拳應了一聲,策馬離開了。不久後,一名千夫長率領自己的人馬、大量的輜重大車,走向岔路,往茫崖山城而去。


    一座建立在山上,處在後方的山城,就是這麽惡心。攻打它吧,得不償失。


    不攻打它吧,其中的精兵就要出城襲擾糧路。隻能派遣兵馬監視。也就是分了兵。


    現在金桓山能動用的兵力,就隻剩下九個千夫長了。


    隊伍繼續向前進發,在傍晚之前。金桓山的兵馬,都各就各位了。其餘千戶,或在後作為支援、策應,或維持糧路。


    隻有三個千夫長的兵力,進入到了平原內,來到了北山堡的麵前。


    現在這個時節,北山堡外的莊稼,長勢很好。


    金桓山騎在馬上,先看了看前方嚴陣以待,充滿肅殺之氣的北山堡。說來也是慚愧,他在這座城堡下,損兵折將。但卻是頭一次到達這裏,看到這座城堡。


    “這一次。我會把失去的一切,都給拿迴來。”金桓山收迴了自己的眸光,然後掃視了一眼四周的莊稼,冷酷且平淡道:“分出五百人,把這裏的莊稼全都破壞了。”


    “其餘人安營紮寨。”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金桓山不會給吳年留下一絲一毫的生機。雖然不太可能,但如果他們三個萬戶失敗了,他也破壞了城堡外的莊稼,對北山堡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至於這些莊稼,是不是漢人的辛苦勞作。


    關他屁事。


    “將軍。不用派人防備嗎?”千夫長愣了一下,遲疑問道。


    現在把兵全部派遣出去了,如果城中的兵馬忽然殺出,來個猝不及防該怎麽辦?


    “有我在,怕什麽。如果吳年敢率兵殺出來。那正入我下懷,我直接擊潰他。”金桓山冷笑了一聲,伸手示意。


    一名扛著金桓山長柄大刀的親兵立刻出列,把大刀交給了金桓山。


    金桓山右手一抓,輕而易舉的抓起了沉重的長柄大刀,橫在後背,眸光兇悍的看著北山堡,強橫的氣勢肆無忌憚的宣泄了出來。


    傳聞吳年與完顏顯打成平手。


    但是金桓山知道,吳年還不是完顏顯的對手,當然也不是他的對手。


    而且。真正的萬人敵,是需要強大戰兵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大戰鬥力的。


    吳年的兵不行。


    他就策馬在這裏,讓兵去破壞莊稼,吳年敢出來,就擊潰他。如果不敢出來做了縮頭烏龜,那莊稼就沒了。


    他就是這麽霸道。


    金桓山一想起來,吳年施加在他身上的恥辱,就忍不住興奮了起來,這是報仇啊。


    報仇雪恨。


    “是。”千夫長聞言一愣,隨即熱血沸騰了起來,極為尊敬的彎下腰,大聲應是。然後策馬下去,指揮著戰兵、輔兵開始破壞莊稼,安營紮寨。


    隨著蒙元戰兵的散開,漢子們辛苦種出來的莊稼,被大肆破壞了。


    城北。


    “吳”字旌旗下。衛襦身穿鐵片盔甲,帶著黑色的頭盔,扶刀站立,從外表上來看,她就是個武將。


    看著城外的莊稼被破壞,衛襦輕咬紅唇,握著刀柄的左手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她終究沒有行動。


    她看到了“金”字旌旗,猜測金桓山就在前方。別說是她了,就算是吳大哥在這裏,恐怕也不會選擇出擊。


    出門就會被打死。


    硬碰硬絕不可取,隻能尋找機會,攻其薄弱之處。


    這就是戰爭,隻有殘酷。


    除非吳大哥,奪取更多的百戶所,甚至是縣城,把地盤擴大,形成一些安全的區域,才能安心種田。


    否則這莊稼,永遠都是白種。


    城牆上除了衛襦之外,還站滿了精兵、民兵。有一些民兵,還是親手種出莊稼的人。


    他們看著蒙元戰兵,在大肆破壞莊稼。全部都是義憤填膺,但也隻能憋氣,以至於身體顫抖,臉色鐵青。


    戰爭還沒開始,金桓山就已經勝了一手。


    “憤怒嗎?如果憤怒的話,就把憤怒積攢起來。等金桓山攻過來的時候,殺光所有的蒙元人。手斷了就用腿,腿斷了就用牙齒。咬也要咬死蒙元人。”


    “記住將軍的話。”


    “光複遼東,驅逐韃虜。”


    “隻有趕走了蒙元狗,我們的農民,才能安心的種田。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衛襦咬牙切齒,清脆的嗓音,傳遍了整麵城牆。


    “是。”精兵、民兵們聽了衛襦的話之後,把心中的憤怒化作了殺機。無窮無盡的殺機在他們的心中產生,源源不斷的憤怒,讓他們渴望化作火焰,燒死所有蒙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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