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的老板娘將當天沒有賣完的蔬菜擺在門口的貨架子上,插上‘低價處理’的牌子。


    轉身看到了門口的汪捷,正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捧著個書出神。


    她對這個白白淨淨的大男孩印象很好,經常光顧小賣部,十分的有禮貌,有時候見她一個人搬貨,還會主動幫忙搭把手。


    “吔,小夥子坐在這兒幹嘛?”


    “阿姨,我等著打電話,現在還沒到時間呢。”


    “給女朋友打電話吧,是不是上次帶過來買汽水的漂亮女生。”


    “嘿嘿嘿,是的,阿姨還記得。”


    “怎麽不記得,那麽漂亮的小姑娘,白的像個瓷娃娃。”老板娘往屋裏走,又說道,“我把電話收到抽屜裏,省得一會兒有人打電話占上線了。”


    “謝謝,阿姨。不用收起來,也快到時間了,我去電話機邊上等著。”


    老板娘笑笑,暗道,年輕真好,談戀愛打個電話還要有時間上的講究。


    汪捷守在電話機旁,眼睛盯著bb機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數到了四點整。


    他抓起電話按照周焉若給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電話剛一接通,對方就接起了電話:“汪捷,是你吧。”


    從聲音就能聽得出來周焉若的心情很好。


    “若若,是我。”


    “想我沒?”


    “嗯。”


    “別‘嗯’,我要你說,想我。”


    汪捷背過身,躲過小賣部阿姨的目光,用手捂著話筒,說了一句:“我很想你。”


    “咯咯咯。”電話裏周焉若笑了起來,“我也想你。”


    “這麽好的心情,是不是已經開始上課了,有了新同學,心情都變好了吧。”


    “是開始上課了,今天第一天,沒放學我就給你發訊息了,我要把好消息告訴你。”


    “看來新班級不錯,再辛苦一年,明年爭取考個好學校。”


    “你怎麽也開始說教上了,真把自己當老師叻。”周焉若聲音脆脆的,“你猜我去的什麽學校?今天上的什麽課?”


    “聽你的聲音好像很興奮,真難得,上課還能讓你那麽高興。我猜,肯定是個很好的學校,今天上的數學課吧。”


    “討厭,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我最討厭數學課。”


    汪捷想象著周焉若嘟嘴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


    “你還笑,別以為,隔著電話線我就不能罰你。”


    “嘿嘿,怎麽罰?”


    “汪捷,你學壞了,不像我剛認識你的時候那般老實了。”周焉若說道,“算了,不逗你了,跟你說了吧,我今天上的是表演課,從京城電影學院請來的表演課黃教授,曾經是小燕子劉薇薇的老師呢。”


    汪捷詫異的問道:“你說上的表演課,那你不是去複讀準備明年的高考嗎?”


    周焉若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原來是我誤會爸爸媽媽了。”


    汪捷說:“怎麽了?你慢慢說。”


    “迴京城的當晚,爸爸和媽媽很嚴肅地找我談話。他們說,要想當演員還是要通過正規的專業學習,做什麽事情都要有認真的態度。他們還問我,是不是已經想好了。我當然斬釘截鐵地告訴他們,我想好了,這是我的夢想。最後,媽媽終於同意我去學習表演了。”


    “那太好了,我也為你高興。”


    周焉若又說道:“原來,他們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北舞學校和北藝劇院聯合辦了培訓班,是為大型古裝劇《夢迴熹微》選拔演員。如果被選上,還有機會保送到北影成人教育,係統化學習畢業後可以獲得大專文憑。”


    上個月發生那樣的事情,朝夕相處的同學,程誌和薛薑兩個那麽年輕的生命,突然間在他們的麵前戛然而止。周焉若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夢想,任由父母安排,比起生命來說,夢想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今,周焉若終於獲得了父母的理解和支持,還為她安排好了一切。愁雲慘霧被一下子吹散,


    那麽後來的路當然會一片光明。


    汪捷為周焉若高興,說道:“這聽起來真不錯,你的堅持終於有了迴響。”


    “先別高興,還要經過選拔才行。”


    “你肯定沒問題的,你的基礎好,之前的訓練也不是白費的。你的專業成績一直優異,要不是那件事,現在可能已經去韓城了。”


    汪捷說完就有些後悔,心想在這麽高興的時刻,幹嘛提那件事。


    周焉若的心情並沒有受到影響,她還沉浸在終於被親人認可的喜悅之中,繼續說道:“媽媽托了她學生的家長,幫我搞到了一個名額。”


    她說著有些動容,聲音發顫,“媽媽是多麽傲嬌的一個人,卻還要為了我去求別人幫忙,都怪我這個女兒不爭氣,總讓他們失望。”


    “別這麽說,你很優秀,優秀不是隻有學習成績好、考上好大學這一種方式。”


    周焉若的聲音恢複了活力,“真的嗎?不說我了,你什麽時候來京城辦簽證?時間定了嗎?”


    “我已經給使館簽證處發郵件預定麵簽時間了。”汪捷說道,“一有迴複我就發訊息告訴你。”


    周焉若突然溫柔地說:“汪捷,我好想你,你快點來吧。”


    汪捷四下環顧,見櫃台前的阿姨已經到裏麵去整理貨架了,周圍沒有人,他於是握緊話筒,深情地迴應道:“若若,我也很想你。估計下周就有消息了,麵簽時間一確定,我就買火車票,等著我。”


    “汪捷?”


    “嗯,怎麽了?”


    “我要掛電話了。”周焉若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舍。


    “好,我會一買到火車票就給你發訊息。”


    掛斷電話後,汪捷盯著電話機愣了兩秒,無奈地想到,不知道還能與若若見上幾麵,他已經開始舍不得離開這裏了。


    他站起來,衝裏麵的老板娘喊了一句:“阿姨,我打完電話了。”


    老板娘正在裏間整理著貨架,說道:“你給8毛錢吧。放櫃台上的零錢瓶子裏就行。”


    汪捷掏出1元放進了零錢瓶子裏,說了一句:“放好了阿姨。”


    小賣部阿姨頭都沒抬的說:“得咧。”


    轉身剛走出小賣部,汪捷的bb機就響了,怕是周焉若還有沒說完的話,他站在原地,打開bb機查看。


    沒想到,發來訊息的是張乾,“在學校?我跟簡征在。聚聚。”


    汪捷騎上自行車掉頭就往學校方向走,今天全都是好消息,終於擺脫了困擾他一個多月的壞心情,是時候和哥們兒們聚聚,他正好可以問問簡征關於去港島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原本離開學校也沒多遠,往迴走,心情愉悅,腳下蹬得就起勁,不到十分鍾,就又迴到了校園。


    直接奔校工生活區張乾的宿舍,去跟簡征、張乾匯合。今天是個好日子,值得去啤酒擼串,100個羊肉串、100個肉筋、還有大腰子、烤雞翅,他要請客,青島啤酒管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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