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人?”林飛問道。


    “我丈母娘三姐的兒子,算不算熟人。”楊瑞笑道。


    “哪個?”刀疤好奇道。


    “就那個吼得比誰都大聲,酒瓶子卻始終沒敢敲人的家夥。”楊瑞失笑道。


    這話一出,刀疤林飛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倒是趙一霸那悶騷貨自顧自端著酒杯喝酒。


    “要不要我出麵?”林飛還是問道。


    他也聽出來了,楊瑞和那親戚不對頭,但畢竟是親戚嘛,內部怎麽鬧都可以,在外麵還是要顧全大局。


    “不用,看看他有幾斤幾兩。”楊瑞端杯起身,走到欄杆邊,居高臨下,饒有興致望了起來。


    見狀林飛和刀疤也跟著端著酒杯過來,趙一霸始終跟在楊瑞身後,他的責任就是保護楊瑞。


    至於林飛和刀疤,雖然現在大家共事一主,但才接觸不久,他並非完全信任。


    “給她道歉!”


    樓下舞台上,蘇景峰拿著酒瓶子指著那黃毛青年的鼻子,大聲吼道。


    他身旁那女孩哭哭啼啼的,臉上赫然有著一個巴掌大的手印。


    “就不道歉怎麽了,不就是摸了一把嗎,哭什麽哭,玩不起就別他媽出來玩。”


    與蘇景峰不同,黃毛青年一臉的輕鬆不在意,身後的幾人也是麵帶鄙夷和玩味。


    “峰哥,你一定要給我出口氣啊,他們隻是幾個小混混而已,你不會搞不定吧?”女孩帶著哭腔道。


    “放心。”原來已經有些打退堂鼓的蘇景峰,被女孩這麽一說,頓時男子漢氣概爆棚,指著黃毛罵道:“信不信老子爆了你的頭?”


    “來,你來。”黃毛把頭貼在蘇景峰手裏的酒瓶子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冷笑道:“別說老子看不起你,你就是個慫貨,給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動手。”


    “別他媽逼我!”蘇景峰咬牙切齒,覺得很沒麵子,但他還真是不敢動手。


    一來這裏是莞城,他基本是兩眼一摸黑。


    二來他是真沒幹過狠架啊,叫他仗著人多勢眾耀武揚威還可以,雙方人數相當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場麵,他是真沒膽量。


    “逼你怎麽了?快你媽滾吧,就你這樣的慫貨,老子都不屑動手。”黃毛鄙夷道。


    “哈哈。”黃毛身後那幫人,哄笑出聲。


    見狀,蘇景峰身旁那女孩不免心中厭惡,下意識退後兩步,和蘇景峰拉開了些距離。


    還以為蘇景峰能耐了,原來隻是個裝腔作勢的膽小鬼,她才沒有興趣呢。


    而蘇景峰那幫老同學,也是默不吭聲,他們就是普通的打工仔,不存在懷才不遇,也沒經曆過打打殺殺,就喜歡偶爾裝裝逼滿足下自己的虛榮心,真要碰到事兒了,那就是脖子一縮,當起縮頭烏龜。


    蘇景峰騎虎難下,心中暗罵這幫老同學慫蛋之餘,又不免忐忑不安。


    就這麽走吧沒麵子,不走吧又打不過,忽然他眼角一瞟,似乎掃到了一個熟人。


    “楊瑞,你他媽看毛呢,你不是在莞城混嗎?滾過來,給老子揍死這幫畜生!”蘇景峰衝著二樓破口大罵道。


    他口中的混,並非混社會,而是他們這幫人裝逼用的習慣用語。


    而見他這麽一吼,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二樓望了過去,落在了楊瑞的身上。


    但其實,一些經常混跡夜店的人,卻是把注意力落在了楊瑞身旁的林飛身上。


    刀疤是老城區那邊的大佬,這裏是新城區,他們不認識,趙一霸他們也不認識,但林飛,他們就是化成灰都認得!


    黃毛青年是這一帶的小混混,在一家麻將館給人當打手,經常來金色年華玩,自然認得林飛。


    見楊瑞不急不慢下樓,朝這裏走來,黃毛臉色大變,他可是看見了,剛才林飛就站著楊瑞身邊,兩者時不時碰個杯,談笑風生。


    “找我有事?”


    “我讓你他媽幹死這幫人,你耳朵聾了嗎?”蘇景峰罵道。


    “沒聾,不過我就是個廢物而已,應該幫不上你什麽忙吧。”楊瑞笑道。


    對啊,蘇景峰恍然驚醒,這家夥就是個廢物,還是個瘸子,能幫個屁的忙。


    隨即他皺了皺眉,厭惡道:“滾吧,別在這影響老子發揮。”


    “好,那你大發神威,我不影響你。”楊瑞一樂,退了幾步。


    “那個,兄弟,對不住啊,剛才是我不對,我先走了,迴頭親自登門賠禮。”


    這時黃毛說了一句,隨後拉著幾個急匆匆跑沒影了。


    隻是沒有人注意到,黃毛在跑路的時候,向楊瑞投去一個充滿歉意和感激的眼神。


    他哪能看不明白,楊瑞和蘇景峰有關係,但卻是不對頭,可再怎麽不對頭,楊瑞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蘇景峰被揍成傻逼。


    黃毛的做法讓不少人愣了愣,隻有少數知道林飛身份的人沒有絲毫意外。


    “就是個軟蛋而已,還敢跟老子叫囂,這不,老子說要發威,他就嚇跑了吧。”蘇景峰怔了一下之後,便是不屑說道。


    “峰哥,你太厲害了。”那挨打的女孩美目放光,就好像蘇景峰是個蓋世英雄,心說剛才差點看走眼了,原來蘇景峰還真是變厲害了啊。


    “景峰,牛批啊。”


    “是啊,剛才我還想陪你大幹一場,現在看來,你完全不需要我們啊。”


    “對啊,我們在你麵前,完全成了陪襯啊。”


    蘇景峰那幫同學先後出聲,把蘇景峰捧得飄飄然。


    “小事一樁而已,要不是我不屑對那黃毛動手,酒瓶子早爆了他的頭,像這種事放在我們祿豐,我甚至都不用出麵,一句話就有幾十號人馬衝過來替我擺平。”蘇景峰不在意地擺擺手,“走吧,迴去繼續喝,不用怕,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你們,告訴我就行。”


    “峰哥威武!”


    “峰哥霸氣!”


    於是,一幫人重新迴到卡座上,那女孩也不敢留在舞台扭身體,而是膩在蘇景峰身邊,感覺特別有安全感。


    他們卻是沒發現,不少人都是暗暗搖頭,心中十分鄙視,連誰幫了自己都不知道,簡直蠢到家了,倒是他們暗中注意楊瑞,琢磨著是不是上去混個臉熟。


    “楊瑞,過來!”


    就在這時,蘇景峰頤指氣使地大聲喊道。


    “什麽事?”楊瑞走了過去。


    “來,坐下。”蘇景峰示意女孩坐到裏邊去,又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楊瑞點了點頭,坐了下去。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啊,楊瑞,我表姐夫,哦,我表姐叫薑可人,你們聽說過吧?”蘇景峰笑道。


    莞城第一美人,曾經時尚雜誌周刊的封麵人物,他們這群窮屌絲怎麽可能不知道。


    在他們眼中,薑可人就是女神級的女人,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尤物,當然隻敢背地裏意淫一番,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所以,薑可人嫁給一個孤兒殘廢的事,他們自然也聽說了。


    一時間,這些人目光古怪地望著楊瑞,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那個廢物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麵,真是廢得夠徹底的,看著就一副窮酸樣。


    “峰哥,你怎麽讓這種垃圾坐下來啊,那不是丟你的臉嗎?”那女孩厭惡說道。


    蘇景峰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卻是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一把摟住楊瑞的肩膀,佯裝怒道:“你們說的什麽話呢,再廢還不是自己的表姐夫,總不能因為他廢我就不認吧,那未免顯得你們峰哥太勢利了。”


    “峰哥仗義啊。”


    “小子,有峰哥這樣的表舅子,是你的福氣啊。”


    這些人紛紛配合蘇景峰,打趣起楊瑞來。


    這個時候,陸續有人過來敬酒。


    這幫人顯然知道楊瑞沒有暴露身份的意思,便自作主張迎合楊瑞,先是給蘇景峰敬酒,然後才敬楊瑞,整個過程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楊瑞身上,充滿討好和敬畏。


    等敬酒的人逐漸少了,趁著沒人來敬酒的空擋,蘇景峰一把摟過楊瑞的肩膀,吐了口煙霧說道:“楊瑞,看到沒,知道你表舅子的厲害了吧,我跟你說,這還隻是我的冰山一角,不過真正牛逼的我,你是沒機會見到了,我那個世界不適合你,你洗碗打雜可以,混社會還差了點意思。”


    楊瑞一臉古怪。


    蘇景峰似乎沒有察覺,繼續道:“不過你放心,好歹你也是我表姐夫,我這人從來不會看不起窮親戚,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隻要給個萬兒八千的,我分分鍾給你叫來幾十號人馬,由你帶隊去討迴公道,保證有麵子。”


    “還要錢?”楊瑞不滿道。


    “這錢可不是我要賺你的,這個社會你知道,沒有錢誰給你辦事,你讓那些人給你衝鋒陷陣,總得給點辛苦費吧,難不成還要我給你貼錢,你老婆也就是我表姐,她的錢可不少。”蘇景峰說道。


    楊瑞冷笑,敢情這蘇景峰是變著花樣,想從他這兒搞到薑可人的錢。


    假如真出事兒找他,恐怕人沒見著,錢卻是迴不來了,不過這人吹牛逼倒還真是有點本事。


    其實蘇景峰隻要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那些人給他敬酒時,完全是應付了事,但他剛剛裝完逼,整個人都快飄上天了,下意識以為這幫人看他勇猛威武才來討好他,所以現在的他感覺自己就是個社會人。


    酒過三巡,也差不多了,蘇景峰示意服務員過來結賬,刨去零頭,總共一萬一千八,幾乎全花在酒水上。


    蘇景峰有些肉痛,但還是大方地從兜裏掏出厚厚的一遝錢,用報紙包著,還沒拆封。


    楊瑞看到這遝錢,眼神一冷,寒意頓生。


    “你居然搶了小天的錢,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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