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他,與有榮焉。


    牆外,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正獨自撐著傘,先是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被扔出來,接著便是另一個人翻牆而出。


    “怎麽這麽慢?”女人疑惑地問道,走到昏迷不醒的人身邊,抬腳踢了幾下。


    “和他玩了一會兒,走吧,我們把他送迴家去。”男人勾唇,伸手摟住女人的細腰,另一隻手則拖著地上的人。


    “疾風,你說我們遊曆江湖,行俠仗義好不好?”


    說話的人正是碧雲,她和疾風一個月前曾與沈竹見麵,沈竹請他們有空的話多多照應一下明鈺宸,誰知道今日剛剛過來看看,便遇到這麽大的事。


    至於“爛泥”,他早就臭名遠播,此時也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不去,爺爺非把我皮扒了不可!”疾風立刻拒絕道,自從成親之後,老丞相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問:你是不是要把我孫女帶走?


    再說了,闖蕩江湖那麽辛苦,他可舍不得碧雲受苦,他牽起碧雲的手,覺得在京城裏無憂無慮的日子更好。


    就像他當初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可以安定下來,不再殺人,不再奔波一樣。


    “好吧。”碧雲不情願地說道,握緊疾風的手,二人在風雪中撐傘前行,隻要有他在身邊,哪裏都是最好的去處。


    二人把“爛泥”丟在明王府後門,還十分貼心地替他敲了門,這才離開。


    門裏的下人打開門,沒看到人,正納悶的時候,卻看到一個人倒在門口。


    他嚇了一跳,壯著膽子去看那人的臉。


    鈺寧少爺!


    他下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上冷汗直冒,緩了一會兒又去探了探鼻息,確定人還活著,便趕緊招唿人一起過來把少爺抬迴去。


    大家一起把他抬到房間裏,一個去請大夫,一個去通知明白慕和媚兒,剩下的人則守在床邊,竊竊私語。


    “剛剛我抬少爺的時候,怎麽覺得軟趴趴的?”


    “是啊,我也是,感覺這胳膊腿兒都像是沒有骨頭似的。”


    “這可太嚇人了!你說少爺是怎麽了?”


    “閉嘴!”英英走進來,訓斥幾個下人,然後便來到床前查看明鈺寧的情況,她聽到了幾個下人的話,伸手去捏了一下他的手,接著臉色一變。


    手上的骨頭好像都碎了!


    她仿佛見了鬼一樣,轉身便跑出去。


    幾個下人更加茫然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大夫才被請過來,給明鈺寧把了把脈,然後便一邊歎氣一邊搖頭。


    下人們更加疑惑了。


    “你們在哪裏發現他的?他……”大夫的話還未說完,門就被一把推開,明白慕摟著媚兒走進來,一臉怒氣。


    下人們去請的時候,他們正顛鸞倒鳳,被人吵得沒有興致,隻得匆匆結束。


    “怎麽樣?”明白慕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兒子以前也受過傷,無非是被打了一頓,還能如何?


    “迴您的話,這位小少爺全身關節都碎了,兩隻手的骨頭碎得最為厲害,但他生命沒有危險,以後怕是隻能躺在床上了。”大夫低著頭說道。


    “什麽?”媚兒一聽,一下子昏死過去。


    明白慕皺眉,似乎沒有想到這件事如此嚴重,但隨即想到自己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便敷衍地吩咐大夫多開點兒好藥,然後便離開了。


    明鈺寧不中用了,不是還有薑氏的孩子嗎?反正他和媚兒這幾年,也有點兒膩了,如今上了年紀,倒是越發覺得薑氏沉默寡言的賢妻良母樣子更有滋味。


    於是,就在明鈺寧癱在床上的第二日,英英不知所蹤,媚兒生了重病,明白慕則重新寵愛薑氏。


    明鈺宸知道這些事情已經是五天之後了,他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應該迴王府一趟,好好探望一下自己的弟弟。


    他囑咐錦繡多準備一點補品,又去珍寶齋買了一個玉鐲,然後就迴到了王府。


    二人先去拜見了王爺和王妃,接著又去拜見了明瑾墨和林氏,把手鐲送給了林氏,然後去拜見明白慕和薑氏,最後才來到明鈺寧的屋子裏。


    屋裏的炭火很旺,但卻沒幾個下人,床前隻有媚兒一個人守著。


    經過一場大病、兒子癱在床上、又失去了丈夫的寵愛,媚兒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原本精致的臉已經瘦到皮包骨,若不是白天,明鈺宸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鬼。


    媚兒見他們來了,冷笑一聲,“怎麽,來看笑話嗎?好笑嗎?”她原本以為會笑著看薑氏和明鈺宸哭,但沒有想到造化弄人,竟然是自己先哭了。


    “我隻是迴來探望弟弟。”明鈺宸淡淡地說道,把補品放在一邊,走到床前。


    身後的錦繡不敢靠近,遠遠地站在門口。


    “滾!”明鈺寧瞪著他,恨不得把他撕碎。


    “還記得嗎?你曾經說我是個廢人,而今,又誰是真的廢人?”明鈺宸歎了口氣,卻見明鈺寧怒氣更勝。


    “給我滾出去!”媚兒起身就要把他推出去,卻被明鈺宸躲開。


    “啪!”


    媚兒從未想過明鈺宸會打她耳光。


    “還記得嗎?我小時候被送到莊子上的時候,你就是在這麽對我的。我今日還給你,至於你下毒害我、害我母親的事,你兒子已經替你還了,我便不再追究。日後,若是你們還敢來招惹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明鈺宸從袖子裏拿出一方絲帕,擦了擦手,然後就隨手扔在地上。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媚兒想象中那種夾雜著怨氣與恨意的感覺,但卻更加讓她膽戰心驚。


    床上的明鈺寧也不敢說話了。


    明鈺宸沒有再說什麽,轉身便離開了。


    日子一晃,大年三十便到了。


    一部分守在邊關的將士們有機會迴家,所以關於子逸的傳言便在京城裏流傳出來。


    他們說明年年初,原本的將軍會被調到別處,子逸便會直接統帥邊關軍隊,成為最年輕的將軍。


    他們還說,子逸的心上人生完孩子便撒手人寰,如今孩子被養在軍營裏。


    ……


    京城裏流傳著關於子逸的傳說,英俊的外貌、顯赫的出身、聰明的頭腦……即使是有一個孩子,也擋不住京城裏大家閨秀對於他的傾慕,不少人直接去睿王府,但卻因為睿王夫婦根本不在京城而失望,更有一些人,委托睿王府看門的下人,收下拜帖,也許下一次子逸凱旋之時,就能看到了。


    這些傳言無一例外都傳到了明鈺宸的耳朵裏,他聽完隻是微微一笑,子逸無論在哪裏,都是最引人注目的。


    他,與有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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