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竹走進大道殿的一瞬間,見國師滿臉鄭重,正德帝滿臉喜悅。


    再一看正德帝手中圓潤的丹藥。


    詹竹急忙頓住腳步,悄悄行至一旁默默等候。


    身為正德帝貼身太監,且服侍了正德帝二十餘年的詹竹心中非常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尤其是巫蠱之禍前後那幾年,正德帝對方外之士格外的崇信。


    巫蠱之禍後雖然略有些好轉,但今年旱災之後,正德帝時常夢魘,得方士李少君相助,這才緩解了夢魘。


    也正因此,正德帝專程騰出來一間大殿,改名為大道殿。


    奉李少君為大周朝國師。


    每當正德帝前往大道殿參悟道法之時,他們這些仆從隻能靜靜地在殿門口等候。


    非大事,不可入內。


    詹竹服侍正德帝二十餘年,自然知道怎樣既不會惹來正德帝的不快,又不會耽誤大事。


    詹竹進入大道殿的那一刻,正德帝便已然有些察覺。


    自己定下的規矩,正德帝豈會忘記。


    但,此時此刻,天大的事,也比不上服用丹藥。


    正德帝舉起手中那顆如棗子般大小,通體異常圓潤的丹藥。


    緩緩將其吞入口中。


    “陛下,無根之水。”國師李少君適時地端來一杯清水。


    正德帝伸手接過清水,緩緩送到嘴邊,丹藥經清水的送服,很快便進入肚中。


    正德帝微閉著雙眼,細細感受片刻。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丹藥本身就有一些藥效。


    當正德帝睜開雙眼時,直感覺身上一陣輕鬆。


    正德帝龍心大悅,哈哈大笑道:“好丹藥、好丹藥,有賞、有賞、重重有賞!”


    “來人!”正德帝中氣十足地吩咐道:“賞賜國師黃金百兩,城內三進宅院一套,綾羅綢緞各十匹!”


    話音落罷。


    李少君不卑不亢地作揖道:“謝陛下恩賜。”


    望著李少君不卑不亢的態度,正德帝心中不由得微微點頭。


    ......


    大道殿外。


    正德帝收斂了臉上的喜悅,再度恢複成以往那不怒自威的帝王姿態。


    “說說吧,什麽事情。”正德帝邊走邊詢問道。


    詹竹始終落後正德帝一個身位,聞言迴答道:“有關於賑災與六皇子。”


    “老六”正德帝頓住了腳步,扭頭看向詹竹皺眉道:“他闖禍了”


    在正德帝心中,對於許奕賑災,也僅僅隻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至於赴任三日出效果,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詹竹急忙將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稟報給正德帝。


    當正德帝聽到趙守吃了一頓酒,收了五百多兩銀票之後。


    正德帝的麵色略微有些異常。


    但多年養成的帝王心性使得正德帝並未過多的言語。


    反而是繼續傾聽下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不成器的老六赴任三天能捅出來多大的簍子。


    當詹竹講到秦福平走進京兆府時。


    正德帝眉頭瞬間微皺了起來。


    “陛下”察覺到正德帝麵色不對,詹竹急忙詢問。


    正德帝擺了擺手說道:“繼續。”


    “是。”詹竹點頭,繼續講述。


    不一會的功夫便將賑災功德碑的事情說了出來。


    聞聽此言,正德帝微微點頭,並未言語,但其神色悄無聲息間竟好了不少。


    片刻後。


    當聽到許奕追問吏房主簿,結果意外得知幕後主使竟是府丞韓同時。


    “這韓同,當真是好大的膽子。”正德帝冷笑一聲緩緩開口說道。


    許奕再如何那也是他的兒子。


    皇家之人,什麽時候淪落到別人想謀算就謀算的地步了。


    詹竹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後來六皇子順藤摸瓜,自韓同外宅中搜出一萬多兩金銀,美酒名劍、古玩字畫,更是裝了數口大箱子。”


    “金銀一萬多兩古玩字畫數口大箱子”正德帝麵色一正繼續詢問道:“朕記得這韓同今年才上任京兆府府丞一職的吧”


    詹竹點了點頭迴答道:“今年二月上任。”


    正德帝聞言冷笑一聲緩緩開口說道:“好啊好,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便能貪汙如此之多,這韓向榮的兒子當真是好樣的。”


    正德帝麵色一寒詢問道:“老六怎麽處理的韓同收入監牢了還是”


    詹竹急忙迴答道:“迴陛下,六皇子當即拿下韓同的府丞之位,隨即以朝堂規矩令秦侍郎將其梟首。”


    “嗬”正德帝冷笑道:“確實該殺!這些貪官汙吏吃的是民脂民膏,吸的是我大周朝的鮮血,這種人梟首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來人!”正德帝大吼一聲吩咐道:命內閣擬旨,韓向榮教子無方,免其大理寺左少卿之職,貶其為庶人!”


    “傳王成林到禦書房見朕!”正德帝麵容嚴肅下令道。


    而那王成林赫然便是大周朝刑部尚書。


    詹竹心中一顫,心道:“常家休矣。”


    “繼續說。”


    “遵令。”詹竹急忙迴神再度稟報道:“韓同伏法之後,六皇子命人將賑災功德碑轉動,露出其後的賑災恥辱碑。”


    “且,將韓同之名,連同貪汙銀兩數目,如數雕刻於恥辱碑上。”


    “六皇子當眾言明,查獲贓銀將全部用以賑災。”


    正德帝麵露思索,片刻後輕笑一聲,示意詹竹繼續講述。


    詹竹點頭道:“此後,六皇子當眾兌現承諾,捐贈一千三百六十五兩銀錢。”


    正德帝聞言微微歎息一聲感慨道:“倒是難為他了。”


    宗正寺幽寧院一年月俸才兩百多兩,八年時間不吃不喝也才堪堪一千六百兩。


    這捐贈的一千三百六十五兩自然便是許奕的全部家當。


    正德帝心中再度歎息一聲,隨即吩咐道:“繼續。”


    詹竹心中默記正德帝反應,隨即繼續說道:“之後,六皇子言語相激,迫使秦侍郎捐贈一千兩白銀。”


    若正德帝沒有那一聲歎息,沒有那一聲感慨,詹竹自然不會用言語相激、迫使這等字眼。


    見正德帝並未麵露不悅。


    詹竹心中稍定繼續說道:“秦侍郎被迫捐贈之後,當即便要告辭,適時張開源張府尉站了出來,同樣捐贈一千兩,秦侍郎見此並未過多言語,直接告辭離去。”


    正德帝嗤笑一聲緩緩開口說道:“一個從五品府尉,捐贈金額與正三品左侍郎同等,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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