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許奕慵懶的斜躺在太師椅上。


    靜靜的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文書發著呆。


    天知道為了處理這些文書陣亡了多少腦細胞。


    好在結果是好得。


    堆積如山的文書已然處理完畢。


    這些文書中所隱藏的種種關係網,也已然大致理清。


    現如今。


    差的便是一個由頭。


    一個正式朝著那些世家開刀的由頭。


    而這個由頭,大概率是用不了幾天便會浮出水麵了。


    就在許奕慵懶的走神之際。


    大堂外出現一晃晃悠悠的身影。


    那身影好似隨時都能摔倒,但每次臨近摔倒之際。


    便再度晃晃悠悠的穩住了身子。


    許奕緩緩起身,走向那晃晃悠悠站都站不穩的人。


    剛一臨近,便聞到一股衝天的酒氣。


    “怎麽喝這麽多”許奕上前攙扶著醉意熏天的趙守。


    趙守醉眼朦朧的看向許奕。


    好久好久才認出來眼前之人是誰。


    “六爺。”趙守醉眼朦朧的咧嘴一笑開口說道:“幸不辱命。”


    許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辛苦你了,明日再說,今日先歇息。”


    “為六爺辦事,不辛苦不辛苦。”趙守連連搖頭。


    隨即開口說道:“趙守沒醉,不信六爺你看。”


    趙守輕輕地推開許奕的雙手,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大堂。


    隻不過臨門一腳的時候,被那門檻絆了一下。


    若不是許奕一直在身旁,這一下不磕掉兩顆大牙都算是上天眷顧。


    “好了好了,知道你沒醉。”許奕搖了搖頭緩緩攙扶著趙守走向後院。


    待安置完趙守之後。


    許奕站在後院內宅中,輕聲吹起了口哨。


    寧靜的夜色中,那口哨聲格外的清脆。


    不一會的功夫。


    內宅院牆外便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隨即一道黑色人影,輕盈地自牆外一躍而進。


    “問心拜見小主人。”來人赫然是問心首領。


    “隨我來。”許奕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進了書房。


    書房內。


    “坐。”許奕走向書桌旁的太師椅處,伸手指了指對向的椅子示意問心首領入座。


    待問心首領坐好之後。


    許奕這才開口說道:“王家老爺子現在情況如何了”


    問心首領聞言毫不猶豫地迴答道:“大夫說已經沒有大礙了,差不多明天便能蘇醒。”


    周啟平的遺物在一定程度上將會是許奕麵對那些世家斬出去的第一刀。


    由不得許奕不上心。


    許奕點了點頭詢問道:“這兩日有沒有人去王家鬧事。”


    劉家嫡長子出了“意外”,生前更是隻去過王家。


    劉家之人前去王家查看情況,實屬人之常情。


    但很顯然,許奕口中鬧事之人並不單單指劉家之人。


    問心首領點了點頭開口迴答道:“有,劉家之人去過王家。”


    “隻不過當時的王家一片狼藉,男丁更是個個臥床不起。”


    “劉家之人看了看,便罵罵咧咧的走了。”


    “劉家之人走後不久,王家又出現了數股前來打探情況之人。”


    “那些人分別是城北錢家、吳家和李家。”


    許奕斜靠在太師椅上,腦海中不斷的搜索著這幾家的信息。


    許是這幾家真的不起眼,搜尋來搜尋去,竟半點印象都無。


    許奕點了點頭,示意問心首領繼續說下去。


    問心首領再度開口說道:“除了這三家外還有一家,那家是城南馮家。”


    許奕緩緩起身詢問道:“城南馮家輕舟商行的馮家”


    問心首領點頭確認道:“正是輕舟商行的馮家。”


    相比前麵三家,這輕舟商行的馮家在許奕這兒的印象可就太深了。


    今日的文書中,單單是輕舟商行申請協助賑災的文書便有足足十餘份。


    許奕微皺著眉頭,腦海中快速的搜索著輕舟馮家的資料。


    不一會的功夫便陷入了龐大的記憶中。


    這輕舟馮家原本應當叫做平江侯馮家。


    其祖上八九十年前曾因軍功獲封平江侯一爵。


    此後三四十年時間裏,馮家再無一人因軍功獲封。


    那平江侯的爵位自然隨著其祖上老去,而被朝廷收迴。


    自那之後,馮家便依仗著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做起了水運生意。


    誰曾想,最近二三十年的時間裏。馮家竟靠著水運生意。


    硬生生的煥發了第二春,其家族目前單單是縣令便有十餘位。


    也正因此,馮家又被稱之為縣令世家。


    關中大旱,河床幹枯之後。


    馮家水運生意一落千丈,也正是因此,馮家才會數次上書朝廷。


    請求清理河床,修建大運河,由長安引渭水入渠。


    結果,馮家的文書正德帝僅僅隻是瞥了一眼便丟給了內閣。


    內閣瞥了一眼便給打了迴來。


    無他,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誰都知道修運河可以緩解幹旱,但問題在於此時的關中平原,壓根就經不起折騰。


    初次之外,還有一個更嚴肅的問題。


    那便是朝廷沒錢,漠北之戰過後,十餘年的時間裏大周王朝才剛剛恢複了元氣。


    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勞民傷財的去修建大運河。


    馮家被拒數次後,終於認清了現實。


    非但沒有怨恨朝廷,反而揚言,要不惜一切代價賑災。


    這不由得讓正德帝心情大好。


    連連誇讚輕舟馮家。


    一時間輕舟馮家在長安城倒是風光無限。


    這樣的家族前去王家鬧事。


    “滋滋滋。”許奕砸吧了砸吧嘴喃喃道:“當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一個是長安城風光無限的世家,另一個是早已落魄的小門小戶。


    這兩家明明位於兩個極端。


    偏偏現如今兩家有了交集。


    而且還是輕舟馮家主動去王家打探消息。


    很顯然。


    能讓輕舟馮家如此不顧及身份的隻有周啟平的遺物可以做到了。


    那周啟平的遺物中,說不定便有輕舟馮家做夢都想毀掉的東西。


    事情當真是越牽扯越大,且越來越有趣了。


    真不知道最後還會有多少世家迫不及待的跳出來。


    許奕定了定神看向問心首領吩咐道:“這幾日多安排一些人手保護好王家之人。”


    “那王家老爺子醒了之後,第一時間派人前來尋我。”


    問心首領點了點頭鄭重道:“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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