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緣察覺到鉞娘的變化,和嚴厲對視一眼,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是黑衣人坐的另一桌。


    “秘籍。”


    鉞娘對嚴厲微微點了下頭,用手指在桌上劃了兩個字。


    殷緣一愣,隨即敏銳的想起他所知的劇情中唯一能跟“秘籍”掛上勾的東西。


    魔教。


    說起來這原著作者也真是懶,連教名都不願意都想一個。殷緣不著痕跡的抿了口茶,見嚴厲對這玩意兒顯得興趣缺缺,不禁又開始頭疼。


    如果這夥人等的真是那本被人劫走的魔教秘籍的話,那到底該怎麽說服嚴厲出手呢?


    正想著,旁邊那桌似乎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正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殷緣凝神聽了片刻,隻得到一個重要情報。


    “小姐被關在家裏閉門思過。”那個堂主如是說。


    殷緣不由得伸手按著額角,原著裏魔教的鎮教秘籍因為教主的妹妹行事疏忽而被盜走,於是這位魔女便帶人一路追討秘籍想要將功贖罪,但卻中了埋伏,遇到了嚴厲英雄救美,從此一心跟著嚴厲,惹毛了妹控教主。


    但現在這位女魔為什麽被關在家裏?


    “殷兄,飯菜不合口味?”這邊鉞娘見殷緣沒怎麽動,問道。


    殷緣迴過神,搖搖頭,認真吃飯,“沒,就是忽然想□□事。”


    旁邊兩桌黑衣人這會兒已經酒足飯飽,桌子也空了出來。


    嚴厲一直注意著殷緣的眼神,用筷子敲敲桌麵問道:“你對那夥人感興趣?”


    “可以這麽說。”殷緣略微一想,坦然承認道:“如果鉞姑娘得到的情報正確,那麽他們該是魔教的人,想來聚集在這是為了被盜的秘籍。”


    “那關我們什麽事,好好吃飯,別總想著整幺蛾子。”嚴厲翻了個白眼,一腳踩在長條凳子上,吃相無比粗獷。


    殷緣無力的歎了口氣,他明明是在幹正事。


    【殷先生,係統下發任務三,讓嚴厲得到魔教秘籍,完成任務獎勵:武力值解鎖百分之二十,殷緣自身神秘能力開啟,是否接受?】


    係統的電子音來的沒有一點兒預兆。


    “接。”殷緣果斷道。


    【任務綁定中……綁定完成,任務說明,如果殷先生無法在三天之內完成此任務,係統自動扣除五十點生命值,超出三天後,將每天扣除十點生命值,請殷先生仔細謀劃。】


    ……


    為何不事先說明?!


    一邊嚼著蝦肉的殷緣麵上波瀾不驚,心中波濤洶湧。


    三天啊,殷緣覺得這十分有難度,不過還是有一點讓他鬆了口氣,是得到秘籍而不是得到魔女。


    “鉞姑娘,能說說關於秘籍的消息嗎?”殷緣不顧嚴厲的阻止,小聲問道。


    鉞娘點了點頭,“方才那桌其中一個黑衣人前天在憐香院喝的酩酊大醉,斷斷續續的抱怨了些關於魔教的事,還說他奉命等在這裏,盜走秘籍的人一定會從這裏經過。”


    殷緣邊聽邊緩緩點頭,迴憶起原著裏的設定,分析道:“長平縣唯一的不同之處,大概就是周圍的武林門派較少,地形複雜,通過東山可以直接抄近路進入魔教世仇聞人世家的地盤,看來魔教派人在這守株待兔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想要秘籍?”嚴厲啃著豬蹄含混不清道。


    “如果我們奪得秘籍,消息不脛而走,聞人世家必然派人前來保護,以免秘籍重新落於魔教手中,我們並沒有生命危險。”殷緣沒有正麵迴答,眨眨眼睛慫恿道。


    嚴厲添了下嘴角的油,放下手中的骨頭,一臉麻煩:“折騰它幹嘛?你不是半仙兒麽,要那麽個秘籍什麽用?”


    殷緣咳了一聲,認真道:“想要迴去,必須用到那本秘籍。”


    嚴厲去抓下一個豬蹄的手猛然停住,“你要迴去?”


    殷緣隔著衣服用手指點了點胸口垂著的耳墜,說了句可能帶來劇透懲罰的話,“不隻是我。”


    “……不管是誰,我都不會答應。”嚴厲語氣嚴肅了幾分,冷下臉來。


    鉞娘看不懂兩人打的什麽啞謎,見兩人沒有解釋的意思,索性不再詢問。


    這一頓飯氣氛壓抑,鉞娘首先起身告辭,接下來殷緣也沒了食欲。


    “我先上樓了,寨主慢慢吃。”殷緣放下筷子,低聲說了一句,起身上樓。


    嚴厲在殷緣走後,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難得露出正經的表情,用沒沾的那隻手按住耳垂。


    那裏還留著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迴憶起腦中破碎的幼年記憶時,竟然絲絲縷縷的抽痛起來。


    殷緣進了客棧的房間,推開窗戶,明亮的光線充斥著整間屋子。


    方才他已經想到,雖然任務是讓嚴厲得到秘籍,但就算自己先搶來,然後塞到嚴厲手裏,那也可以算是完成。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找到盜走秘籍的人,並且順利把秘籍搶來,以殷緣現在百分之十的修為,甚至還打不過嚴厲。


    正算計著,窗外傳來一陣熟悉的撲棱翅膀的聲音,殷緣以為是霸刀寨來的消息,探頭仰著臉往上看去。


    鴿子雪白的羽毛映著炫目的陽光,讓殷緣有一瞬間的失明,他眯著眼睛揚手一招,把鴿子撈進掌中。


    “嘶……你怎麽還學會啄人了!”殷緣抓著鴿子的翅膀,拇指被鴿子叨了一口,滲出了點血絲。


    好不容易在鴿子的拚命反抗之下拿出竹筒裏的信紙,結果剛一撒手,那鴿子就飛出了窗子。


    殷緣打開紙條,第一反應是小九這字進步也太大了,結果仔細看下去,才發現這根本不是霸刀寨的信鴿。


    他湊巧把魔教來的消息給劫了。


    紙條上是魔教收到的情報,劫走秘籍的人帶著七個手下偽裝成了鏢師,成功混過上一處分舵關卡,大約月底就會到達長平縣。


    而現在已經二十九了。


    殷緣抬手在掌中聚了團靈力把紙條碾碎,長平縣平時少有鏢師經過,扮成這樣反而紮眼,倒是經常有商賈來往,而且大多不是做大生意的人,沒人會注意。


    不過對方竟然寧可費力偽裝,也不肯低調的一個人帶書潛逃,看來是武功不高,不得不讓人隨身保護。


    那麽這樣就簡單多了。殷緣用扇子敲了敲手心,走到門口望了一眼,見嚴厲還沒上來,轉身把門關上,從窗戶飛身掠下。


    半空中劃過一道白影,不懂武功的街邊攤主眼前一花,揉了揉眼之後,稀疏的行人中多了一個一身白衣的俊秀青年。


    長平縣整體雖然不算窮困,但乞丐無賴這種職業,哪裏都會有。


    城郊的破廟和廢棄的院子通常是這些人的聚集地,殷緣搖著扇子,一邊感歎在大太陽底下捂得嚴嚴實實還要表現出遊刃有餘的樣子簡直太糟心。


    吱呀一聲,連門軸都已經上鏽的院門被殷緣推開,橫七豎八地坐在屋簷底下的乞丐們立刻投去好奇的眼神。


    殷緣也不拐彎抹角,扇麵一番,一錠銀子穩穩出現在扇子上。


    “想要嗎?”殷緣露出一個自認為十分有誘惑力的笑容。


    乞丐們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這種情況他們也見過不少,大多是要他們辦些見不光的事,不過這麽多錢的主顧,還是第一次見。


    “這位大爺,小的們辦事妥妥的,您盡管吩咐!”


    “替我打聽一夥人,他們會從城東進入,隨從五人以上,衣著較好,帶著重要的東西,你們可以略加試探,看他們會不會武功。”殷緣掂了掂銀子,手腕一抖,銀子就落入乞丐堆裏,“事情辦完之後,我會再給你們同樣的數目。”


    這種活兒說起來其實輕鬆的很,長平縣地方不大,隻要他們來,肯定會被注意到。


    於是乞丐們一番感謝之後小心翼翼的收了銀子,又問道:“那小的們找到了之後……”


    “找到之後,就等在此地,將這張紙條燒掉,我自會過來。”殷緣保持著一絲兒神秘感,從袖子裏拿出一張信紙,合起扇子在紙上劃了幾道,靈力融入紙中。


    其中一人趕緊收了紙,對於殷緣的手段有點不明覺厲。


    殷緣沒給他們多嘴的時間,轉身走出院門,手指勾了勾,大門自動合攏前,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真可謂是來去無蹤。


    耗費了大半的靈力,殷緣這完美的神秘高人形象算是建立完成,其實那錠銀子不過是一點能維持幾天的小小的障眼法,他現在兜比臉幹淨,隻能誑人做白工,表現的神秘一點,事後也不會被找到。


    殷緣迴客棧的時機正好,他剛從窗戶翻進屋裏沒多久,嚴厲就推門進來。


    “你去哪了?”嚴厲掃了一眼殷緣,一語道破。


    殷緣一愣,被發現了?


    嚴厲嘖了一聲,走到殷緣麵前,微妙的身高差讓殷緣有點方,於是他隻好抬頭和嚴厲對視,眼中不可避免有那麽點心虛。


    “你的領子裏有樹葉。”嚴厲抬起手,手指戳在殷緣肩上。


    殷緣很想揉揉太陽穴,但低頭左右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麽樹葉。


    “在哪兒?”


    “我怎麽知道。”


    嚴厲的手指沿著殷緣的衣領劃了一圈兒,表情淡然的耍賴。


    “……你詐我。”殷緣瞬間明白過來,惱怒道。


    嚴厲這迴沒有跟殷緣對嗆,沉默著走到床邊坐下,之前梳著的高馬尾不知何時放了下來,變迴了之前的發型。


    殷緣皺了皺眉,忽然快步走近微微彎腰,“你的耳朵……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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