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門所有弟子都離開了除魔聯盟,百裏西一當初走的時候隻說師門有急事,崔長老不疑有他,自然是笑眯眯的放了人。


    因為前不久天一門十幾個弟子已經先行迴了天一門,這次百裏西一也走了,據說是接到了師門飛劍傳書。


    可是等了半個多月,還沒見天一門再派人來,崔長老覺得不對勁兒,便給百裏西一發飛劍傳書,問天一門下一批人員什麽時候到。


    結果百裏西一直接說天一門準備退出除魔聯盟,正在跟各大門派交代。


    崔長老簡直不敢置信,不由得有些心虛,當初聯盟成立他可是費盡力氣才從天一門手中搶過了負責人一職的。難不成天一門心中不甘,這是在借題發揮,要給自己難堪?


    然而他假意說隻要天一門不退出,就讓出負責人一職後,百裏西一卻真的給了他一個好大的難堪。


    “不論誰當聯盟的負責人,都是為了天下玄門,天一門並不介意。這次退出也隻不過是認為區區一個墨營不足百人,不值當玄門百家都摻和一腳!”


    雖然丟了麵子,但好歹百裏西一最後又說了,天一門自然也要為除魔衛道盡一份心力,願意出一部分物資。


    崔長老這才放下心來,誰知得知天一門的態度之後,其他幾個大門派紛紛效仿,都退出了聯盟,例如鬼刀門之類。


    人手少了,但退出的門派都給了物資,這讓崔長老又覺得更好管理了,因為剩下的這二十幾個門派中,逍遙門就一家獨大了。


    事實也正如寶公子所料,這些天聯盟內部一直在扯皮,就為了歸一門提出的物資該由哪些門派提供,份額多少,整天爭吵不休。


    而在這段時間裏,歸一門內卻十分平靜,甚至還有點兒小溫馨。


    池長老除了第一日迴來跟大家照麵開了個會,之後就迴到煉器峰再沒有出來過。他忙著研究新靈器,也抓緊時間去教導納蘭如影,畢竟這次從苗境迴來後,他的煉器水平又有了曆史性飛躍。


    另外他開始傳授煉器之道的心得,這下子納蘭如影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傳承人。


    言卿正與容澈相聚幾日之後,就抽空去了煉器峰,二人會時不時的討論一番,每當這個時候都會讓納蘭如影旁聽,做記錄。


    也就是在煉器峰,言卿正聽到了幾個弟子的閑談讓她在意起來。


    在一個煉器專用洞府裏,有兩個在練習煉器的弟子,他們專心收拾手中的材料,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言卿正。


    手裏拿著一個瓷瓶的年輕弟子叫羅夏,他今日是來幫朋友忙的。隻見他用瓷瓶裏的液體把一塊獸骨浸泡,用一雙筷子夾起獸骨不斷翻轉,以便整個獸骨能夠均勻的沾上液體。


    隻見那塊獸骨很快就慢慢變軟,就像一個麵團,可以隨意的揉成各種形狀了。


    羅夏看著那個麵團狀的獸骨滿眼的欣喜,不由得用筷子挑起來讓另外一個弟子看。


    “沈師兄,你看,這獸骨真的能夠被改變性狀!這可真神奇!”


    沈師兄叫沈項儀,聞言轉過頭來看到這一現象也嘖嘖稱奇:“真的耶!我剛聽說的時候還以為都是亂說的呢!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


    “是呀,關鍵是這樣一來,獸骨不用地火煉製就能夠塑形,真是太方便太簡單了!”


    “嗯,等塑形拉坯之後,冷卻定型,再刻畫上陣圖,就真的堅不可摧了。”


    “以後我也用這種方法,省的地火控製不好老是失敗,還容易傷到自己。”


    “哈哈,你倒是想得美!不是所有的靈器都能用獸骨拉坯的!再說了,這一瓶藥水多貴呀!”


    “也是……”


    沈項儀見獸骨已經足夠柔軟了,便動手用靈力把獸骨揉成需要的樣子,精心雕刻一番之後,便放在架子上等候定型。


    這個過程需要持續兩三個時辰,而且不能完全保證不會再度變形,所以他們需要在旁邊守著,以便隨時調整。


    這就有些枯燥了,羅夏就找了個話題聊天。


    “其實要說起咱們煉器峰,除了納蘭師姐外,最有天賦的就是騰文文了。”


    沈項儀聽到騰文文這個名字,瞳孔縮了縮,不太願意談及的樣子。


    羅夏見狀反而來了興趣,湊近了些問道:“沈師兄,你跟他同住一屋,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沈項儀很不想迴答這個問題,奈何羅夏是自己請來幫忙的,也不好不迴答他的問題,隻得尷尬的笑笑:“其實我們已經不住在一個屋子了。”


    “誒?”羅夏一怔,隨即問道:“何時調整的寢室?我怎麽不知道?”


    沈項儀臉色越發的尷尬:“不,不是調整寢室了,是我搬出去住了。”


    “為什麽呀?誰跟你換了?”


    “哪裏有人跟我換!王師兄不是一直一個人住麽,我跟他好說歹說他才答應我的。”


    “那麽你現在跟王師兄住一個屋?”


    “是呢。”


    “那騰文文呢,沒啥反應嗎?我們最近也沒看出來他有什麽不對勁兒呀!”


    沈項儀無奈的看著羅夏這八卦的樣子,隻得說道:“他能有什麽不對勁兒!隻不過那段時間我總覺得他挺瘮得慌,白天還好,一到晚上我就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總怕他魔化了!”


    羅夏驚恐的張著嘴:“哦!可不麽,擱我我也害怕!”


    “所以呀,他好像完全明白我的心情似的,然後我搬走他什麽都沒說,更沒有問我。”沈項儀說道這裏,忽然有了一絲明悟。


    “怎麽?”羅夏看他神色異常,便問道,“想到什麽不同尋常之處了?”


    “沒有……就是……”沈項儀有些猶豫,“先前從沒覺得,可是你剛才這麽一問,我這麽一說,好像……好像這件事是他促成的一樣。”


    “怎麽說?”羅夏聽的一頭霧水。


    “就是搬屋子這件事兒……”


    “啥意思,急死個人了!”羅夏著急了。


    “我是說我能想到王師兄一個人住,他房間還有空位這件事,還是騰文文無意間提起的呢!”


    “啊?”


    “就是我的樣子很奇怪,他可能都感覺到了,於是有一天我們前後離開房間,看到了王師兄走在前麵,騰文文好像很隨意的說了一句:真羨慕王師兄啊,現在還是一個人住。那個時候我以為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就記在了心裏。可是今天這麽一念叨,好像是騰文文在給我找一個解決的辦法!”


    沈項儀越說越覺得是這麽迴事,心裏有一種說不清是解脫還是愧疚的感受,有點兒堵。


    羅夏也怔住了,若有所思道:“說起來,騰文文其實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他總是會照顧到別人的情緒。”


    “是呀……他是個好人,還很有天賦。”沈項儀也不由得讚同。


    可是二人沉默半晌,終究齊齊一歎。


    “若他不是……”羅夏說了個開頭,就說不下去了。


    “是呀……可惜了。”


    沈項儀長舒一口氣,道:“不過既然他能留下,顯然也是沒什麽問題的吧。”


    這句話說的沒什麽底氣,於是羅夏也沒有附和。


    “可是,我聽說能夠被種下魔絲的人,好像都是心裏有陰暗麵的人,騰文文……他是不是也……”羅夏到底還是好奇的問。


    沈項儀搖搖頭:“知人知麵不知心,雖然他表現得很正常,也很愛笑,很大度,可我就是……一想到他曾經被種下魔絲,我心裏就老有個聲音在提醒我,這個人心裏陰暗,所以才能被種下魔絲,你不要惹他,說不定他心裏正在咒罵你、詛咒你呢!”


    羅夏長長的歎氣:“你說,其實人誰沒有個不高興的時候,誰沒個有怨氣的時候……可……那麽多人怎麽就給他種下了魔絲?是不是他的怨氣比我們更重一些?”


    “就是啊,看到他心裏就直打鼓啊!你說我們都是修仙的,怎麽就能出來這些個魔修呢?”


    沈項儀其實也很難受,心裏一直覺得對不起騰文文,畢竟先前二人關係還是很融洽的。


    就這樣明顯的跟他分開住了,他知道騰文文心裏更不好受,但他們再次見麵的時候,騰文文還跟他很熱情的打招唿,這讓沈項儀越發的不想與他麵對了,總覺得自己是個涼薄的人。


    “我知道,是容峰主發現了有魔修混入,就像被逐出歸一門的許岑,聽說也跟騰文文一樣,隻不過他鬧得有點兒大。”


    “你說這容峰主就是厲害哦,玄門百家那麽多年混進去了那麽多的魔修都沒被發現,聽說還有魔修在一些門派裏做到了長老之職呢,可巧怎麽就被容峰主給發現了!”沈項儀提起容澈來倒是一臉的敬佩。


    羅夏眼神閃爍下,左右看看無人,這才湊到沈項儀耳邊說:“我聽小道消息說,容峰主之所以會察覺到那些人是魔修,是因為他本身也被種下了魔絲,能夠感應到同伴!”


    沈項儀是真沒聽過這個傳聞,聞言差點瞪掉了眼珠子。


    “什麽?!”他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噓!”羅夏嚇壞了,趕緊捂住他的嘴,小聲道:“你可別給我亂讓讓出去,沈師兄,我說了這是小道消息!”


    沈項儀連連點頭,羅夏才鬆手。


    “這消息勁爆!”


    “可不麽……不過這件事也沒準兒,容峰主這些年不苟言笑,但是他的正直卻是有目共睹的,說他被種下魔絲……可信度不高啊,畢竟他心裏怎麽會有陰暗麵!”


    二人一起搖頭,靜默了一會兒之後,二人同時開口:“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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