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在自己的院子裏禪坐,周客宏神色複雜的來到院門外,一時間猶豫不決,他心中有很多的疑慮想要問個清楚,但他卻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承受那真相帶來的衝擊。


    說實話會被派來這種下級位麵執行尋找魔主任務,周客宏本身就是魔宮的邊緣人物,所以他知道的其實並不多。


    但是再怎麽孤陋寡聞一些常識還是知道的,就比如魔界一般不會有越級挑戰成功的事例。


    即便是當年眾多魔將背叛了屠戮魔尊也是在暗算的前提下。


    所以,就在前不久容澈動手將他體內的魔氣引動並抽離出來的時候,他是不敢置信的,一度認為容澈隱瞞了修為。


    然而隻要不被容澈碰到身體,那麽他可以很輕鬆的打敗容澈,這讓他又充滿疑惑。


    容澈卻說抽離其他人的魔氣很輕鬆,就像拿起杯子把裏麵的水倒出來一樣那麽簡單,但是抽取他體內的魔氣卻很費勁,需要動用些靈力,很費勁。


    他心下稍安,但隨即卻覺得即便這樣也很恐怖了。


    那個時候墨營的事情亂紛紛的,他隻想到這更證實了容澈魔主的身份,對於重迴魔界更增添了信心。


    這幾日才算是反應過來,心裏其實並不怎麽開心,最起碼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開心。


    即便是容澈讓他有了完成使命的信心,也不能按下內心深處的恐慌。


    是的,容澈的這項能力讓他恐慌,而他絕對相信若是迴到魔界被魔宮的人知道了他們費盡心機找到的魔主居然有製衡他們的能力,那些人也會恐慌的。


    這幾百年來,周客宏一直在思考,魔宮的高層一方麵把無數人手撒出去尋找魔主,一方麵卻從未放棄過與其他魔宮的爭鬥。若真的想要找一位魔界共主,不是應該通力合作嗎?


    思來想去,他們其實隻是想把所謂的魔主握在自己的手心,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


    魔主什麽的其實並不重要,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能令對手掣肘的盾牌。


    不過好在容澈這項能力隻能在接觸到身體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可誰又能保證修為境界提升之後,這項能力會不會進化!


    周客宏對於魔宮早已不像從前那樣堅定的忠誠了,他知道自己隻是一顆棄子,何必賣命。


    但是對於魔界他是真的想要迴去,所謂故土難舍。


    可是空間裂縫是單向傳送的屬性,他要迴去隻能依靠魔主飛升魔界的機會,所以不論容澈的能力如何有沒有危險,他都隻有擁護他這一個途徑!


    院內房間裏,容澈已然睜開眼睛換了套衣服正襟危坐,半晌都不見周客宏進來,他也挺納悶兒。


    難道周客宏隻是想在自己院子外麵的大樹下直勾勾盯著院門乘涼?


    直到夕陽西下,月上枝頭,周客宏都沒有進來,反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了。


    容澈想不通他腦子裏都放了些什麽,害他浪費了好幾個時辰時間等待。


    早知道就多修煉一會兒了。


    容澈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繁星點點,心中甚是思念自己的妻子,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一起看過這樣的星空了。


    想著當初約定的五年時間就要到了,而自己這邊因為管理上的漏洞,居然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眼中一片陰寒。


    對於始作俑者的唐尋,他隻覺得下手還是太輕了,若不是準備把他交給玄門處置,就衝他所犯下的罪行,才不會留他一條性命。


    周客宏曾經跟他提過,讓他不要有顧慮,完全可以吸收其他魔修的魔氣來增長修為,以便早日飛升魔界。可他沒有答應,也說了自己不會拿手下人的魔氣換取自己的修為。


    而且他曾經答應了先皇守護風榮一百年,還有好幾十年才算信守承諾,所以他不會這麽早飛升的。


    他反複深唿吸幾次,才壓下了對妻子的思念,他要抓緊一切時間來修煉,因為即便是使用了榑桑丹,他的天賦也沒有言卿正那樣逆天。


    周客宏說過,魔道一飛升就是魔兵,是因為仙界的蛻凡池隻能重塑仙體,而魔界的蛻凡池不僅能重塑魔體,還要在其中讓魔體接受七七四十九年的淬煉,所以魔界飛升之後就是魔兵。


    這個蛻凡過程也很兇險,直接就淘汰掉百分之五十的飛升者。


    所以魔界下界人口基數不少於仙界,但是魔界人口卻遠遠少於仙界人口,因為淘汰率太高。


    不過這些都是未來飛升之後將要麵臨的問題,到時候可以把這些情況告訴言卿正讓她幫忙分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解決眼前的危機。


    這些年經曆過多少的大風大浪,他已經不再在感情上存在自卑畏縮的情緒了,他知道今日即便自己直接走出去與天下玄門正麵為敵,言卿正也會堅定的站在自己這一方。


    他做這些隻是想要盡量減少那種無可挽迴局麵出現的幾率。


    本來聽到來人是百裏西一帶隊,他心裏還是有些期待的,現在看來他對百裏西一的固執還是認識不足。


    即便是自己現身說法,即便是自己苦口婆心,百裏西一還是跳不出這根深蒂固的思想旋渦。


    不過他相信隻要自己不站出來表明身份,百裏西一應該不會把自己魔修的身份暴露出去。


    就在第三天,也就是容澈給百裏西一思考的最後一天,遙遠的風榮京城,一人騎著快馬飛奔出皇宮,緊接著兩隊禁衛軍跟在他身後,直衝東門而去。


    與此同時,寶公子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嚐試給言卿正發飛劍傳書,可是都失敗了。


    這說明言卿正仍然在苗境內部,飛劍傳書都無法確定她的位置,所以小飛劍可憐兮兮的在半空中顫抖了半天,無力的掉落下來。


    言夕和納蘭憐月已經做好了準備,找納蘭如影要了一些裝備,就等墨營開打的消息傳來,就直接傳送過去幫忙。


    為了掩蓋身份,他們還讓納蘭如影給煉製了兩張易容用的麵具,仙品以下都無法發現。


    隻是二人的飛劍成名許久,如果要相幫墨營,隻能暫時收起來,好在煉器峰多的是九品靈器,二人各自挑選一件就當應急了。


    納蘭如影心中忐忑,雖說改變了相貌,也換了武器,可是二人挑選的那九品靈器一看就是歸一門的池長老出品,這……是不是有些欲蓋彌彰?


    不過想著言夕納蘭憐月如何的聰明絕頂,怎麽會想不到這些,便覺得自己多慮了,因此並未出言提醒。


    百裏西一一臉憔悴的離開了客院,周客宏已經在外麵等候多時。


    他看得出來百裏西一的神色依然彷徨,他心中暗歎一聲,直覺此事難以善了。


    沒有多問什麽,他隻是客氣的請百裏西一離開,並且再度聲明了墨營的立場,隻願意把罪魁禍首的唐尋交出去,其他的絕不退讓。


    百裏西一點點頭,早已明白了墨營的態度,也不打算勸說再做無用功。


    就在即將走到墨營外麵,暴露在玄門監視視野內之前,百裏西一終究忍不住停下腳步,問了一句:“你們當真要放我迴去?你們可知隻要把我扣下做人質,總會令玄門百家估計三分的!”


    周客宏幹笑,心想他不是不想這麽做啊,奈何人家容澈不許啊。


    “好了,百裏公子,恕不遠送。”周客宏拱拱手,轉身帶著所有人迴去了。


    百裏西一怔怔的看著前方看到他出現已經做好準備要打開防護罩的魔修,一時間哭笑不得。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著要從內部劫持了這個魔修,逼迫他破壞掉防護罩,是不是就能讓聯盟把墨營一舉殲滅了……


    可是他趕緊把這種無恥的念頭甩出去,如果此時的墨營還是他原來所知消息中那個全是魔修的營地,那麽他會說兵不厭詐,毫無心理負擔的這麽做。但墨營是容澈的,他也表明了態度要跟這些魔修共進退,而容澈從來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這一點百裏西一深有體會,所以他無法這麽做。


    其實百裏西一挺珍惜容澈和寶公子這樣的朋友,畢竟他們與他是沒有利益衝突、沒有身份交叉的純粹的朋友。


    這幾日他想的最多的不是玄門的立場,而是作為一個朋友,不能相信容澈居然是個魔修。


    就像女孩子被自己的閨蜜背叛了一樣,不敢置信、充滿憤怒。


    百裏西一在防護罩前頓了頓,他期望容澈能夠喊他一聲,讓他迴頭,可這注定是個幻想。


    旁邊的魔修一隻手在開啟的按鈕上舉了又舉,終於見百裏西一衝自己點點頭,這才立馬按了下去,百裏西一毅然決然的踏出去。


    魔修趕緊關閉防護罩,然後鬆了口氣跟其他節點陣盤的同伴招唿一聲,興奮的跑迴了墨營。


    百裏西一剛往前走了幾步,暗中監視的人就衝了出來,衝他拱拱手道:“百裏師兄,你沒事兒吧。”


    百裏西一還禮,沉聲道:“我沒事,咱們迴去說。”


    見到他安然無恙的迴來,聯盟的眾人急忙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他這幾天的經曆,百裏西一擺擺手道:“各位稍安勿躁,這幾天我在墨營裏麵見到了他們的首領,他們的意思是願意交出那個犯人唐尋,任由我們處置。”


    “各位……有什麽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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