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時刻,兩個人的默契反而讓氣氛陡然尷尬起來。


    各自撇過身去,緩解尷尬。


    容澈看著言卿正,雖然很想一直看著她,可是他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他也不是個一直逃避的人,於是很快調整了情緒,問道:“有什麽事嗎”


    言卿正感覺手腳冰涼,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說:“不請我坐坐嗎”


    容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緩緩道:“請坐。”


    兩人在石桌旁相對而坐,目光都沒有跟對方接觸,隻是盯著各自的茶杯。


    “那年,我對你說了很多殘忍的話……”言卿正鼓起勇氣,開口道。


    容澈眼睛閃了下,緊緊咬著牙關。


    “其實,那是我……”


    “往事不必再提!”容澈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冷冷的說:“直接說今日的來意吧。”


    言卿正怔了下,眼睛裏瞬間蒙上水霧。


    “我,隻是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她低聲說。


    “其實不必。”容澈垂下眼簾說。


    言卿正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她這些年也不容易,盡管容澈並不知情,她還是覺得委屈。


    容澈說完就後悔了,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言卿正為什麽而來,隻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意識,自然反應。


    可是他這樣的態度讓言卿正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瞬間消失殆盡。


    她站起來,隻覺得千般委屈、萬般後悔,想要一走了之,到底想起了金芒的勸說,用好幾個深唿吸來平息自己波動不已的內心。


    “我那日所說都並非出自真心,實屬迫不得已。”言卿正背對著容澈,快速的說,她怕說慢了再被他打斷,自己再也提不起勇氣來解釋了。


    現在這種情況是她先前沒有預料到的,原來傷害了一個在乎的人,再去解釋緣由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容澈微微一動,內心天人交戰,卻麵上絲毫不顯。


    言卿正沒有聽到任何的反應,猛然轉身,卻看不到容澈有任何的動容,她隻覺得悔恨交加,又失去了所有的勇氣,說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我這麽做是有苦衷的。”


    說罷,她沒有信心等到容澈的迴應,便飛身離開,也不迴言府,直接越上飛劍漫無目的的找了個方向就禦劍而去。


    一路上,傷心的淚水不斷灑落。


    言卿正走了很久,容澈才猛然抬頭,早已不見了佳人蹤跡,他站起來疾走幾步來到亭子邊緣,看著早已渺無人煙的夜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否思念過度,出現了幻覺。


    他掉頭迴到了院子,大喊:“劉管家!”


    劉管家從知足房間裏走出來,應道:“王爺,您叫我”


    “跟本王去書房。”容澈背著手吩咐,轉身大步走向書房。


    劉管家趕緊跟上。


    “劉管家,今日是否有客在後花園”容澈略顯急促的問。


    劉管家心想難道你們沒見麵


    “是。”


    “那人是……是她嗎”容澈有些控製不住激動的心情,顫抖著問。


    “是誰”劉管家轉了轉眼睛,恍然道:“您是問是不是言七小姐”


    “對。是她嗎”


    “是呀。反正我見的是她,她說別人看不見她,莫非王爺也沒看見”劉管家就納悶兒了,你來找我家王爺,還不讓他看見是怎麽個意思


    他以為容澈並沒有見到言卿正才會這麽問。


    “她……今日什麽穿著”


    劉管家更加確認了,王爺沒見到人。


    “呃,好似是銀色長裙,紫色腰帶吧。”劉管家還真沒有觀察太仔細。


    容澈頓時猛吸一口氣,忍不住閉住眼睛,暗罵自己是個笨蛋!


    她居然真的來找自己了,自己見到的是她本人!


    而自己還把她氣跑了!


    天下還有比自己更笨的人嗎


    揮揮手讓劉管家出去,他一個人在密閉的房間裏獨自懊悔。


    然後就想起了這次見麵言卿正的寥寥數語。


    她提起了那年的事,自己打斷了她。


    她說了對不起,自己冷冷的迴絕了。


    她說自己有苦衷,自己不為所動。


    ……


    她哭著跑了……


    容澈真想給自己一個巴掌!


    她有自己的苦衷啊!她說她有苦衷啊!


    容澈自我厭棄了半晌,猛然站了起來,走出門去吩咐備馬,直接去了言府。


    言家眾人早已歇息,聽到軒親王深夜來訪,言夕又不得不起來收拾一番去外院見他。


    還以為朝廷出了什麽事情,言夕一邊往外走一邊換上了朝服,以便隨時可以進宮。


    容澈穿著便服,言夕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王爺,深夜來訪可有什麽要緊的事”言夕拱了拱手問道。


    “言大人!”容澈迎了上來,急切的站在言夕跟前,沉聲問道:“令愛……她在嗎”


    “卿兒嗎”言夕瞪大了眼睛,多少年了,容澈沒有主動提起過卿兒了。


    “是,今晚令愛在嗎”


    “卿兒並未迴來啊。”言夕詫異的迴答。


    容澈頓住了,低下頭眼神迷離:“難不成我真的在做夢”


    “王爺,為何這樣問”言夕問道。


    容澈歎了口氣。


    言夕見狀就揮手讓下人都出去了。


    “王爺,到底出了什麽事”言夕讓容澈坐下,問道。


    “本王今日進宮迴來,劉管家說後花園有貴客在等,本王過去一看,居然是卿兒……”


    容澈緩緩的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說實話,本王都不敢肯定今日是否真的見到了卿兒,說是做夢,可是卿兒是那麽的真實,所以本王想來問問,她是否迴來過。”


    “卿兒沒有迴家,至少今日沒有迴來過。”言夕想了想,說道:“但是,依王爺所說,那必然是卿兒無疑。”


    “真的嗎言大人為何這樣確定”容澈緊緊盯著言夕,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急於尋求答案。


    “因為卿兒當初那樣對王爺,的確是有苦衷的,這一點怕是王爺自己幻想不出來的。”


    容澈說不清聽到這句話之後,自己的內心究竟是釋然多一點還是懊悔多一點。


    “她……究竟為何她的苦衷究竟是什麽”容澈問。


    言夕長歎一聲,道:“既然卿兒自己現身跟王爺解釋了,那麽這件事告訴王爺應該也無妨了。”


    “願聞其詳。”


    “從秘境迴來後,博一道人師徒找上門來,提起卿兒剛迴來不久他們強迫卿兒嫁給豐澤的事……”


    言夕從言卿正十四歲迴到風榮開始,講到灃師祖上門直接擄走了她去見博一道人,後來言卿正爭取了兩年時間,之後便進入了苗兒山。在苗兒山和進入秘境之後的事情,容澈都知道。


    “在秘境中,卿兒發現了能夠重啟飛升通道的秘密,她需要以這個不世之功換取師門的幫助,一是打消天一門想要控製她姻緣的念頭,二是想借助天一門的力量來擺脫博一道人師徒的威脅。而在達成這兩個目的之前,她必須要斷絕與你的關係,才能保護你。因為天一門或許不會對付你,但是博一道人師徒心狠手辣,一旦知道你與卿兒兩情相悅,豐澤一定會對你不利。那日,博一道人師徒就在那裏,正在逼迫卿兒,恰好你來了,卿兒為了消除博一道人師徒對你的威脅,隻得用那樣殘忍的手段與你劃清界限!”言夕慢慢的說著,越說越是覺得心疼。


    這都是後來納蘭憐月從言卿正口中知道個大概,然後他們夫妻倆推測出來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女兒這些年竟然一個人背負著這麽沉重的包袱,一個人扛著。


    很多事情容澈都不知道,或者知之不深,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獨自承受的時候,沒想到那個女子比他承受的更多、更沉重!


    “天一門作為師門,本來應該成為卿兒的後盾,可他們的做法卻一次次的讓卿兒寒心。至此,卿兒不僅要跟博一道人師徒鬥,還要想盡辦法擺脫師門長輩的掣肘,相比來說,還是後者更艱難一些。”


    容澈蹙著眉頭,默了默才語氣沉重的說:“我竟都不知曉……她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麽呀!”


    容澈不明白,對抗博一道人師徒是為了婚姻自主,那天一門呢既然從前一直疼愛她,隻要好生解釋不就好了,為什麽要跟師門決裂


    “還不是為了與你長相廝守!”言夕沒好氣的看著容澈,合著這半天解釋,這家夥都沒弄懂前因後果嗎


    其實容澈猜到了,他不是笨,隻是先前言卿正傷害他的那些話實在打擊了他的自信,擊垮他的自尊,讓他在涉及到言卿正的感情方麵,卑微到不敢有一絲的自信!


    “為了我”容澈心髒狂跳,“為了我”


    “當然是為了你!為了你們倆的將來能夠長相廝守!”言夕就差拍桌子了。


    “卿兒她,還喜歡我嗎”容澈顫抖著聲音問。


    “廢話!”言夕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容澈忽然就紅了眼眶,他突兀的站起來半轉過身子,掩飾自己的失態。


    “言大人,我好像犯了個錯誤!”終於確定了言卿正對自己的感情,本是喜事一件,但容澈卻發現自己似乎把言卿正給氣走了!


    “什麽錯誤”


    容澈說了經過言夕頭疼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心想情商啥的估計跟長相沒什麽必然聯係,這孩子倒是一副好相貌,征戰沙場也是一把好手,可是一涉及到感情,怎麽就跟個白癡似的!


    自家閨女也是,這一對兒感情的反射弧還真夠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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