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那個,我以前好像見過你的吧?”夏莎拉帶著沉思的表情,盯著那個急欲逃離現場的身影。


    “沒有這迴事,您認錯人了……”聲音明顯地更加慌張起來,金發青年奪路而逃。


    “我怎麽可能會認錯?”夏莎拉忽然想起了什麽,聲音提高了八度,金發青年又是一個哆嗦,“站住!你不就是那個亞修嗎?我記起來了。”


    被指名道姓地認了出來,名叫亞修的青年無奈地掀開了罩帽,轉過馬來,帶著幾分絕望地向她躬了躬身,“原、原來是夏莎拉小姐,真是好久不見了。那麽就這樣了,再見!”


    “什麽再見?沒看見我現在遇上了一丁點困難嗎?你既然有幸路過,當然要加入我這代表正義的一方了。”夏莎拉義正詞嚴。


    亞修結結巴巴地想要拒絕她的“好意”:“對、對不起,不是不想幫您,可是、可是我實在是有重要的事情……”


    “少說廢話,隨從a,你忘記你還欠我好多的恩情沒有還嗎?現在你報恩的時刻終於來臨了,我命令你,和隨從b一起跟隨我完成這趟光榮的旅程。”


    轉眼之間,自己就從“隨從”的身份淪落到“隨從b”了。不過,這一次艾塞斯並沒有感到太多的絕望,因為他看見“隨從a”的樣子好像比自己還要痛苦。有了比較,痛苦也就不是那麽難以承受了。


    亞修深深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從馬鞍旁解下了長劍,跳下馬來,還不忘把馬在樹上栓好。


    即使如此,還是招來了夏莎拉的一句指責:“你還在那裏磨蹭些什麽?讓我看看你的本領有沒有退步,隨從a!”


    金發青年再次歎了口氣,答道:“是,主人。”


    聲音有氣無力,但緊接著一個勇猛的突刺,讓所有的山賊還有艾塞斯都嚇了一大跳。夏莎拉則是得意洋洋地看著亞修揮舞長劍,同時不忘點評:“不愧是曾經接受過我教導的隨從a,這樣才像話嘛。沒有這麽兩下子,怎麽配當我夏莎拉的隨從呢?隨從b,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我會努力的,因為我還不想為了一個白癡雇主而死在這裏。艾塞斯恨恨地想著,但轉眼因為看見她如花的笑容而有些失神。這個家夥,真是猜不透她,難道她真的得到了眾神的眷顧,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還真的送上一個倒黴的家夥來幫助她。


    話說迴來,這個名叫亞修的倒黴家夥,又是怎麽認識她的呢?


    因為亞修的加入,所以壓力驟然減輕,使得艾塞斯有時間在腦子裏轉些雜七雜八的念頭。


    拉特山賊團的山賊們逐漸抵擋不了三個人猛烈的攻擊,開始後撤。夏莎拉卻打得興起,邊舉弓瞄準,邊向前奔跑,同時喃喃自語:“你們這些膽敢打擾我睡覺的家夥,我不會饒恕你們的!”


    “你這家夥有完沒完……”沒有吃晚飯,沒有睡覺,又打了半天架的艾塞斯再也沒有力氣陪她耗下去,剛抱怨了半句,便看見這家夥隻顧著瞄準,腳下不知道在什麽東西上一絆,猛地向下倒去。


    他顧不得再抱怨,本能地飛撲而上,一把抱住她的身體,同時在半空中很不容易地一轉身,終於成功地令自己搶先著陸,當了她的人肉靠墊。


    雖然感覺背上被荊棘和石塊弄得很痛,艾塞斯的心裏卻還是鬆了口氣。謝天謝地!她並沒有受傷。


    但是立即,他被自己這第一個想法給嚇住了。開什麽玩笑?她沒有受傷,自己為什麽要感謝天地?自己這些天被她虐待得有點傻了?否則為什麽要奮不顧身地撲上來救她?像她這種毫無心肝的家夥,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心裏一陣慌亂,但他很快為自己找到了理由。自己之所以會緊張,害怕她受到傷害,是因為以這家夥的惡劣個性來看,絕對會把所受的大小傷害統統都算在自己的賬上。她一路上平平安安,自己的日子也會好過得多。


    對,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當她遇險的時候,自己的身體才會第一時間衝出來保護她。


    在心裏盤算出了答案,艾塞斯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這才發覺,自己仍然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而且……


    他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希望自己的感覺出了錯。但是,然而……他的手忽然變得僵硬起來,再不像平時在酒館裏玩紙牌時那麽靈活,可是即使如此,還是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掌覆在了一個十分柔軟的地方。


    神啊!難道自己真會如此不幸,碰巧摸到了最不應該摸的地方?


    不用神再告訴他答案了,因為亞修的臉忽然出現在了艾塞斯的視線之中,看見他被嚇得麵青唇白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艾塞斯知道自己果然捅了個天大的馬蜂窩。


    “你……”夏莎拉終於喃喃地開了口,嚇得艾塞斯立即觸電似的把手拿開,同時額頭上有冷汗開始向下滴。


    夏莎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她慢慢地坐起身來,若有所思地迴頭向艾塞斯看了一眼,這一眼令得艾塞斯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她卻什麽也沒有說,又慢慢地站了起來。


    這種反應令艾塞斯摸不著頭腦,他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發現夏莎拉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臉上,不由更加地忐忑起來。


    但夏莎拉還是用那種探究似的眼神瞅著他,半晌,才忽然轉向一旁的亞修,“隨從a,快去打掃一下戰場,做好出發的準備。”


    如蒙大赦,艾塞斯提得高高的心稍微放了下來,撿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長劍插迴了劍鞘中,準備向自己的馬兒走去。


    “我說隨從b,現在該是我們算賬的時候了吧?”


    夏莎拉的聲音卻陡然在他的身後響起,艾塞斯全身都是一僵,驚慌地轉過身來,目瞪口呆,“算什麽賬?”


    夏莎拉狡黠地笑了笑,自衣袋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艾塞斯認出那正是自己在塞靈行業公會所接下的委托書。


    “這張契約上寫明,你是用三百個香格裏拉幣賣身給我的吧?”


    艾塞斯跳了起來,“什麽賣身?我隻是被你雇用來當護衛,契約隻在到達風之國度的王城艾西亞的這一路上有效。”


    “好吧,不過我記得我們曾經有言在先,如果今夜我睡得不好的話,就從你的薪水裏扣除五十個香格裏拉幣。你竟然讓一群山賊打擾我休息,這五十個香格裏拉幣我是扣定了,你應該沒有怨言吧?”


    艾塞斯說不出話來,而夏莎拉卻麵不改色地繼續說下去:“還有,剛才在你危急的時候,提出用二百五十個香格裏拉幣請我救你一命,我答應了。所以現在,我們暫時算是兩訖,直到艾西亞為止,我一個香格裏拉幣都不必付給你。沒錯吧?”


    也就是說,自己這一趟給她做牛做馬不說,最後還會連一個子兒都拿不到,統統算是白幹了?艾塞斯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吧,算她狠,算自己倒黴做了賠本的生意,下次如果再看見她夏莎拉,自己一定要有多遠走多遠,絕不能再自投羅網。


    不料竟然還沒有完,夏莎拉將那紙契約塞迴自己的衣袋裏,怎麽看都不像有什麽好意地盯著艾塞斯,再次開口:“剛才那隻是零頭,下麵所算的才是最主要的債務。”


    “什、什麽?還有?”艾塞斯再也忍不住,驚唿了一聲。


    “你的手剛才摸到了我身體上最重要的部位了吧?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就這麽算了?要知道,處女的身體可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何況我又是獻身給眾神的神職人員,而且我還是這片大陸上最為美麗的神職人員呢。所以,你剛才的行為絕對是不可饒恕的。”


    夏莎拉義正詞嚴地說著,艾塞斯則越聽臉色越是煞白,好不容易等到她停頓了一下,剛想要申辯一兩句,卻被她那紫羅蘭色的眼眸極具威嚴地一瞪,不由自主地把想說的話咽了迴去。


    “不過,念在你跟隨了我一段時間,而我又是一個仁慈的雇主,所以決定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話鋒一轉,夏莎拉用悲天憫人的口氣說下去,“為了補償你的行為所帶給我的精神損害,安慰我那顆純潔而又虔誠的心靈,你要支付給我十萬香格裏拉幣的賠償金。”


    “十、十萬?”艾塞斯慘叫了一聲,聲音在寧靜的夜空中傳出了很遠。


    夏莎拉的眉毛高高地向上揚了揚,“太少了是嗎?要知道,我實在是個非常仁慈的雇主啊。我本來可以把這件事情通報給行業公會的,還可以到處去宣揚。想想看,專門騷擾美麗女雇主的色情傭兵,這是多麽震撼的一個稱號,你會名揚全大陸的……”


    不錯,他是會名揚全大陸的。隻不過到了那個時候,他會臭名遠播才是真的,傭兵這一行就不用想再做下去了。艾塞斯鬱悶地盯著對方,把抗議的話咽迴了肚子裏。


    “而且……”夏莎拉伸出一隻柔軟細嫩的手,輕輕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劍痕,這個動作令得艾塞斯的心跳又停頓了片刻。


    果然,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和艾塞斯所猜測的一樣:“剛才你弄傷了我最寶貴的臉頰,在我那舉世無雙無以倫比的美貌上留下了汙點,這種破壞眾神所創造的精美藝術品的行為同樣罪大惡極。不過,仍然因為我很仁慈,所以我決定,也隻收你十萬香格裏拉幣的精神損失撫慰金就算了。”


    “可是,那是因為我要救你,才會不小心劃傷了你的臉。怎麽可以把這筆賬也算到我的頭上?你應該去找那群山賊才對。”艾塞斯恨不得立即抓住那個名叫拉特的山賊對質。


    “劃傷我最寶貴的麵頰的那柄劍是你的吧?它是從你的手裏飛出去的沒錯吧?契約上寫明你應該把我毫發無損地送到艾西亞,也就是說,就算我多掉了一根頭發,也是你的失職。何況現在根本就不是這麽小的事情,我的臉受了傷,目前還不清楚會不會留下難看的疤痕。我預先警告你,如果無法痊愈的話,我絕對會再找你索要進一步的賠償的。是你違反了契約,沒有保護好我才令我受傷;而且是你親手用你的武器弄傷了我,賠十萬香格裏拉幣是很少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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