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後,憶相逢。幾迴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我們之間就象地與天,隻能遠遠相互觀望,卻永沒有相交匯的一天,盡管數人笑我癡傻,罵我墮落,我依然辛苦的構架著通往你的路,來到你的麵前……,而你冷笑著伸出手,無情的將我推落深淵,沒有留下一分情……


    “少爺,天有些涼了,加件衣服吧……”


    澈月輕輕搖頭,依然溫柔的看著倚靠在軟椅上的楚寒心……


    “娘,是秋季了呢,您離開澈月的時候,正是迎春花開的季節……”,澈月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卻隻是微微的動了下,臉色便變的煞白,淒楚一笑,蹲坐在婦人身旁,“澈月還記得,娘最愛蓮花,等娘的身體好了,澈月給娘開一片荷塘好嗎?,然後養兩隻小兔,呃……”


    突然迴過頭去,一口殷紅自口中湧出,濺上飄落的銀杏葉,染成觸目驚心的豔紅!


    冷雪連忙走上前去,擦去了唇角殘留的血跡,取了衣服披在單薄的身上……,澈月迴頭淡然一笑,迴頭繼續對一臉呆茫的婦人說著……


    “娘,您還記得管家福伯嗎?前些日子澈月見到他老人家了,身體還是和以前一樣健朗,他沒把我認出來呢,等娘身體好了,澈月帶娘一起去見他好嗎?……”


    “他一直都是這樣嗎?”,勿語和風魈站在樹下,望著不遠出益發瘦弱的男子,開口問到。


    冷雪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不屑的開口,“你們來有什麽事情?,看澈月什麽時候死嗎?,放心,以他現在的身體,恐怕撐不過三十天!“


    冷雪緩緩自懷中掏出一張黃舊的牛皮,擲到風魈腳下,“他的湮月心經,澈月前些天忘了還他,告訴你們的莊主大人,就說此生,他虧欠了澈月,等著抱憾終生吧!”


    “這心經?”風魈彎腰揀起,臉色大變,“他不是給了百裏慕嗎?”


    “假的!”,冷雪取了毯子披在婦人身上,冷冷的對他們揮手,“澈月既然不願告訴你們,我也懶得開口,日後真相大白,我到要看他如何來以死……”


    “冷雪……”,澈月突然開口,絕美的臉上抹出淡然的笑意,“起風了,幫我將娘扶迴房中好嗎?”


    冷雪知是澈月不想她說下去,轉身抱了婦人迴房,澈月也緩緩起身,完全當二人不在場似的,慢慢朝銀杏樹邊走去……


    碎心掌的功力本就霸道,何況澈月這等虛弱的身體,更是承受不了,才短短七天的功夫,除開已經碎裂的手骨,腿也漸漸的使不出力氣來,剛走了沒兩步,便踉蹌著撲倒在地……


    “澈月!”,勿語風魈撲上前去,欲將他扶起,澈月冷冷的迴頭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開口,“二位請迴吧,你我間緣分已了,澈月也無須他人同情……”


    說罷,口中又是一口血,染的白衣上一片豔紅,他卻隻是淺笑一下,“又要麻煩冷雪幫我洗衣……”,


    “澈月,為何不對烈說明?”,風魈忍不住開口問道。


    “……”,澈月沒有轉過頭,也沒有再開口,隻是靜靜的倚靠在樹上,如潭水般清澈的眸中,沒有絲毫神采,毫無焦距的凝望著漫天飄飛的落葉……


    冷雪出了門來,冷冷的走到二人麵前,“我會伺候公子入殮,屆時念在相識一場,不要忘了來上柱香!請迴吧!”


    勿語輕輕一笑,眸中無限悲傷,靜靜迴頭看著自己夫婿,“如何?,我說過他必會後悔。”


    “怎麽會這樣?其中,我們還有多少事情不明?”


    “哼……”,勿語看了澈月一眼,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風依舊不停的山穀中流蕩,隨著飄飛的黃葉,帶來屬於冬的氣息,澈月靜靜的看著漫天飄飛的金黃,在秋色連天的林中,如同群舞的蝶,雖美豔,卻有著屬於凋零的蕭瑟……


    “烈!!,你快去救他!!”,風魈風卷狂雲般衝到正在山莊中飲酒作樂的荊烈,看也不看將他懷中的嬌媚女子甩在地上,拖了荊烈的衣便走。風魈暴躁的舉動,嚇了莫言等人一跳。


    “救誰?”,荊烈懶懶的抬眼,扯開緊握自己的手,邪笑著,“魈,方才我才派人去請你呢,”,抬手溫柔的挽起摔落一邊,大氣也不敢出的美豔女子,“我來給你介紹,她是京城首富,王丞相的獨女王語馨……”


    “你當真不去救他!!”,風魈暴怒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襟,被一邊的朱雀和莫言扯了去。


    “魈,你在做什麽?,今日是烈的訂婚喜宴!”


    “魈,有話慢慢說啊!”


    “喜宴?,訂婚?,荊烈你果然瀟灑……”,甚少直唿荊烈姓名的勿語冷笑著開口,看也沒看嚇的話也不敢說的女子,徑自從袖中掏了心經摔到荊烈麵前,“你的寶貝,快些收好吧……”


    荊烈臉色一沉,將女子再次推開,接過手下揀起的心經,陰鷙的望著勿語,“你怎會有此物!”


    “是澈月的丫鬟給的……”,風魈開口,將欲再次開口的勿語擋在身後,“澈月將假的心經給了百裏慕,現在他跟一個年老的婦人住在後山的小木屋裏,那婦人,看起來身體極差,估計受了不少折磨,骨瘦如柴,怕是活不了幾日了……”


    “那個叫冷雪的丫頭說了,她會好好替澈月入殮,各位如果念舊清,不要忘了屆時替他上柱香!”,勿語突然冷冷開口,轉身向門外走去,“你就在這裏好生玩樂!!”


    荊烈狠狠的一掌拍向桌麵,將個華貴的檀木桌震的四分五裂,女子和來人大氣也不敢出,哆嗦著縮到一邊,莫言見了,向手下使了眼色,便有人飛快的扶了女子下去……


    青龍白虎等人見狀也無語的互望一眼,隨著風魈轉身離去……


    原本喧鬧的大堂轉瞬一空,秋風唿嘯著卷起奢華的簾幔幃幛,在大殿中翻飛,冷寂的空氣,讓荊烈幾乎瘋狂的將所有的杯盞茶具摔碎在殿上,卻依舊揮散不去心中難以言喻的痛苦……


    “烈!,去聽他的解釋吧……,或許,,我們真的錯怪了他。”


    “解釋?解釋如何背叛我嗎?”


    “你太偏執……”


    又過了幾日,莫言等人雖來過,卻欲言又止,隻是留下他的消息,便很快離去……


    “他又蒼白許多,每日坐在銀杏樹下陪他的母親說話……”


    “他今天又吐血了,而且幾乎沒有力氣走路……”


    “他,已經無力起身了……”


    去看他?,就當作相識一場,為他送行。荊烈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告訴自己去看他,僅是出於同情,起身朝門外走去……


    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起來,天邊翻滾的烏雲和淒冷的風,仿佛預示著即將來的暴雨,澈月輕輕的迴頭看窗外的天,看者身邊躺在床上精神格外好的母親,澀然一笑,強力抬起勉強迴複些的右手,順了順夾雜著銀絲的發……


    “娘,外邊要下雨了呢,冷嗎?”


    沉浸在思緒中的婦人突然迴過頭來,素來渾濁的眼似乎透出一線清明,“澈月?是澈月嗎?”


    “娘!”,澈月一陣驚喜,“您想起我了嗎?我是澈月啊!”


    “月兒……”,婦人突然咳嗽兩聲,眸中露出溫柔的笑意,“已經長這麽大了呢,娘一直沒有陪在你身邊,不會怪娘吧……”


    “不會,澈月一直都在娘的身邊啊!澈月以後也會一直……”


    “月兒,”,楚寒心笑著搖搖頭,將頭靠在澈月身上,“娘好象睡了很久呢。”


    “娘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澈月輕輕的笑著,臉色卻蒼白的可怕……


    楚寒心微微迴過頭來,突然發現澈月垂在身側的手,“月兒!!,你受傷了!!!,是誰?”


    “娘……”


    “是不是百裏慕!”


    “娘……”,澈月輕輕一笑,“百裏慕永遠也沒有機會再出現,您放心吧……”


    “那……”


    “是孩兒自己,……”,澈月淒然一笑,卻瞬間斂去悲傷強笑著,“很快就無妨了,娘不要操心……”


    楚寒心心中清明,卻什麽也沒說,柔柔一笑,躺迴床上,“月兒,娘多希望可一看到你幸福,沒有好好照顧你,你會怪娘嗎?”


    “娘您不要胡說!…您休息一會,澈月吩咐冷雪準備晚膳好嗎?”


    “恩……”,楚寒心溫柔而心疼的看著澈月瘦削的身影,低低歎了口氣,“月兒,你的心事,娘雖不明卻多少可以猜到幾分,你這孩子,自小善良卻倔強非常,怕是吃了虧也要藏在心裏,這樣,會傷了自己的!”


    “……”,澈月沒有迴頭,淡淡的抬頭看著昏暗的天色,“沒有人願意相信……”


    “月兒!”,楚寒心似乎聽出了話中的絕望,“為什麽不再嚐試……”


    “孩兒這樣很好,您不要擔心了……”,澈月打斷了楚寒心將要說出口的話,悲苦的語氣裏隱隱透出看破一切般的徹然……


    “……,萬象心生,人生苦短,原諒別人,就是善待自己嗬……”


    “原諒?”,澈月苦澀一笑,“原諒了他,我就無法原諒自己……”


    楚寒心輕輕歎了一口氣,開口想說什麽,卻終是沒有說出口,突然感覺一陣疲累襲來,微微笑了一下,合上眼睛……


    突然一聲驚雷,下起傾盆大雨,荊烈施展輕功剛到後山,卻見莫言匆匆迎麵趕來,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心中一凜,急急衝到莫言麵前,“發生什麽事情?”


    莫言楞了一下,“烈!!,澈月他……”


    話音未落,就見荊烈身形一閃已然消失在自己麵前……


    “澈月的母親……”,莫言歎口氣,轉身向來路走去……


    雨大的驚人,落在人的身上冷的不禁有些發抖,荊烈飛奔至後山小屋,遠遠就見勿語風魈和日冕他們站在一邊,瘦削的白影在雨中更是單薄的讓人心疼!


    該死的!他們不知道送他去房裏嗎!!心中一陣揪疼,更是加快了腳步,來到跟前,頓時怔在當場……


    澈月一身白衣已經被雨水汙成灰色,長發粘濕在頰邊,受傷的右手,持著短劍不停的挖著樹下的泥土,空洞無聲的眸中,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沒由的一陣心慌,迴頭看向立在身後的勿語,卻見她一眼淚水,冷冷的笑了一下,“你大可開懷大笑……”


    “可惡!!”,荊烈怒視她一眼,迴頭上前握住單薄的雙肩,將他攬入懷中,狂暴的大吼,“該死!!你在做什麽!”


    澈月冷冷的抬起頭來,受傷的右臂緩緩舉起手中的劍,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澈月會刺向荊烈,也不願出手阻止,卻見他反手在被荊烈碰觸的肩際劃出一道血痕……“不要髒了你的手……”


    “你!”,荊烈憤怒的不知該如何發泄,明知麵前的人是背叛了自己,卻更想將他羸弱不堪的身軀纜入懷中!


    “不要碰他!”,冷雪冷冷的開口,將荊烈推開,“你碰他哪裏,他就會傷哪裏!你走吧!”


    “……”,荊烈惱怒的迴頭,“到底發生何事!!”


    “澈月的母親死了,就在一個時辰前……”,清夕哭著說,“澈月要親自為母親入殮,不讓任何人插手……”


    “什麽!”,仿佛被重擊了一下般,荊烈緩緩的迴頭,看者腳下不停的用殘廢的手挖著泥土的澈月,心中的痛,遠遠超過了被背叛的痛苦……,


    愛你啊!!,我怎樣才能不愛你!!,荊烈一把將他攬入懷裏,“澈月!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我!,我聽你的解釋,什麽都聽,哪怕欺騙也好,隻要你說,我就相信你!!”


    澈月依舊一聲不響,再次抬手往他握住的肩膀劃去,卻被荊烈一把握住刀鋒奪了過去,絲毫感覺不到手中的痛一般,用力將他攬在懷裏,哽咽著開口,“澈月,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投降了!荊烈心疼的將一身冰冷的澈月擁在懷裏,無聲的哭泣,隻要是你說的話,我什麽都信!永遠陪伴著你,永遠,不再那樣的傷害你……,求你,迴應我好嗎?澈月……


    輕輕的吻上蒼白的唇,仿佛要把自己的溫暖全部渡入他口中似的,柔柔的吻著,直到嚐到滿口血腥!


    “澈月!!“,驚恐的看著大量的血從蒼白的唇中湧出,卻被大雨瞬間衝了去,澈月冷冷的抬起眸子,漆黑的眸中滿是無盡的傷……


    “不要……髒了,你的手……”昏去之前,澈月冷冷的開口……


    幽幽轉醒時,天色已經大亮,雨仿佛也已經停住,窗外傳來清脆的鳥鳴,所有人都圍在自己身邊,荊列漆黑的眸中更是滿布著猩紅的血絲……


    澈月淡漠的轉過臉去,憶起昨天晚上,驚慌無措到幾乎瘋狂的男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你,無助,悲痛……,那是馳騁風雲、狠戾無情的魔教天尊嗎?是冷酷狂妄、霸道高傲的荊烈嗎?還是,我所不認識的其他人?


    都不是,在我的眼中,你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會因為愛而傷神的男人,但是,我沒有辦法原諒你,正如昨日對母親說的話,原諒了你,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突然胸口又是一陣鈍痛,張口吐出殷紅,澈月微微的笑了,笑的迷離而美麗,我就這樣,消失在你麵前,要你永遠記得這樣的痛苦,要你知道,我曾經怎樣被你踐踏傷害過……


    “澈月!!”,荊烈見他吐血,心髒幾乎停止跳動,想將他扶起,卻怕他因為自己的碰觸而自殘,示意冷雪將他扶起,焦灼的凝視著臉色益發蒼白的絕美容顏,低沉的話語帶著心痛的顫抖,緩緩傳來,“我認了,無論是對是錯,我愛定了你,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哈哈……”,澈月突然笑出聲來,淒涼的笑聲中透著無盡的愁苦,“好個不離不棄,可惜,我…不…稀…罕……”


    荊烈沉痛的看著澈月眼中的淡漠和悲傷,突然間駭然發現自他的口角,鼻孔,耳朵甚至眼睛,不停的開始淌出血來!!


    “不!!!澈月!!!”帶著心痛至極的狂吼,衝上前去一把將冰冷的身軀擁在懷中,拚命擦拭淌出的殷紅,仿佛這樣,血就不在流出似的……


    “烈!!,快封他穴道,他提升內功加快‘碎心掌’的破壞功效!!他在自殺!!”,風魈突然衝上前來,點住澈月穴道,抑製逆行的血脈,無奈的看著帶者淺笑昏迷過去的人兒,“你們二人,何苦呢……”


    一直沉默的勿語起身走來,用幹淨的布巾輕輕擦去澈月臉上觸目驚心的血跡,“為什麽用這樣激烈的手段,讓雙方都痛苦呢?,我真的很欣賞你,澈月!愛的熱烈,恨的徹骨!”


    荊烈突然將澈月一把攬在懷中,將頭埋在他肩際痛哭失聲,“澈月!!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所以才承受不料被你背叛的痛苦!!我不在乎了,我要治好你,什麽恩怨,什麽背叛,即便你真的要取我的性命,我也給了你……”


    “背叛?”,冷血冷冷的端了水迴來,打濕了白巾擦去澈月麵頰上的紅痕,“你真是讓人感到莫名好笑啊,荊大莊主,是誰告訴你,澈月背叛過你?你以為澈月身上的傷痕是從哪來?,你以為澈月的手為何會斷?,你以為澈月為何寧願偷取心經也不要你幫忙?,哼,你的心原來如此淺薄!簡直讓人好笑!!”


    “到底怎麽迴事?”,莫言與風魈對望一眼,雖然他們也曾經覺得奇怪,卻怎麽也沒有想通澈月的目的,即便風魈派了無數人去查澈月的底細,最終一無所獲……


    “好!,荊大莊主,我現在把澈月當天要給你解釋的,和一些不願讓你知道的,全部告訴你!!,聽完了,不要忘了自殺謝罪!”


    青龍白虎和日冕他們聽冷雪如是說,多少有些惱怒,卻被荊烈眼神製止,“說與我知道!”


    “要說,就要從十六年前說起,當年百裏慕被楚秋憐掃下山崖,並沒有摔死,而是斷了雙腿,在山崖下養了三個月的傷後便返迴家中,當時澈月才十歲,百裏慕偷取了湮月心經上部,一心想當武林盟主,天下第一,便開始在家中自行修行,由於練功不得其道,一次走火入魔,連殺三名家仆,其中一個,便是澈月的乳娘,在他欲對澈月動手時,夫人闖了進來,與他交手,由於白裏慕神智已然大亂,夫人乘機用暗器將他擊倒,抱了昏迷的澈月逃出家門,無意間碰倒了桌邊燈燭,惹來一場大火……,人人都以為百裏慕死在火中,卻不想隻是毀了他的麵容,活命過來以後,便隱居到幽雲山……


    而後過了五年,他無意在臨安發現夫人行蹤,將夫人擄了去,千方百計的折磨欲問出澈月下落,讓澈月替他一統江湖,夫人不願澈月落入魔爪,抵死不從,白裏慕也無可奈何,隻有天天想盡辦法折磨夫人,滿足當年毀容滅門的報複心理……


    而後就是五年前,荊烈你大張旗鼓廣發英雄貼,揭穿當年百裏慕的下作行為,並為了報複,不惜傷害澈月,將他驅逐出蒼隱山!!百裏慕乘機將澈月帶迴山上,雖是替他治好了傷,卻不知從何地方得知澈月與你之間的關係!時不時辱罵澈月下賤無恥,肮髒淫蕩,不知廉恥,敗壞人倫!!澈月也從來不曾反駁,眼神卻絕望的讓人心疼……


    自醒來那天起,澈月就再沒穿過白色的衣衫,他本想叫澈月學好武功殺你取迴心經,可澈月無論他怎樣都對他不理,也不習武藝,他居然將已經神智失常的夫人帶出,澈月無奈,這才在五年之內日夜苦練……他的傷,每一條都是因為你!”冷雪冷冷一笑,“每當百裏慕讓澈月殺你,澈月不從,身上就會多數條傷痕!,


    終於在一年前,他逃出幽雲山,潛伏在江南,知道夫人有我照顧,便想就那樣永遠的生活下去,永遠的忘了你,卻不想千躲萬躲終是碰上了你!還大張旗鼓的將他再次帶迴蒼隱山!


    數日前,百裏慕得知消息,帶了夫人連夜趕至蒼隱山,將澈月逼了出來,澈月的胳膊,也是因為不願動手,被百裏慕生生折斷,澈月知道百裏慕已經練成了湮月心經上部,怕你不是他的對手,不願讓你涉險,所以偷去了心經造勢,並造了假經讓百裏慕信以為真,這才將夫人安全救出……


    迴去後,本想向你解釋,可是你……哼,荊烈,我真替澈月不值,他愛你,哪怕被人唾棄,也心甘情願的戀著你,卻不曾想到,傷他最深的也是你……,甚至還親手取了他的性命!,你好狠的心!”


    一番話說完,簡陋的小屋中一片寂靜,勿語一直帶著嘲諷的笑凝視著荊烈變幻不定的臉色,沉默良久,荊烈緩緩迴過頭來,“日冕月華星雲!”


    “屬下在!”


    “你們迴山莊打點事物,半月後等我迴去……”


    “是!”


    “朱雀,玄武,白虎,青龍!”


    “屬下在!”


    “我在這裏為澈月療上,五日之內,不準有任何人進入,否則格殺勿論!”


    “是!”


    “莫言勿語、風魈,你們協助我打通澈月渾身經脈,冷雪和清夕分別去準備碳火,冰塊!”


    “明白……”


    前瞻馬耳九仙山。碧連天。晚雲閑。城上高台,真個是超然。


    莫使匆匆雲雨散,今夜裏,月嬋娟。


    小溪鷗鷺靜聯拳。去翩翩。點輕煙。人事淒涼,迴首便他年。


    莫忘使君歌笑處,垂柳下,矮槐前。


    再次醒來的時候,渾身痛楚早已散去,斷掉的雙臂被塗上了不知名的藥膏,固定在木板上,清清涼涼的,仿佛疼痛也輕了不少,澈月冷冷一笑,欲翻身坐起,卻發現渾身疲累的沒有絲毫力氣,不由得輕歎一下……


    門被人輕輕推開,澈月別過臉去,閉上眼睛……


    “醒了嗎?”


    聽到來人的聲音,澈月猛然轉過頭來,“穀大哥!”


    穀逸軒溫朗一笑,“我來看看你……”


    “我已經無大礙了,謝謝穀大哥費心……”,澈月淡淡一笑,熟悉的場景,一如迴到多年前初到鬼穀的日子,雖然平淡,卻美好的讓人安心……,人事淒涼,迴首便他年……


    “烈他現在還在昏睡,他用了所有的內力去打通你體內所有塞滯的穴道,並通導血脈,估計一年半載內,他的內力是無法恢複從前了……”


    “哦……”,澈月麵色絲毫未變,依舊淡漠的笑了一下,笑容裏不在有悲傷,不在有依戀,而是完全的淡然,仿佛荊烈是與他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在他的生命中從來不曾出現一般……,“穀大哥,抱我出去好嗎?我想看看娘的墳,可是我站不起來……”


    穀逸軒無奈的歎口氣,伸手抱起澈月,走出門外,將他安放在滿地金黃的躺椅上……


    莫言和風魈自偏房門中走出,見了澈月,麵上一陣驚喜,“澈月,你醒了嗎?”


    澈月淡淡一笑,點點頭,“荊烈他還好嗎?,有勞他出手救我了……”


    二人楞了一下,本以為澈月自此永遠不願聽到荊烈的名字,卻不想澈月如此大度,均歡喜異常,“恩,烈他內力消耗太多,有些虛弱,明天就可以醒過來了……”


    澈月依然笑著點點頭,側眼看向漫山秋色,前山是一片火紅的楓林,現下正置深秋時節,火紅的楓葉遠遠望去,如同一片耀眼美麗的紅雲,秋風過處卷起一地落霞,隨著揚起的黑發白衣在秋色中蕩漾……


    “澈月!”,低沉的聲音突然自眾人身後傳出,“你……,好些了嗎?”


    “烈!!你醒了!!”風魈莫言大喜過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感覺怎樣!”


    荊烈沒有理睬二人,對站在不遠的穀逸軒輕輕點了點頭,徑自凝視著麵前絕美的,也是自己愛逾至深的容顏……


    澈月迴頭淡淡笑了一下,迴過頭來,“你醒了嗎?……”


    澈月的問候,讓在場所有人都以為澈月原諒了荊烈所做的一切,但隻有荊烈心中明白,並不是澈月已然原諒了自己,而是因為在澈月的心中,對自己在沒有任何強烈的感情,沒有愛,沒有恨,甚至連一絲情緒的波動也不存在……,對他來說,自己的存在如同路邊的樹,山上的石,流動的風……,可有可無……


    這比徹骨的痛恨,還要讓他痛苦……


    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吧,在受了那許多痛苦之後,任是再火熱的心,也有冰冷的時候,何況纖細高傲如你……


    轉眼過去三月有餘,澈月的身體已然康複泰半,臉色也紅潤許多,隻是左手一再受創,再無法恢複到以前的靈活,好在也不妨礙日常活動,荊烈的傷勢卻由於沒有好好休息,而恢複的很慢,除了莫言風魈,他也從不讓別人告訴澈月……


    澈月生活的恬淡而快樂,每日為母親上墳燒香後,不是在樹下嗬手畫畫,就是卷著厚厚的衣物,站在崖邊看雪……,白色的身影時常伴著飄舞的雪花在山崖上形成絕美的圖畫。這時候,荊烈總是會站在遠方,靜靜的凝視著他的身影,眼中滿是心痛和讓人暈眩的溫柔……


    冷雪輕輕搖頭……,荊烈,你的愛,你的悔,你的溫柔,來的太晚……


    皺眉看著天上狂卷飛舞的雪片不斷的自灰暗的天空落下,伸手為他披上厚厚的白裘,溫柔的將單薄的身形攬入懷中,“風大了,迴房好嗎?”


    澈月迴過頭來,靜靜的端詳著荊列俊美狂妄的容顏,突然在唇邊挑起絕美的弧度,眩了他的眼,“澈月?”


    “放棄吧……”,澈月輕輕的開口,“我,很累了……”


    “……”,荊烈臉色蒼白一下,無言的將懷中身軀擁的更緊些,澈月清晰的可以感覺到兩滴溫熱的液體,沿著冰冷的脖頸劃入衣衫裏……,他,哭了嗎?,那個殘忍的,說著我肮髒,無情的,將嘲笑著我的愛的男人……,為什麽,他的淚,依然可以讓我的心,痛的幾乎不能唿吸……


    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累,在你的身邊,我幾乎連唿吸的力量都要消失去……,不要哭,不願看見這樣脆弱的你,正如多年前想的一樣,你是一隻高飛的鷹,我,隻是天邊的風,我們隨時相遇,也,隨時分離……


    荊烈看入他秋水般的眸子,美的一如初見時的澄澈淡然,心中一痛,側頭嘔出一口血來,澈月隻聞得一陣淡淡血腥傳入鼻中,背後傳來一陣溫熱,急急欲將他推起查看,卻不想被他擁的更緊…


    一會,澈月退出他的懷抱,以袖拭去他唇邊殘留的血跡,仔仔細細的凝視著俊美剛毅的容顏,用眼描畫著他俊朗的眉,燦若寒星的眸子,挺直的鼻梁,有些蒼白的薄唇……,終是輕輕一笑,“自此之後,永不再見……”


    荊烈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攔,沉寂的看著隨風雪飄搖遠去的白影,突然再次吐出血來……,澈月,我懦弱的,連向你懺悔的勇氣都沒有……,“今生今世,不離不棄!,我愛你,澈月……”,荊烈將一生承諾留給卷囂無情的風雪,溫柔一笑,轉身向山下走去……


    自此以後,冷雪再沒有見過荊烈出現,隻有其他人,隨時上山來送些日常用品,唯一奇怪的是,無論風雪雷雨,每日日落時分,山腳下總會響起悠揚的笛聲,仿佛帶著痛失愛侶的悲涼,溫柔綿長……,那時澈月總會靜靜的聽,清潤的眸子裏,隱隱閃著水霧,淒迷而悲傷……


    一年後的一天,風魈和莫言衝上山來,臉色蒼白的告訴澈月,荊烈由於內力未曾恢複完全,被小人襲擊受了重傷,澈月隻是臉色蒼白了一下,一語未發的在崖邊站了好久……


    那日,天氣很好,雖同樣是冬季,卻有一片美麗的紅霞,直到霞光退盡月兔東升,也沒有見他移動過,直到暮色落盡,山腳下才突然傳出斷斷續續的笛聲……


    崖邊的身影怔了一下,突然拔足向山腳下狂奔而去……


    澈月,你的心,終究太善良,癡傻的可以……,冷雪看者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一笑……


    “你是白癡嗎!”


    冷冷的看著倚靠在樹邊的男人,清冷的月光下,嘴角兀自淌著觸目驚心的血痕,澈月不禁怒吼出聲……


    荊烈輕輕一笑,溫柔而深情,“我,終於等到你……”


    澈月靜靜的看著他,搖搖頭,“你何苦呢……”


    荊烈捂上腹部的傷勢,輕輕走近,帶血的手,撫上澈月溫潤的臉,“我,愛你,不離不棄……”


    澈月急忙伸手抱住劃倒的魁偉身影,淡漠眸中閃過的,是無盡的心痛……


    “呃……”,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莫言等人趕緊上前,“烈!你感覺好些嗎?”


    怕是雪心丹的作用,嚴重的創口在短短兩天已經恢複很多,而且內力也恢複了不少,荊烈急急的梭巡著周圍的眾人,卻終是沒有看見夢縈牽係的容顏,輕歎一口,合上眼睛……


    “你醒了?……”,溫朗清越的嗓音緩緩傳來,荊烈急急起身,卻不甚牽扯到腹部刀傷,瞢哼一聲,依舊強行坐起,“澈月?”


    勿語聳聳肩,給其他人使了眼色,拖了恬不知恥想看好戲的風魈和莫言走出門去……


    澈月緩緩迴過頭來,依舊一身素白,澄澈美麗的眸子靜靜的凝視著臉色蒼白的荊烈……


    “我想了很久,正如母親臨終前告訴我,原諒別人,就等於善帶自己……,可是,我終是無法原諒你,每當看見你,我就可以感覺到內心深處有個委屈的自己在哭泣,所以……”


    “我明白……”,荊烈垂著頭,烏黑的發遮住俊美的臉,看不出絲毫的表情,依稀可以感覺到,沉穩聲音中的顫抖……


    “你不明白……”,澈月輕笑了一下,緩緩走到荊烈身邊,伸出纖細的手,“今天,我再次將我的手交給你,你莫要再放開……”


    “澈月!!”,荊烈驚喜的抬起頭來,緊緊握住有些冰冷的手,“我永遠不再放開!”


    “我並未說過就這樣原諒你,我依然不能完全接受你,畢竟……”


    “我明白,我會用一生的時間去嗬護你,永遠不讓你受絲毫的委屈……”


    “……”


    窗外的人,聽了幾乎各個都想狂笑出聲,但在勿語淩厲的視線下,不得不憋了迴去,卻通通漲紅了臉……


    幾個月後,眼看到了新年……


    澈月在勿語和莫言等人強烈要求下,總算搬迴了蒼隱山莊,順便將三個月來荊烈送來的,幾乎堆滿牆角的天下奇寶一道搬了迴來,澈月隻是微微一笑,眼中卻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神色……


    蜷縮在軟裘上,慵懶的看著亭外狂卷的大雪,和風雪中出現的魁偉身影,澈月輕輕一笑,“冷雪,這個時節,可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


    冷雪楞了一下,明白澈月心裏對荊烈當年的狠戾有所怨懟,也樂得幫他出氣,況且看著荊烈用他一身蓋世無雙的功夫飛簷走壁,捉些崖鼠或錦鳥,到也是樂趣非常……


    “公子,現下時節,如果有新鮮紅莓,放在冰雪中清鎮,入口定是別有一番滋味……”


    荊烈披風帶雪的走到澈月麵前,伸手為他拉攏了衣襟,皺了皺眉,冷冷開口,“天這麽冷,為什麽不多穿些!”


    澈月心中一暖,卻依然別過頭去,霸道的男人!


    “下雪了呢,現在不知還有新鮮紅莓嗎?”


    荊烈放下手中銀狐,這是前些天在大漠裏捉來的珍品,隻因澈月開口說喜歡,而後滿臉腦恨的怒視了冷雪一眼,大步朝院外走去……


    “下雪天寒,莫要望了多帶件袍子……”


    清越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溫柔,讓荊烈一陣欣喜,迴首一個溫柔的微笑,轉身走入風雪中……


    “澈月,你這樣輕易的原諒他,真是便宜了他呢。”,勿語笑著進來,“聽說西域附近有一種兔,狡猾異常,極難捕捉,不過味道非常鮮美呢……”


    “真的啊……”


    “勿語!!”,風魈和莫言連忙開口阻止,卻見澈月已經冷笑的讓他們毛骨悚然,知道多說下場必然難看,所以也隻好禁聲不語,畢竟半月前,被派到東瀛仙島捕捉靈魚的朱雀和日冕,現下還沒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可以結束這恐怖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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