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萬壽節這些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崔洋已經到了潞城——他是聽聞氏說了盧小蓮已經往南邊去了,但卻是想著去盧小蓮的出生之地看看,於是便打算著先去潞城,然後再轉而去南邊。


    去了潞城,在客棧裏麵住了一晚上,休息妥當了之後,他第二天一早便裝作打聽事情的樣子問起了盧小蓮在潞城打的那場官司。


    店小二聽說了崔洋問這事情,便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道:“那可是個狠角色,誰聽說過把自己親哥哥告到處斬的?反正這案子已經斷了,聽說那位盧娘子也已經從潞城走了——客官怎麽忽然問起了這個?”


    崔洋先是被這狠角色的評價給驚了一下,幾乎有點不敢相信這說的竟然是盧小蓮了。聽到店小二的問話,他便笑道:“我是從京中來的,聽說潞城有件大案子,便十分好奇了。”


    店小二更加激動了幾分,道:“這案子都傳到京中去了?那是不是京中人都十分好奇,我們潞城怎麽會出了這麽一個彪悍的女人?客官我和你說,這盧娘子可不是泛泛之輩——當然了,她那兄長更加不是小人物,哪家的兒子竟然會逼死自己的娘老子啊!反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這盧娘子原本還是被她兄長給賣給別人了,誰想到會迴來呢?一迴來就發現娘老子死了,便不依不饒開始打官司,然後便真的查出來她兄長竟然是個白眼狼,連自己的父母都要動手弄死,嘖嘖,這案子也是奇案了!”


    崔洋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萬萬沒有料到,這案子竟然是這麽一個複雜的情形,於是他催著問道:“所以,我聽說這案子還判了很久?中間還有什麽波折麽?”


    店小二道:“當然是有波折了,那盧娘子的嫂子還在,還有侄子也在,怎麽可能看著盧荷去死?所以盧娘子的嫂子也是找了許多關係,想把這案子給掰迴來,起碼要留盧荷一條命了,頭兩次審案,她嫂子又是送錢又是找關係,還找來了當初盧娘子被賣去的那家人的公子,不過盧娘子硬是嘴皮子伶俐,沒讓他們轉黑為白,第三次呀就從京中來了兩個大名鼎鼎的狀師,這案子就審定了,然後就斷下了。”


    崔洋嘖嘖道:“這麽說來,盧娘子真是個狠角色啊!”


    店小二道:“能做出這樣事情的,當然是狠角色了,也不知道這位盧娘子將來還會不會迴來潞城,聽說她往南邊去了,這樣的女人,感覺到了南邊也一定很厲害的!”


    崔洋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盧小蓮的形象,隻覺得有幾分好笑,閉上眼睛,站在他麵前的仿佛不是那個柔弱的菟絲花,而成為了一個堅定的堅強的狠戾火辣的牡丹。


    店小二又道:“若是客官想聽更多的,便去城北的茶樓,那裏有說書先生把這案子改成了段子在說呢!”


    崔洋好生謝過,便起身往城北的茶樓去了。


    .


    去到茶樓,果然聽到說書先生正說起了盧小蓮和盧荷的那案子,並且正好說的是第一審時候種種唇槍舌戰,隻聽那說書先生道:


    “那盧娘子輕蔑地看了一眼馮氏,馮氏不甘示弱,也瞪了迴去,她隻以為,自己那丈夫千般萬般都是為了自己,與這嫁出去的女人有什麽關係?再說那兩個老不死的都已經死了,還已經入土了,如今好容易過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憑什麽被這女人給破壞了去?


    “那馮氏道:‘她已經嫁出去了,又算什麽盧家人,憑什麽迴來說三道四,憑什麽說公公婆婆就是盧荷害死的?公公婆婆當初病了那麽久,街坊鄰居都看在眼裏,家裏沒錢看了,她都不樂意出錢,這時候就迴來說公公婆婆死得蹊蹺?若是這樣說,那奴家也能說就是她害死了公公婆婆,見死不救,該出錢的時候不出錢。’


    “周遭人聽著這話,也紛紛覺得有理,俗話說了,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憑什麽要迴來管娘家事?還有那娘家困難時候見死不救,憑什麽娘家過好了就要迴來分一杯羹?馮氏見周圍人紛紛露出讚許的神色,於是趁熱打鐵,又道:‘奴家自認為嫁入盧家之後戰戰兢兢,沒有哪裏虧待過公公婆婆,就連這位小姑子當初也是好生伺候,誰知道這位小姑子現在迴來倒打一耙?還請大人做主,請還盧家一個公道。’


    “恰好這個時候,盧氏的白頭發族長去了,馮氏更加是得勢了一樣,抹著眼淚哭道:‘族長爺爺來了正好來給我們孤兒寡母一個公道,我們這一支如今就隻有盧荷一個男人,現在小姑子還想要盧荷的命,這將來我們這一支豈不是要斷子絕孫?族長爺爺說句公道話吧!這樣已經出嫁了的小姑子,憑什麽迴來說三道四?這樣見著父母親要死了都不肯拿錢來解救的小姑子,憑什麽說自己兄長是害死父母親的兇手?’


    “話說到這裏,各位是不是都覺得盧娘子無話可說了?”說書先生得意地頓了頓,見大家都紛紛點頭,然後才繼續說道,“各位都想錯了,那位盧娘子呀,一點也沒有退縮,她甚至都沒有給那白頭發族長說話的機會,她看著自己嫂子就道:‘看樣子你是已經無話可說了,這樣車軲轆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你都沒一句新鮮的。方才柯員外的證詞已經呈上了,盧家現在是什麽情形大家也看到了,雖然外麵看起來還是破破爛爛,但裏麵那金碧輝煌的模樣,實在是說不上哪裏貧窮。我是外人不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是再怎麽我也講究一個名聲,平白無故地給我扣上一個害死父母親的帽子,我可擔當不起,如此便要掰扯個明白——至於盧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這樣的事情,方才不是已經說了一遍又一遍的我是外人?我一個外人,管你們開枝散葉傳宗接代做什麽?’”


    說到這裏,在座的茶客們紛紛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色,道:“你這是編的吧?盧娘子還能這樣牙尖嘴利,公堂之上就說出這樣的話語了?”


    說書先生道:“這怎麽是我瞎編?這盧娘子就是這樣狠戾角色了,說話時候半分心虛也沒有,每一句都是要置盧荷與馮氏於死地呐!”


    .


    崔洋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倒是覺得稀奇,等到說書先生說完了一折,中間休息的時候,他便攔下那說書先生問道:“你方才說那馮氏與盧娘子唇槍舌戰,那馮氏現在如何了呢?”


    說書先生看了一眼崔洋,笑道:“這還能如何?案子已經有結果了,那馮氏如今還好好的,盧荷把罪名都抗下了,也就放了這馮氏一馬——客官看著不麵熟,想來是外鄉人吧?”


    崔洋笑道:“我是從京城來的,聽說了潞城有樁大案子,於是便十分好奇來看看。”


    說書先生摸了摸胡子,道:“的確是一樁大案子,這十幾年都沒有出過這樣奇葩的案子了,盧荷害死自己的父母又栽贓自己的妹妹,妹妹來告自己的兄長還要了兄長的命,怎麽說都是奇案了。”


    “也是難得,這案子竟然審得這樣清楚不拖泥帶水。”崔洋笑道。


    說書先生擺了擺手,道:“若是真的清清楚楚不拖泥帶水,怎麽會審了三次才定論?這中間有多少貓膩,我們這些做平民的是看不清了——我這個說書先生,也不過是順著案子隨便說說罷了!”


    崔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往說書先生手裏麵放了一塊碎銀子,道:“多謝先生一一告知了。”


    看到銀子,說書先生笑彎了眼睛,道:“客官還有什麽想問的沒有?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哪!”


    崔洋想了想,問道:“那位盧娘子,你了解多少呢?”


    說書先生迴想了片刻,道:“其實若不是此次的案子,誰知道咱們潞城還有這麽個狠角色呢?從前都是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了,頂多是聽說模樣好性格好,當初未嫁的時候也不怎麽出來呢!”


    崔洋原有些失望,但一想到當初盧小蓮在潞城時候是未婚之人,大多數人不知道也才是真的。


    這時,旁邊一個女聲忽然插了進來,問道:“你是誰,你打聽一個女人做什麽?”


    崔洋尋聲看去,便看到了宋小果正在旁邊嗑瓜子,用審視的眼光正打量著自己。


    .


    宋小果也是閑來無事的時候跑到茶樓聽聽說書了,她成親之後自然也不用像未嫁女子那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再加上一般人家規矩也少,所以她便常常到茶樓來聽一聽說書故事,正好這幾日都在說盧小蓮與盧荷的案子,她便也有興趣再聽一遍。


    她起初壓根兒沒注意到旁邊有這麽一個身著綾羅綢緞的男人,後來是說書先生已經講完了,那男人還在追著問,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上下掃了崔洋一眼,道:“你不是什麽壞人吧?這樣貿然打聽一個女人的情形,是不是有什麽不軌之心?”


    聽著這問話,崔洋失笑,道:“我也不過是一時好奇,我從京中來,是聽說了潞城的案子,才有興趣的。”


    “從京城來?”宋小果上上下下又把崔洋打量了一番,疑惑簡直寫在了臉上。


    “我姓崔。”崔洋自我介紹了,“我與這位盧娘子也算是熟識,隻是一些意外許久沒見了,原本是想去南邊找這位盧娘子,但對著潞城案子實在好奇,於是便來看看了。”


    一聽到“崔”這個姓,又聽說是與盧小蓮是熟識,宋小果立馬就把眼前的男人和盧小蓮與自己說過的崔洋聯係在了一起,她幾乎是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宋小果這樣情形,崔洋也有些意外,不用多想便知道眼前這個大大咧咧的女人是與盧小蓮認識的了。於是他笑著問道:“看來這位娘子也認識盧娘子了?”


    宋小果連連點頭,問道:“那你……你是那位崔四公子?”


    崔洋意外極了,根本沒想到她還能猜出自己是誰。


    “小蓮和我說過你!”宋小果端著瓜子坐到了崔洋對麵,“這樣,我們去個人少的地方聊聊好了。”


    崔洋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太愉快地想起了朝暉公主。


    宋小果打了個哈哈,道:“你別怕啊,我頭一次看到我們家小蓮說的很喜歡的人,我也就想和你聊一聊呀,看看我們家小蓮的目光好不好。”


    崔洋摸了摸腦袋,道:“你和盧娘子是好朋友?”


    “是呀,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不信你到時候去問她。”宋小果嘻嘻哈哈地說道,“那時候打官司的時候,小蓮還就住在我家呢!”


    聽著這話,崔洋總算是有些相信,於是道:“我也並非是……並非是質疑,隻是有些意外……竟然就能這樣遇到。”


    宋小果嬉笑道:“這有什麽?潞城這麽點小地方,好多人不是抬頭見就是低頭見,實在是沒什麽意外啦!說不定你多在潞城停留幾日,就能把這小地方人都給看熟了。”


    崔洋一笑,倒是放下心來了。


    .


    兩人離開了茶樓,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點了個茶點坐下來了。


    宋小果在櫃台包了果子,隨便抓了個小孩讓他送去衙門給她男人吃,然後轉頭才陪著崔洋坐了,口中笑道:“我男人也在衙門裏麵,小蓮那案子的時候他正好去外頭辦差了,否則呀,這案子才不會這麽迂迴呢!”


    “迂迴麽?聽那說書先生講的,仿佛順利得很。”崔洋道。


    宋小果擺了擺手,道:“怎麽不迂迴?那邊盧家的族長說要法外開恩,給盧家留個血脈,那邊馮氏一個勁兒給小蓮潑黑水,說到後麵都快成了小蓮見死不救,又想害死兄長拿家裏的銀錢,真是怎麽難聽怎麽來,後來要不是小蓮京中認識的人給派來了兩個狀師,恐怕這案子是贏不了了。”


    崔洋沉默了會兒,道:“不過好歹,這事情也有個好結果呢!”


    宋小果點了點頭,咬了一口甜瓜,道:“不過小蓮已經去南邊了,崔四公子你怎麽會來潞城呀?小蓮走之前還說你在京城沒法出來,怎麽這會兒可以出來了?”


    崔洋聽著她這一連串對話,也知道宋小果的確是盧小蓮的親密好友了,於是他非常簡略地把事情說了說,然後道:“我如今也是從京城逃出來的,實在不知道留在京城會是個什麽結果了,隻想著能和小蓮在外麵團聚也好。”


    宋小果驚得手裏的甜瓜都掉了下來,好半晌才道:“京中的女人這麽彪悍嗎?難怪小蓮去京城以後都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我剛開始的時候都以為小蓮不是以前的小蓮了,那麽厲害那麽會說話那麽能動手還敢出去拋頭露麵!原來京城的女人都是這樣?”


    崔洋情不自禁笑了起來,道:“哪裏……京城並沒有那麽可怕的……”


    “還是蠻可怕的……”宋小果心疼地把自己的甜瓜給撿起來,“簡直不敢想象,像崔四公子這樣高大……呃強壯……高挑的男人,會被一個公主給……啊這個公主實在是太可怕了!”


    崔洋幾乎是被宋小果那生動的表情給逗笑了,他道:“那公主真的是個意外,誰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個公主呀!”


    宋小果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甜瓜,道:“那……如果公主作祟,你和小蓮還能在一起嗎?小蓮現在都懷孕了,如果你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孩子將來怎麽辦?”


    崔洋一愣,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眼看向了宋小果,不自覺地,聲音有些發抖:“你說什麽?小蓮懷孕了?”


    宋小果抱著甜瓜點了點頭,道:“是呀,她前兒給我寫信的時候有說,她沒有寫信給你嗎?”


    “可……可能是錯過了?”崔洋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飄,甚至覺得自己現在仿佛在雲層之中,喜悅來得太過突然,都覺得不踏實了,“真的……真的懷孕了?沒有騙我?”


    宋小果有些遲疑地啃了一口瓜,道:“這個……我騙你做什麽?”


    崔洋簡直覺得自己要飛起來,捂著自己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髒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激動地站起來,繞著這小小的房間走了一圈,又迴到桌子前麵灌了一大口茶,然後看向了宋小果:“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現在已經是爹了!!!”


    宋小果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道:“這個……恭喜你當爹了……要不你也別在潞城留著了,直接去揚州和小蓮團聚吧!”


    崔洋大力點頭,道:“是的!我今天就走!我今天就去揚州!!”


    .


    離開潞城,崔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就從潞城飛去揚州見盧小蓮,在驛站,他一連給盧小蓮寫了幾封信,又租了最好最快的馬,想著要三天之內哪怕不吃不喝也要到揚州與她團聚。


    然而事情總是不遂人意的時候多,他前腳剛租了馬,後腳就被從京中派來的人給攔下了。


    “聖上和皇後請崔四公子迴去。”為首的那侍衛客客氣氣地說道,“有些事情,還需要崔四公子迴去了,才能說清楚呢!”


    崔洋想跑,但此刻已經跑不出去了。


    .


    揚州,盧小蓮一連接到了崔洋的三封信,頓時覺得意外極了。


    “你們誰偷偷給崔四哥寫信了?”她拿著信,笑嘻嘻地問綠蘭和齊嬤嬤,“他怎麽知道我懷孕了,還說要到揚州來?”


    綠蘭笑道:“我們可都沒說,娘子都吩咐了,我們怎麽會說呢?”


    齊嬤嬤也道:“這幾日忙著給娘子調理身子,都沒想起這一茬呢!說起來,我們姑娘馬上也要到揚州來了,娘子看要不要這幾日去租個大些的宅子?”


    “聞姐姐要來?”盧小蓮更加意外了,“要帶著小七一起來嗎?濮陽家要到揚州來?”


    齊嬤嬤笑道:“是帶著小少爺一起來,但不是和濮陽家一起,是聞大人現在是揚州太守了,所以我們姑娘便過來了。”


    盧小蓮一愣,道:“幹爹到揚州來做太守了?”


    齊嬤嬤道:“是呢,也就是昨兒才貼出來的,還沒來得及與娘子說。”


    盧小蓮道:“倒是不急著租宅子了,先去太守府遞拜帖,去給幹娘和幹爹問好,再問問幹娘,到時候聞姐姐是在太守府住,還是在外頭住。”


    齊嬤嬤道:“這樣也好,我這會兒就讓人往太守府送拜帖去。”


    盧小蓮道:“真是……萬萬沒想到,聞姐姐會到揚州來,幹爹和幹娘竟然也已經在揚州了。”


    .


    遞了拜帖,去了太守府見過了聞夫人,又各自問候了近況,聞夫人對盧小蓮懷孕了的事情倒是頗有微詞。


    聞夫人道:“雖然你與崔四這事情已經快是要板上釘釘了,若是出什麽意外呢?將來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怎麽是好?你也太過於糊塗了。”


    盧小蓮聽著這話倒是覺得心頭一暖,許久沒聽過這樣雖然嚴厲但也透著幾分溫暖的話語了,她道:“幹娘說的是……隻是我想著,將來就算我一個人,能帶著孩子也是個念想。”


    聞夫人道:“這話雖然聽著十分感人了,但我還得說,你一個女人多麽不容易?之前在京城看著你好像是站穩了又開了鋪子,已經是能獨當一麵的人了,但遇到個三心二意的奴才你那鋪子就開不下去,可見女人是多麽不容易。你現在要了孩子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將來呢?若你有個三長兩短,這孩子要怎麽辦?”


    盧小蓮是沒想這麽深的,突然聽到聞夫人這麽說,也有些窘迫。


    聞夫人歎了口氣,道:“我也不是要責備你什麽,隻是呀……小蓮小蓮,你也太天真了。”


    盧小蓮嚅囁了一會兒,道:“當初,當初也沒想這麽深遠。”


    “這也不怪你,你畢竟還小呢!”聞夫人道,“不過既然你也在揚州,就不要繼續住在外頭了,你是我們聞家的幹女兒,正應該和我住在一起,我也好就近照顧你,不讓人欺負了你。”


    盧小蓮道:“這樣……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幹娘了?”


    聞夫人道:“就算是三娘來了,也會這麽說,我們家既然認了你,便會好好對待你,你且讓人迴去傳信,把你平時用過的東西收拾了送來,然後便在府上安心養胎就是了。”


    盧小蓮爭辯不過,於是也隻好點頭應下來了。


    聞夫人一邊讓人去綠蘭家裏收拾了東西,一邊又讓人立刻把一個寬敞的院子給準備,便拉著盧小蓮要去看看怎麽布置。


    等到綠蘭來了,見到盧小蓮正在和聞夫人一起說話的樣子,也稍稍鬆了口氣,向齊嬤嬤道:“聞夫人在這裏,我倒是覺得我們娘子也有人照顧了,之前生怕我不能照顧好呢!”


    齊嬤嬤笑著說道:“等我們姑娘來了,便有更多人照看著娘子,就不用擔心還有京中的人來對娘子不利了吧?”


    綠蘭吐了吐舌頭,道:“我倒是真的擔心過的,害怕那什麽朝暉公主突然跑到揚州來喊打喊殺,到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會兒倒是一切都省心了,不用擔心那麽多,隻要好好地照顧好娘子就行了。”


    .


    那邊盧小蓮跟著聞夫人看過了自己的房間,又相互說了最近的情形,然後就說起了崔洋。


    聞夫人道:“雖然我久未迴京,但有件事情也是知道的……崔四雖然想來揚州看你,但是據我所知,已經被抓迴京城去了。”


    盧小蓮驚訝地張了張嘴巴,甚至覺得有幾分好笑了:“這可真是……崔四哥聽起來有些……慘了呢……”


    “可見天家難惹。”聞夫人淡淡地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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