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這麽多年見過的少年中,最傑出的人才,難得今天老夫有些時光,便留下你聊聊!”沈巽淡淡的說到,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故意,卻是把虛幻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意思。


    “既然還俗,依舊還用法號,一日為僧,終生向佛,”


    “你能來,老夫還是感到很是意外的……”


    虛幻微微的一施禮,沒有在意沈巽說什麽,又迴到自己剛才坐的地方,然後雙木垂下,望著自己的腳下不再說話。


    來,便是要見沈巽的,既然見了,那也就沒有什麽其他事了。


    留,乃是沈巽所為,既然他要留,那本著尊重別人,虛幻也就留下來。


    沈巽望著眼前這個少年,風清雲淡,不言不語的,似乎有種莫名的氣質讓人很容易就注意到他。隻是他的神情之中,帶有幾分疏離與孤立,似乎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而且遊刃有餘!


    “老夫知道你,淫僧之名最近東京城內沸沸揚揚,誰人不知!”沈巽緩緩的說到,聲音中帶有幾分毫不在意,畢竟虛幻不過隻是一介庶民,太過於卑微,即便是已經還俗,也不過如此。


    虛幻聽到這裏,抬起頭,看向沈巽,從容的說到,“小生知道你,妖女之父這兩天也是人聲鼎沸,如油烹火,沈相公之名更是傳揚四海!”


    沈巽一怔,微微一笑,緩緩的說到,“參知政事而已,還不是宰相,稱不得相公!”


    大周朝相比於前朝大的方麵上說還是很多寬鬆的,但某些方麵卻又異常的嚴格,比如禁武上,比如某些稱唿上。


    相公,乃是專指大周朝左右宰相的稱唿。


    整個大周朝最多有兩人可以稱之為相公。可要知道在宣和帝登基十幾年的時間之內,除了最初的幾年還是按部就班的有宰相意外,最近這幾年,根本就不設宰相,最多會特殊時期加封一段時間的宰相。


    這也就導致了整個大周朝,以沈巽的參知政事最高,所謂參知,參知,這已經不單單是參知,而已經是執政了,所以廣義上稱唿沈巽為相公還是沒錯的,就連沈家小娘子沈清兮的貼身丫鬟清荷都稱唿自家老爺為相公便可見一斑。


    虛幻也是微微一笑,有些嘲諷的說到,“參知政事而已?那麽小生想問問,您什麽時候拜相?”


    這話一出,整個大堂內一片寂靜。


    整個東京城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沈巽乃是宣和帝最為信任的人,更是未來宰相的不二人選,如果說有一個人會在日後一定拜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話,那這個人就一定是沈巽。


    這裏麵不包括虛幻。


    而虛幻也知道,這裏麵也不包括宣和帝宋佶!


    因為直到宣和帝退位禪讓給太子,政和帝登基,更是到整個大周朝滅亡,沈巽也沒有榮登相位。


    據有宰相之實,卻無相公之名,這其實是沈巽的悲哀,更是這個大周朝文人的悲哀,因為終其宣和帝一朝,大周朝的文官始終被壓製,從未真正的施展其力量。


    沈巽的;臉色稍稍一變,卻也有闊達的度量,隻是苦笑的說到,“怕是老夫這一輩子都無法拜相了……”


    “呃……”


    這一下,卻是讓虛幻有些一愣:他竟然知道?


    “很詫異老夫清楚是麽?”沈巽對於這個敢於當年提出這個問題的少年,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是心底裏一種潛意識的欣賞,如果他沈巽當年能夠有有這麽坦蕩和勇氣說話,也不至於今天到了這般的模樣。


    苦笑了一下,沈巽才淡淡的說到,“如果老夫能夠拜相,數年來,早就已經拜相了,既然現在沒有,那就說明,官家他沒有這個意思。隻要過去沒有這個意思,現在不會有,以後也絕不會有,一旦認定的事,他向來都是這般……”


    沈巽的話裏顯然有話,隻是到了他這種地步,是不會把話說的太明白,尤其是涉及到了今上官家,這種諱忌的事情,他沈巽的心裏還是很清楚的,偶爾的一些小抱怨,可以,但如果是怨憤的話,就不對了。


    許久之後,沈巽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清兮的事情,老夫也很抱歉,因為有人算計老夫,倒是讓你擔了惡名,這一點,是老夫對不起你。”


    這個時候的沈巽反倒是沒有剛才的那種矜持,而多了幾分坦蕩,大大方方的說到,“隻是老夫也沒有想到,想要算計老夫的不隻一個人,更沒有想到還會牽扯到清兮,這是老夫的錯。”


    “隻是,你今日,不該來!”


    沈巽望著虛幻,那眼中的精光,讓虛幻微微的有幾分心虛,他今天來當然不僅僅隻是為了見見這沈巽,如果隻是這個目的的話,什麽時候都可以見,不用非得今天。


    今天他來見沈巽,之前還見過林京,在之前還見過沈清兮。如果對方的情報更加恐怖的話,還會知道他見過李寶,宮裏人,太子的心腹!


    一石數鳥,才是虛幻的目的。


    來見沈巽,其實虛幻的本來意思就是把沈巽給暴露出來。


    交鋒向來不是溫文爾雅的你來我往,也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排排坐,而是你是我活的血雨腥風。


    比如現在!


    虛幻厭倦了底層的人一個個的被身不由己的深陷其中,甚至還有人樂此不疲。更有甚者,在這其中謀劃著什麽,所圖的無非就是私利。


    沈巽,既然是目標,那自然就是這盤棋的主持者,依照他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有一錘定音的能力,卻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一言不發,或者說了,比如朝堂之上的爭辯,可那隻是官麵文章,真正的手段,其實風平浪靜。


    棋手如此,可棋子卻不得不拚命廝殺沒,甚至是沒有未來。


    如果這般發展下去,沈清兮絕對是沒有未來的那一個。


    別人,虛幻可以不管,但沈清兮不成,他必須得管!


    你沈巽,她的父親,怎麽可能這般冷淡的看著這一切?


    既然你不下場,那就讓我拉級入場。


    虛幻聽到沈巽說自己不該來的時候,隻是冷冷的一笑,“沈相公既然知道小生不該來,就應該知道其實是你該下場了!”


    沈巽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的說到,“小和尚,老夫求你件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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