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鍾的急診室走廊依然是人來人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混雜著病人及家屬的吵鬧聲刺激著薑粒敏感的神經。


    她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腦中一遍遍迴想起醫生的話。


    她從小到大身體素質就特別好,連感冒都不多,因此也不能理解醫生所說的急性闌尾炎有多嚴重,隻是下意識地覺得要手術一定不是小問題。


    剛剛著急慌忙中她也沒忘記帶上周意的手機,此時正是六神無主,也不知道這場手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會不會出現意外。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撥打了周意父母的電話。


    她知道周意和他們並不親近,但此時周意人還在手術室,她作為唯一的知情人也應該通知他們一下。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人接起,薑粒哆嗦著正要打招唿,先被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周意你不是有能耐不想接我電話嗎,現在又打過來幹嘛!”


    薑粒喘了幾口氣,握緊了手機,顫聲說道:“伯母你好,我是周意的朋友,周意出了一點意外,現在正在手術室,我,我有點擔心,你們能過來看看她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又將信將疑問了幾句,仿佛不相信她說的話。


    薑粒無奈,隻得詳細地和她說明了一切,誰料杜麗即使聽了她的解釋,也隻是冷淡地說了一句:“闌尾炎,我當是什麽絕症呢,反正又死不了。我們這邊走不開,麻煩你照顧周意了。”


    “什麽叫死不了!?我尊重您稱您一聲伯母,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即使是一個普通的感冒您也不該說出這種話吧!”


    薑粒被她所用的字眼刺激地一下子眼眶就紅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醫院保持安靜的說法。


    然後迴應她的隻有機械的“嘟嘟嘟”聲。


    薑粒家境隻能說是中等,但作為整個家族裏唯一的女孩子,自小也是被嬌慣長大的,她一直都知道周意的處境,但從來沒有感同身受過。


    她原以為周意口中的和父母感情不太好隻是因為代溝導致的誤會,不是不可調解的,直到今天這通電話,她才明白,周意一直以來的究竟生活在怎麽樣的環境裏。


    她無法想象,如果是她媽媽對她說出這種話,她會怎麽反應。


    再一想到周意現在還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那些冰冷的機械劃過她的身體,守在手術室外的人除了自己再沒有其他人她心裏就酸酸的。


    她努力眨著眼睛,卻還是抑製不住想哭的情緒。


    林時一走出手術室的門就看見一個短發女孩兒蹲在過道的座椅前,臉埋進了胳膊裏,整個人微微顫抖,他挑了挑眉,左右看了兩眼,走到了她麵前。


    “病人家屬?”他還帶著口罩,聲音有些模糊,卻不妨礙薑粒聽清他的話。


    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男人,穿著深綠色的手術衣,藍色的口罩,個子挺高。她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給周意做手術的醫生。


    “是,我...我是。”


    因為蹲的時間有些久,薑粒猛然一站起來,腿有些軟,差點又跌倒,好在林時及時扶住了她。


    她看著林時近在眼前的麵龐,眨了眨眼睛,原本蓄在眼眶的一滴淚順勢滑落,引得林時噗嗤一聲笑開。


    “不用搞得這麽生離死別的,這就是個小手術。”


    聽他這樣說,薑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又發現這個醫生的手還緊緊抓著自己的胳膊,慌亂地退開了兩步,眼睛瞄向了其他方向。


    林時倒也沒在意,隻是看著她囑咐了幾句術後注意事項,便先離開了。


    沒一會兒周意被醫務人員推了出來,轉入普通病房,因為鎮定藥的緣故,整個人還不是很清醒。


    等到她完全恢複意識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此時已經快十一點,病房裏很安靜。


    因為醫生囑咐了術後六到八小時不能進水進食,薑粒也沒有準備那些東西,一個人窩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薑粒。”


    她輕聲喚了一聲,一是怕吵醒同病房的其他病人,而是太用勁牽扯到了傷口也很疼。


    薑粒應該是並沒有睡熟,她一開口就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看著側躺著的周意,才湊了上去,問她有沒有不舒服。


    周意搖搖頭,看她一副疲勞的樣子,勸她迴家休息。


    隻是她這邊一個人都沒有,薑粒不放心,說什麽也不肯離開。


    “也不是多嚴重,你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倒不如現在迴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我家幫我收拾一些東西帶過來。還有布丁,他們也需要你幫忙照顧一下了。”


    聽她這樣說,薑粒想了想確實有道理,才同意先離開。


    因為麻藥的效果已經過了,一整晚,傷口處的疼痛感讓周意一直處在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中,六點不到,就完全清醒了躺在床上,看著窗戶外麵發呆。


    “林醫生有事,25床的病人暫時由我負責,她這邊也隻有一個人,你多注意點,有什麽問題就去值班室找我。”


    也許是周圍環境□□靜,走廊裏的交談聲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正在想著怎麽這個聲音這麽耳熟時,病房門冷不丁地被推開了,門外的人顯然也沒想到她是醒著的,一時也愣在了原地。


    片刻後,他便恢複了正常,抬腳走到了周意床邊,身後跟著一個小護士。


    依舊戴了一副遮住了半張臉的口罩,周意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昨天林醫生應該和你家屬說過了,我再和你說一下,排氣之前不要進水進食,可以在床上做一些簡單的活動,幫助...”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先被周意打斷了,她整個人縮在白色的被子了,半邊臉也被蒙住了,隻露出一雙水靈的眼睛。


    “什麽叫排氣?”


    可能是從來沒被患者問過這個問題,紀臨墨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倒是身後的那個小護士先是噗嗤一聲笑開了,發現紀醫生把目光投向她後,趕緊擺正臉色,忍著笑,幫紀醫生解了圍。


    “額,排氣就是放屁。”


    周意本來就臉皮薄,聽了這話,更是羞得要把臉都埋進被子裏。


    紀臨墨見狀,也沒有多耽誤,接著囑咐了幾句,才離開了病房。


    “該說的紀醫生都說啦,你要是有什麽問題就按床頭的按鈴,如果傷口實在疼,也別忍著。”


    小護士很熱情,在醫生走後又絮絮叨叨和她說了不少,漸漸地也讓周意對她有了不少好感。


    “剛剛那個醫生,叫什麽名字呀?”


    她猶豫良久,還是在護士離開之前先一步叫住了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護士一聽,瞪大了眼睛,一臉興奮地轉身湊到了她窗前,激動地隻差抓著她的手了,好在她還有理智,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


    “你也覺得紀醫生超級帥對不對!聲音還好好聽!手也好看啊!可惜紀醫生太低調,再加上我們科的護士大都已經結婚了,我都找不到一個人和我分享紀醫生的美貌。”


    “我和你說啊,紀醫生可是我們院的院草,和昨天給你做手術的林醫生並稱二美!我第一次見到他倆就驚為天人!”


    “而且紀醫生還是單身啊!單身!他和林醫生關係還可好了,要說這倆人沒什麽貓膩我第一個不相信。”


    眼看著護士越扯越遠,隻差要和她詳細解說這些年來紀醫生與林醫生的甜蜜小粉紅了,周意趕緊接過了話題。


    “哦哦,對,你說紀醫生的名字啊。”


    “紀臨墨。”


    他叫,紀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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