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塔麗認為自己和阿清有著某種奇妙的緣分。


    不然為什麽每次都是在逃亡的時候, 遇到對方呢?


    她在想,要是今天沒有遇到阿清的話,她隻能又冷又餓地在野外過上一夜, 雖然學了簡單的魔法, 還是有更大的可能性是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凍死在某棵鬆樹下。


    報仇的願望無法實現不說, 甚至死的如此的毫無價值。


    想到這, 她又想到了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的原因, 內心不禁絞痛起來。


    洛清潭看見吉塔麗的神色,便連忙與她寒暄了兩句,又遞給她一杯熱水, 好讓她暖暖身子。


    吉塔麗卻好像得到了某種慰藉,不等洛清潭問, 就已經把她與洛清潭分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股腦說了。


    其實眼下的事情洛清潭大概也清楚, 隻不過通過吉塔麗的敘述, 得到了更多的細節。


    說起這件事, 實在是又老土又常見, 就算在自己身上, 洛清潭都已經遇上過好幾次了。


    事情是這樣的——


    吉塔麗來到佛羅姆之後, 因為身上沒有太多錢,又要花錢去買魔法材料,便隻好居住在貧民區裏, 她雖然身負血海深仇,但到底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於是雖然深居簡出, 也還是很快和周邊的年輕人熟悉起來,其中,和她關係最要好的是一個叫瑪麗的同齡少女。


    她們的關係有多要好呢?吉塔麗甚至把自己的身世都告訴了瑪麗,因為相信瑪麗絕對不會背叛她。


    但是就在上個星期,教廷的人突然找上門去,不僅知道了她的身份,甚至控告她就是女巫,因為和她有過接觸的瑪麗突然還是抽搐不止並不斷地說胡話,甚至嘔吐出一些奇怪的諸如鐵釘艾葉之類的東西——這些都是女巫施法時時常會用刀的東西。


    吉塔麗最開始甚至擔憂自己最好的朋友真的受到了傷害,她強烈要求一定要見一見瑪麗,那個時候並非是因為覺得自己受到了瑪麗的汙蔑,而是覺得或許瑪麗真的受到了詛咒而自己作為一個半吊子魔法師可能可以看出來。


    但是在見到瑪麗之後,吉塔麗很快就發現對方是假裝的。


    瑪麗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並且謊稱因為吉塔麗被抓住,自己那些奇怪的症狀便立刻好轉,這更加坐實了吉塔麗是女巫,等待著吉塔麗的結局便是抓迴監獄最後被實施火刑。


    吉塔麗靠著她所學的簡單魔法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但是心中的寒意仍然無法驅逐:“為什麽呢?難道以前所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騙人的麽,可是欺騙我她又能得到什麽?她什麽都得不到?”


    洛清潭沒說話,默默地撥弄著柴火,她其實不太擅長安慰這類青春期少女——雖然上輩子元君遙就是從青春期開始養成的,但是對方從某種角度來說非常好懂,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青春期少女。


    吉塔麗現在還不知道瑪麗背叛她的原因,但是洛清潭卻已經非常清楚了,事情就狗血在這了,少女的友情在這個世界上總有著各種各樣的天敵以至於顯得脆弱不堪,她們就遇到了最常見了一種——愛情。


    吉塔麗雖然因為逃亡一路風餐露宿,以至於原本白皙柔軟的肌膚變得粗糙蠟黃,曾經如雲彩般的金色卷發幹枯雜亂,也隻能穿最破爛的麻布衣服,穿最簡單的草鞋,但是她畢竟是從貴族家庭出身的,本身也是為高挑漂亮的少女,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貧民窟的眾多少年少女中簡直鶴立雞群,於是很自然的,很多正當年齡的年輕男孩子暗暗思慕甚至明戀著她,而其中好死不死的包括了瑪麗喜歡的一個叫卡倫的少年。


    吉塔麗是如此的吸引人,而她自己卻又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意識,這令她在異性中更加展現出了一種奇妙的吸引力,卻很容易引起同性的嫉妒。


    瑪麗未嚐沒有對吉塔麗有著深厚的感情,但是嫉妒和愛人“背叛”的痛苦蒙蔽了她的大腦,於是她做出了一時衝動之下的選擇,然而這卻直接導致了吉塔麗的“墮落”,從此時起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來自某條評論。


    洛清潭現在對評論裏所謂的“她不再相信任何人”持懷疑態度,畢竟她看上去非常信任自己,根本沒有什麽引導就已經把所有事說出來了。


    與吉塔麗相比,洛清潭可完全沒有那麽坦蕩,她現在就在想,阿萊會在哪呢?阿萊是否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呢?自己又應該怎麽做呢?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洛清潭在第二天早上以尋找食物為由再次離開了吉塔麗,於是吉塔麗成功被教廷的人抓住,抓迴了監獄。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在公開審問時,這個區的牧師照例找來了“被告”和“受害人”,帶著鐐銬的吉塔麗和瑪麗當堂對質。


    吉塔麗看著瑪麗,目光既失望憤慨,卻還隱含著隱隱的希望,她希望瑪麗能夠迴心轉意,能夠迴想起她們曾經美好的時光,能夠想到自己是她的朋友,能夠在最後關頭改變口風。


    她忍不住開口道:“瑪麗,瑪麗,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瑪麗後退一步,有些警惕地看著她。


    這眼神令吉塔麗一陣陣心冷,她開始接受自己或許會注定死亡的結局,但是更令她感到痛苦的是對這個世界人性的失望。


    但是這個時候她突然想到了洛清潭,她在想,或許阿清又會突然出現拯救她,於是她忍不住向在外圍觀的人望去,然而她隻看見一群看熱鬧的民眾,唯一與那些民眾不同的是一個戴著黑兜帽的女人——大概是某個看熱鬧的貴族夫人吧。


    但是她很快告誡自己不該抱有希望,因為萍水相逢的人並沒有義務來拯救她。


    牧師照慣例詢問了一些問題,隨後除去了吉塔麗的鐐銬,在除去吉塔麗鐐銬的一瞬間,瑪麗又開始抽搐和說胡話。


    圍觀的群眾發出一陣陣地感慨,向瑪麗投以同情,向吉塔麗投以厭惡。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個好姑娘,沒有好姑娘會一個人生活。”


    “怪不得我家兒子為她神魂顛倒,一定是也被下了咒語。”


    “可憐的瑪麗,她是個多有善心的姑娘啊。”


    “我看著瑪麗長大,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可惜大家都隻圍著那個外鄉人轉。”


    “這個邪惡的女巫……”


    吉塔麗不敢置信,高聲道:“你們相信這樣拙劣的表演?”


    她憤怒地想衝向瑪麗,去給對方一個響亮的耳光,但是教廷的騎士拉住了她,並給她重新戴上鐐銬,於是瑪麗很快恢複了正常,然後故作虛弱地說:“我怎麽了?我又發狂了麽?對不起,我控製不出自己。”


    她楚楚可憐,臥倒在了身邊母親的懷裏。


    洛清潭蹲在門口,聽著裏麵的動靜。


    她在想要是一不小心阿萊沒有出手,她說不準還是得劫一下火場,但是之後怎麽辦呢?少了一個人的話,還能不能遇到龍啊?


    洛清潭正糾結著,突然看見對街有一個棕發的少年焦急地走來走去,對方時不時望向裁決所一眼,似乎是在做著什麽重大的決定。


    洛清潭拍了拍屁股站起來,走到了對方的麵前。


    “卡倫?”


    少年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洛清潭說:“你認識我?”


    洛清潭也是隨口一叫,沒想到還真是,她很快計上心來,以精神力稍稍影響了下卡倫,然後低聲詢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呢?你是不是知道些內/幕?”


    卡倫突然覺得自己的大腦變得迷迷糊糊,直覺地覺得眼前的這個陌生女人值得信任,於是開口道:“我,我懷疑吉塔麗不是女巫,是瑪麗在汙蔑她,因為在瑪麗發病的前一晚,最後一個見到瑪麗的並不是吉塔麗,而是我——她來向我表白。”


    洛清潭道:“這可不能說明什麽,你不能說因為瑪麗愛慕你,就陷害吉塔麗,這裏麵沒有邏輯。”


    “可是,可是我喜歡吉塔麗,我準備在下一個複活節向她表白。”


    “瑪麗知道這件事?”


    “是的,她知道,我向她透露過,因為她是吉塔麗最好的朋友。”


    洛清潭循循善誘地引導:“你是說,瑪麗在假裝是麽?你願意進去揭發她麽?”


    還不等卡倫迴答,裁決所的人群突然發出了一聲整齊的驚歎,洛清潭一愣,連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著卡倫走了進去。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為她提供了事情的答案,就在剛才,罪名就要確立的時候,一個黑袍女人走進去,給了瑪麗一巴掌,並大聲說對方在撒謊。


    “你敢在我麵前,再次表演一下你剛才的小花招麽!”


    洛清潭到的時候,這位黑袍女人正擲地有聲地說著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令瑪麗忍不住瑟縮,露出恐懼的神情。


    這不能怪少女太過膽小,而是因為站在人群包圍中的這個女人,實在是氣場太強。


    她有著一雙明亮的瞳仁漆黑的眼睛,黑色的眉毛濃密的像是草垛,她的鼻梁高挺而有著棱角,皮膚蒼白地發藍,像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嘴唇同樣無血色而纖薄,不說話時就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隻是看著她,內心就感到屈服。


    啊,怪不得叫“憤怒暴君”。洛清潭想。大概是看著臉取的外號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阿萊: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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