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屋漏偏逢連夜雨,澹台烈聞訊心驚,唐無衣與葉氏兩兄弟更是如此。


    北寒堡雖久經戰火,但近百年間還從未因為逼宮之事引起大亂過,如今澹台烈的探子如此迴報,若不是被人晃了,那便說明北寒已到岌岌可危之境地。


    再細細尋思下去,北寒國中一直以與淵極交好為宗旨。


    就算數月前澹台烈因為唐無衣之事迫使向輕寒割讓白渡之地,那也是因為白渡先為照日占領。澹台烈後來者居上,倒也占領的名正言順。


    可現在據探子所言,北寒堡中向輕寒若是被逼宮,那麽——


    逼宮、交惡、詭計,若是細細聯係起來,唐無衣突然明白了什麽!


    北寒堡中世家皆是向輕寒左右,家中長輩們對向輕寒極其親近。若是有叛逆心者非何晏莫屬,畢竟數月之前,何晏已蠱惑向輕寒於白渡屠城。


    逼宮需要一個理由,無非皇家暴-政或昏庸無道,若是沒有理由,不能服國中之人。


    仔細想想,若是何晏早有計劃,那麽白渡城不僅可以成為攔殺唐無衣的理由,更可以成為他逼宮的契機。而若是說到與淵極交惡,何晏一向野心勃勃,若他以淵極白渡城所為為由,倒也可以引起兩國戰爭。


    但關鍵是,何晏為什麽要玩的這麽大?


    唐無衣皺眉不解的問道:“北寒堡中欲圖逼宮者為誰?”


    探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將眼神投向澹台烈,以圖獲得首肯。


    澹台烈真想說這探子榆木疙瘩,但唐無衣在前,大事亦是迫在眉睫,他隻得不悅道:“以後他也是你的主子,問什麽你就說!”


    “是。”探子垂頭應命,他朝唐無衣做了個右手扣心的動作以示效忠。


    隨後,那探子整理了下情緒道:“屬下接到消息後也去清查了幾次,可屬下再北寒堡中身份不足,每每尋到一半便被人阻攔。但屬下得到消息,這消息是從北寒堡城北先傳出來的。”


    “城北?”唐無衣驚訝,同樣驚訝的還有葉氏兄弟二人。


    澹台烈見狀不解:“城北如何?”


    唐無衣沒迴澹台烈的話,他再三同那探子確認道:“你確定是從城北傳出的消息?”


    探子斬釘截鐵:“屬下不敢隱瞞,當時北城的確有大量兵馬進出。屬下拚死才得到消息,確認後立馬從北寒奔來。但屬下才出城便暴露身份,一路被北寒派出的殺手攔截,這才在路上受了傷。可是屬下想到皇上的安危,隻得一路拚殺的迴來。”


    言語中,是那探子一腔的衷心,澹台烈十分受用,唐無衣卻是心髒猛跳。


    唐無衣的手在木案上無意識的抓動,稍稍刻出些許劃痕,他呢喃道:“怎麽會是城北……”


    葉氏兄弟也是同樣的反應,葉孤鴻疑聲道:“二公子,難道是家中長輩?”


    葉孤鴻的猜想不無幾分道理,但唐無衣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太可能。


    “不可能!”唐無衣斷然否決,他扶額撐在木案上說道:“不可能是唐家,若是唐家,何須等到現在才起兵。而且,皇上與我乃是表親,唐家從小便教我保他周全,如今怎麽會與他為敵?更何況北寒堡中唐家早已衰微,哪裏還能找出一個帶兵逼宮之人?莫要說是那些遠親,他們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麽?”


    這也沒錯,唐家家業龐大,雖嫡係幾近單傳,但有幾處偏支也是可以理解的。唐家偏支不是沒有精幹之人,隻是近幾代一直過得不如意,所以說起唐家世人隻認嫡係。


    加上唐無衣還活著的時候他那幾個表兄弟總是一副窩囊的慫包樣子,還有唐無衣知道的那些人幹的偷雞摸狗、令人不齒的事情,十足的讓人覺得唐家旁係不靠譜。如今,若是讓他們帶兵逼宮,那還不如讓他們去死了算了!


    一瞬間,唐無衣三言兩語讓房中沉默下來,他身旁的澹台烈聽到這裏心中也算了然。


    澹台烈貌似不經意的捧過那杯唐無衣喝過的熱茶,他用杯蓋子切了切杯沿,目光灼灼的盯視了會兒那探子,隨後淡然的吸了一口熱茶。


    在葉氏兄弟驚訝又不那麽驚訝的眼神中,澹台烈又把茶水推迴原位,他道:“無衣的意思,北寒堡城北乃是唐家勢力之地?”


    唐無衣也沒在意茶的事情,他點頭道:“城北多門閥,但能帶兵者唯有唐家。”


    “嗯。”澹台烈沉吟片刻,“唐家日漸式微,據我所知唐家現在手中兵權寥寥,的確不太可能。”澹台烈垂頭思忖片刻,又朝探子問道:“可知城北之人是男是女?”


    這個問題問的探子愣住了,葉氏兄弟和唐無衣也極為不解。但那探子是有職業素養的,他隻怔楞了一下下就恭恭敬敬的說道:“不知確切,但傳聞中是一男一女。”


    唐無衣聽後一字一句道:“一男一女?”


    探子不是十分肯定,卻還是執意道:“是一男一女。”


    這下,唐無衣和葉氏都舒了一口氣,一男一女,唐家這代根本沒有小姐!而上代唯有唐太後一人,如今也早早駕崩了!


    若是一男一女,還在城北,要麽是唐家男丁被人脅迫,要麽是有人冒充唐家逼宮。不論哪個,那人的目標都是以唐家為幌子,一麵嫁禍一麵名正言順的得了便宜。


    “蛇蠍之心!”唐無衣怒斥。


    葉驚鴻也附和到:“二公子,這人可是要一箭雙雕啊!既敗壞唐家名聲,又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如此歹毒又如此狼子野心,除了那何晏還能有誰?”


    見狀,澹台烈用眼神斥退了探子,他想了想說:“如此針對唐家又有逼宮實力,北寒堡中的確隻有何晏可以做到。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曲言也在那。”


    而這狀似漫不經心的猜測,實則考究起來字字有據。


    咚咚——唐無衣指尖輕扣桌案的聲音越來越響,節奏也亂了。唐無衣深吸一口氣道:“你的意思,曲家同何晏聯手了?”


    “不無可能。”澹台烈沉重的點點頭,他磁性的聲音低低說道:“我許曲家北寒一處,何晏也可許曲家其他好處。曲家現在是照日世家,但曲家的野心很大,絕對不會屈居於照日之中。何晏雖不入曲家的眼,但他的確是精通權術。若是由他掌權北寒驅兵征伐,照日未必能抵擋的住,曲家的地位恐怕也很難保住。”


    澹台烈頓聲後將那瓷杯捏在手中,又說:“如今北寒可以說是已入何晏掌控,曲言此前與何晏也有所交集,若是曲家自白渡之時便選擇兩麵曲和,如今權衡之下選擇何晏,那麽——”想了想,澹台烈定聲道:“何晏手段狠辣,再加上曲家,如虎添翼。”


    葉驚鴻不可置信:“曲家是照日世家,於情於理都該以照日為先。難道還要逢迎一個北寒賊子不成?”


    “恐怕是你不了解照日國中情形。”澹台烈駁斥道,“照日世家向來淩駕於照日皇族之上,照日皇族空有皇族之名,實則還不如一處部落的首領。他們隻是盆中景色,難以與園林蒼鬱相媲美。在照日,曲家動一動,那是可以撼天動地的!”


    葉孤鴻瞠目結舌:“這,這實在是駭人聽聞。”


    的確,照日皇族在外,在北寒眼中那可是風光無限的,誰知道——


    “如此也罷。”唐無衣冷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尚未懷壁,何晏就步步緊逼。他想要北寒想要天下我不能阻止,但他想要唐家奴顏婢膝,我做不到。”唐無衣手拳捏緊:“我當我複生後能大隱於市,現在看來,都是癡人說夢。”


    澹台烈站起身子走到唐無衣麵前半跪下,他攬過唐無衣認真道:“讓我幫你。”


    唐無衣抬眸疑惑:“你?”


    “是。”澹台烈一臉認真,“我不隻為你,我還為淵極。”


    “嗬,澹台,你說謊的時候耳朵會紅。”


    就算唐無衣這麽說,澹台烈眼神還是毫無躲閃,他道:“我為淵極皇帝,你日後將是淵極皇後。他與你為敵,就是與我為敵。如今他還妄圖染指淵極,非我自私,而是何晏野心太大。”


    近夏的夜風中,澹台烈認真道:“我說過,我要守你長安。無衣,你的長安不是大隱於市,不是趨福避禍,不是隱忍不發,而是有我的地方,有我的淵極。”


    重拳入心,唐無衣再無可以躲避之地。捫心自問,唐無衣覺得萬分欣喜,他突然明白,自己對這人的在乎早已深入血骨,自己從始至終想的與他在一起,都是一份深沉的愛。


    但他們,能那麽簡單的在一起麽?答案是,不能!


    想到心痛的唐無衣向後縮了縮,垂下眸子道:“你說的太難了。我們中間隔著萬裏江山,就算不在乎世人目光,就算你我熾心灼灼,這也太難了——”


    “嗬。”第一次見唐無衣如此誠實,澹台烈笑了:“我會為你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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