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溫停淵好似恍然無知,一雙水洗過似的眼睛,亮亮地看著她,“要不,你幫我絞頭發”


    喬玉言迴過神,將一旁掛著的細棉布扔給他,“自己擦,我去洗漱。”


    等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的頭發還是那般濕漉漉的,自己倚在榻上看書。


    那塊細棉布仍舊搭在一旁。


    喬玉言便無奈地走過去,撿起來給他擦頭發,“難不成以前你都不擦的麽”


    溫停淵隻是笑,“以前沒有你。”


    喬玉言的手頓了頓,緊接著故意扯了下他的頭發,“合著就等著我來伺候你是吧”


    她沒有用力,溫停淵的腦袋也隻是偏了偏,臉上笑容便繃不住了,一雙眼睛瑩瑩地看著她,“要不,換我伺候你”


    “好啊……”


    後麵一個字忽然就變了調,一個天旋地轉間,人卻是已經被他抱了起來,徑自往床邊去。


    喬玉言的手裏還拿著那塊棉布,頓時忙道:“你頭發還是濕的呢!”


    “無妨。”


    “那……窗戶,窗戶還沒……”


    話還沒說完,隻見他一個揮手,那窗戶竟然就自己關上了。


    喬玉言心裏緊張,語氣就有些急,“可……”


    屋子裏的燈都滅了,隻留了床裏頭一盞夜燈。


    溫停淵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支著身子躺在她旁邊,一雙眼睛就看著她,“還緊張嗎”


    喬玉言咬著下唇,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慢慢搖了搖頭。


    在溫停淵笑出來的時候,伸手環上了他的脖子,然後輕輕地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喬玉言看到昏暗燈光下,他眼睛裏的欣喜和激動,然後細密的吻便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她才發現,原來到了這一步,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緊張,那樣害怕。


    甚至她能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渴望,她想要靠近這個男人,近一點,再近一點。


    原本就有些悶熱的屋子裏,似乎溫度又更高了一些,兩個人的體溫交融在一起,像是埋藏在層層炙熱的灰燼下的火苗,一陣風過,便起燎原之勢。


    隻是讓喬玉言意外的是,溫停淵他……


    真的是個生手,所有的溫柔不過是來自於他內斂性格的克製,可喬玉言卻能感覺到他蘊藏在這種克製之下的強烈的本能。


    “可以嗎”


    她聽到耳邊人的聲音,有些暗啞,有些緊張,還有些,是夙願得償的信欣喜。


    “嗯。”


    她環臂圈住他,好讓兩個人能更近一些,再近一些,似乎想要將自己完完全全與他熔解在一起。


    “我輕一些。”


    她聽到他猶如低喃般的聲音,其中的小心翼翼幾乎讓喬玉言落淚。


    原來這才是被珍視的感覺,原來真正的夫妻該是如此。


    她是重活了一世的人,在這樣的事情上,她並不陌生,初經人事的痛苦幾乎烙印在她的腦海裏。


    可這一次,她竟發覺,這痛遠比預想中的要輕,像是被溫熱的水化開的濃稠的墨水,感覺淺淺淡淡,卻溫溫潤潤。


    如王嬤嬤所說,溫停淵弱冠之年,身邊一直幹幹淨淨,連半個人都沒有,就是平日裏伺候左右的,都是程風等人。


    素了這麽多年,一旦開葷,就算是性格再溫和的人,怕是也難免衝動。


    因而對於這一天,喬玉言的心裏其實已經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了。


    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能折騰到外頭天都蒙蒙亮。


    感覺不過才收拾幹淨閉上眼睛,旁邊的人就開始起床了。


    她費力地睜開眼,果然看到他正在床邊穿衣,虧得他幾乎以晚上沒有合眼,這會兒竟還這般神采奕奕。


    大約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溫停淵轉臉看到她起來,便連忙過去將她按下去,“我昨晚上是故意跟王嬤嬤那般開玩笑的,不用你伺候。”


    喬玉言咕噥道:“我也得要伺候得動!”


    語氣裏分明帶了幾分幽怨,溫停淵便有幾分自責,他伸手將喬玉言散落在臉頰邊的頭發撥到耳後,又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累著你了。”


    喬玉言的臉便燒了起來,幹脆別過臉去,“趕緊去上朝,別誤了時辰。”


    誰知他卻沒走,反而湊到她耳邊,用低沉的聲音道:“也是怕你覺得我是個銀樣鑞槍頭,叫你失望。”


    “呸!胡說什麽呢!”


    喬玉言恨不能捂上他的嘴,連忙推他出去。


    結果就是溫停淵滿臉饜足地笑著出去了。


    聽到他的笑聲,喬玉言恨不能拿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要說起來,也果真能說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原是他頭一迴,未免就快了些,她也是一時間沒有忍住,竟出聲說了一句,“沒關係。”


    沒關係什麽沒關係啊,她為什麽要說那麽一句話。


    結果平日裏那般偏偏君子的溫停淵竟被她這一句話給激起了勝負欲。


    結果就是她現在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都像是被融化了似的軟綿綿沒有力氣了。


    後來實在支撐不住了,她忍不住開口求饒的時候,才想起來,從前似乎是聽說過,男子的初次一般都比較短來著。


    前世不知道這個事兒,那是因為溫良早在十六歲起,屋子裏就放了兩個教他人事的通房丫頭,隻不過後來在成親之前都被打發走了。


    在這上麵算是老手,自然不會有這樣尷尬的一麵給喬玉言見到。


    而實際上,前世她和溫良真正的夫妻生活並不多,剛開始雖然他還願意哄著,可她日日在內院被溫大太太磋磨,到了晚上根本沒有什麽興致。


    且溫良這個人,在床笫之間根本沒有什麽溫柔可言,或許也是因為他本身想娶的就不是她。


    因而喬玉言前世關於夫妻之間的這檔子事兒,心裏恐懼比期待多得多。


    在成親後半年,她就借口伺候得不好,把那兩個通房給接了迴來,心裏也盼著這樣能在溫良的心裏留一個賢惠的名聲。


    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隻有心裏不在意,才會對自己伴侶的感受毫不在意。


    喬玉言心裏忽然有些酸脹難言,她沒有一刻這般感謝上天對她的眷顧。


    重活一世,對她而言,最大的收獲,是抓住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得到了他的愛。


    她在胸口握緊了拳:餘生,我會用盡一切去愛你。


    品蘭按照溫停淵的吩咐,特意推遲了一個多時辰才進來喊喬玉言起床,才一進門,立時就燒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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