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她竟然這麽膽小、怯懦,那句話明明都已經到了嘴邊,可看著他的眼睛,她竟又生生給咽了迴去。


    她不敢。


    她怕了。


    如果問出口,這段關係,是不是就是一個終結


    因而她隻聽到自己極淺淡的聲音應下,“好。”


    說了這麽一會兒話,溫停淵大約是真的撐不住了,沒一會兒就沉沉地睡過去了,隻是仍舊緊緊地抓著她的那隻手,一點兒不肯鬆開。


    你若有心,為何不肯跟我說清楚,不肯告訴我那個姑娘的事兒


    你若無心,現在這般,又是為什麽


    喬玉言隻覺得心亂如麻,有一口氣一直堵在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


    睜著眼睛看這暗色的床頂,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隻是等第二天起床,才發現屋子裏已經沒有了人。


    拾葉聽到動靜含笑進來,“太太好睡。”


    可不是睡過頭了,外頭都日上三竿了。


    若是在夢坡齋倒還好,可這裏還有其他人!


    拾葉見她著急,便笑著道:“太太不用急,那兩位已經迴去了。”


    “這麽快怎麽就走了”


    “那頭還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昨日好些地方上的官員進京,幾個世家也派了人上來,耽誤不得。”


    說話的是溫停淵,隻見他正提著把劍從外頭走進來,隨手就把劍扔在了一旁,然後便在拾葉打過來原本要給喬玉言洗臉的盆裏洗了把臉。


    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道袍進來,頭上隻用一直青玉簪挽了個髻,整個人看上去清俊儒雅,又有些飄逸出塵。


    尤其這會兒剛剛晨練完,洗了臉之後還帶著水汽,喬玉言心裏莫名就閃過四個字——活色生香。


    原來男人的皮囊,也能叫人心生妄念。


    她有些不自在地錯開眼去,指揮著拾葉重新打水進來,才又埋怨道:“既知道他們要走,也不喊我起來,到底是長輩,這般失禮叫人笑話。”


    溫停淵正端著一盞茶在喝,聞言便朝這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來,“他們巴不得你這般失禮。”


    喬玉言覺得這話好沒道理,“這是怎麽……”


    說到一半,猛然打住了話頭,立時便明白了他這會兒這個笑容裏的意思,臉就燒了起來。


    “你再這樣打趣,我就生氣了。”


    溫停淵看著那邊坐在鏡前理妝的女子,一時有些出神。


    外頭的大事已經解決,他也該考慮自己的終身了。


    隻是……


    看著喬玉言眼角的惱色,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小姑娘似乎還沒轉過彎來啊!


    他們都這般同床共枕了,怎麽她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上次抱了她一下,就一直別別扭扭的,這廢了許多功夫,她都還沒習慣與自己牽著手。


    想到這裏,溫停淵不由有些煩躁,別的都還好說,不管是習文或是學武,到底都還能找到個方法去學習。


    可這……女孩子的心思,他著實是不知從何下手。


    昨日那般親近,還是借著酒勁兒壯得膽,加上小姑娘對他是打小的信任,才沒叫她抵抗不過而翻臉。


    如今再要那樣,隻怕她是真的要惱了。


    當時為了將她快些娶進門,倒是編得一手好謊言,這會兒要是告訴她,自己當時就是騙她的,怕是真的要將人惹急了。


    可若不是這樣……


    自己此時豈不是又太不磊落了


    溫停淵忽然覺得自己似乎跳進了一個他給自己挖的坑。


    喬玉言好容易憑著自己的努力將頭發梳好了,轉臉見他神色有些奇怪,不由緊張問道:“可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不怪她緊張,實在是現在還沒有登基大典,從法理上來說,這件事情就還沒有完全落定,更何況七皇子還在外麵。


    “啊”溫停淵迴過神,笑著把手上的茶放下,起身替她將一支插歪了的簪子扶正,“沒有,在想你會不會願意去泡湯。”


    昨天就聽到他說從前來這裏泡湯的事兒,當時想問,但氣氛不對,這會兒聽到便連忙問,“在哪兒”


    城東有溫泉的事兒,喬玉言是知道的,隻是從來沒去過。


    前世溫家人也曾來過這邊,說是有個親戚的莊子裏有,一家人便浩浩蕩蕩地來了。


    可她忙前忙後地伺候一家人,這個要留意,那個要吩咐,一直到大家都心滿意足地打道迴府,她也沒能下水,心裏著實羨慕了一陣兒。


    結果到了今生,這麽大一個露天的湯池,竟然就她一個人!


    別院的西麵,是專門泡湯的地方,走進去之後,便是兩扇門,顯然分了男女浴池,兩個湯池之間,用假山隔著。


    湯池是露天的,進去之後頭上的屋頂是挖開了的,湯池裏還放了好些打磨好了石頭,靠在上麵,甚至還能看到遠處的群山。


    喬玉言躺進去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舒坦了,大冬天的行動間就是厚重的衣物,這般自由自在的感覺,是在太爽。


    且這裏還沒有其他人打擾,隻管安心享受。


    湯池的溫度剛剛好,帶著淡淡的硫磺的味道。


    喬玉言靠在巨石上,聽著外頭的鳥鳴聲,沒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


    忽然一陣水聲傳來,立刻將喬玉言驚醒,她下意識地就將整個人都潛到了水裏,隻露著一個腦袋在外頭,警惕地問道:“誰”


    那水聲立刻停了,喬玉言頓時心跳如雷,立刻便往岸邊遊,手一碰到岸邊的石塊,便立刻喊人,“停淵!有人!”


    然後就聽到了溫停淵的淺笑聲,竟是從假山後頭傳來的。


    喬玉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泡迷糊了,水聲明明是從隔壁湯池裏傳來的。


    果然就聽到了溫停淵的聲音道:“沒人,是我。”


    說完之後似乎還怕她緊張,又加了一句,“放心,這裏旁人進不來。”


    喬玉言不由發窘,訕訕地退了迴去,“我聽錯了。”


    然後就又聽到他的笑聲。


    他這一笑,喬玉言頓時又緊張起來了,因為對方的聲音如此之近!


    幾乎就在她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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