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手上一個哆嗦,麵團就掉到了地上,她像是沒有聽清似的,“你說什麽”


    崔敏自然不知道此時喬玉言心裏的驚濤駭浪,隻是抿嘴笑,“瞧你這驚訝的,停淵那孩子自來內斂,怕是也沒法當麵與你說這樣的話,不過你們小倆口之間,便是他不說,你應該也能感覺到。”


    喬玉言不知道該說什麽,重新拿了一團麵,卻始終捏不出崔敏那般好看的樣子,最後出來的都是歪歪扭扭不成樣子的。


    崔敏隻當她是不好意思了,便拿別的話題將這件事情引開,“其實你別看三郎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樣子,可實際上,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他心裏比誰都敏感。


    特意邀你們過來,是怕日後他與停淵不能再如現在這般親密了,你可能不能理解,停淵在三郎心裏的重要程度。


    或許,在三郎的眼裏,丹虞公主與停淵便是他在這世上僅有的親人了。”


    喬玉言猛然被這句話驚醒,當下便將手裏的東西放下,麵露惶恐要站起來陳情。


    崔敏卻立即阻止了她,“你若是這樣緊張,我又何苦跟你說這一番話你方才說,我與三郎是一家人,這是對的,但這也不妨礙我方才說的那話。


    你不知道當年元後在時,他們兄弟姊妹之間的感情,我是見過的,別說在皇家,便是我們這樣的人家,那樣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和睦氣氛,也是難得看到的。


    他的這一身功夫,是二哥一拳一腳教的,從前讀書煩了,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躲到東宮太子妃嫂子那裏去,便是先帝和先太子也拿他沒辦法。


    從前的日子有多溫馨美好,後來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就有多大,他消沉了三年,直到得知停淵還在世,才重新振作,毅然決然走上了這條路。”


    喬玉言忽然又想到他們喝完酒時,那位當今皇上說的半截子話。


    一個人得要多恨,才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這般行事。


    崔敏看著喬玉言,“如今事情初定,可未必就萬事大吉了,日後他們不是叔侄,而是君臣,這裏頭有多少文章可做,我也不敢想象。


    這一次能如此順利入主京城,幾大世家功不可沒,可也是因為有他們在,未來又不知道還會有什麽樣的變數。”


    喬玉言看得到她眼裏的擔憂,卻又不大明白她擔憂的具體是什麽。


    崔敏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莞爾笑道:“你不要覺得我神神叨叨的,這些年我們在外頭遇到的事情多,我就養成了這種憂慮的性子,也許真是我杞人憂天了。


    隻不過如今你是停淵的妻子,我隻盼著他們叔侄能一直這麽好,互相信任,相互扶持。”


    喬玉言怔怔地點了點頭,可心裏沒來由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那頭的丫鬟便是這個時候過來了,說是溫停淵醒了,正在找她。


    崔敏便笑著對她眨眼睛,裏頭的調侃不用言明。


    喬玉言便紅著臉告退,進了屋子,就看到溫停淵正靠在床頭,似乎是閉目養神。


    “怎麽不穿件衣裳就坐在那兒”喬玉言一見他隻穿著件中衣坐著,便蹙了眉,“這才睡醒,著了風寒可怎麽好你又是喝了酒的人。”


    溫停淵聽到她的聲音,便睜開了眼睛,卻隻是看著她笑。


    明明什麽都沒有說,喬玉言卻自覺有些害羞,連忙去屏風上將他的外衣拿了過去,隻做忙碌的樣子。


    一直走到他麵前,正要把衣服遞給他,他卻張開了兩隻手,竟是要她幫他穿衣服。


    喬玉言不由愣住了,再一看他的眉眼,分明是還沒完全清醒。


    方才的疑惑便又消失了,隻能無奈地替他將衣服套上。


    正要替他係腰帶,他忽然就雙臂放下,將她整個人攏在了懷裏。


    像是一種自然而然地動作,將腦袋埋在了她的頸窩,還不忘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脖子。


    喬玉言手上的東西立時拿不住了,掉落在地上,兩隻手僵持著,不知道該放那裏才好。


    溫停淵蹭了一會兒,語氣含笑,“跟嬸娘在一起”


    喬玉言呆呆地應了一句,溫停淵似乎心情不錯,“你能跟嬸娘聊得來最好,她這些年,不容易。”


    喬玉言又是呆呆地應了一聲。


    倒是把溫停淵個逗樂了,他直起身子,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頰,“怎麽紅撲撲的,發燒了”


    見他要摸自己的額頭,喬玉言連忙躲開,“你到底要不要穿衣服!”


    溫停淵就笑出了聲,自己將腰帶撿了起來,“不逗你了,我自己去洗漱。”


    淨室裏傳來水聲,喬玉言卻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像是要隱進這昏暗的光線裏似的。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方才被他蹭過的脖子,腦中沒來由就閃過一個詞——耳鬢廝磨。


    這讓她有些驚恐,不知如何應對。


    是不是該把話說明白


    畢竟,那還有一個姑娘,或許一直還在等著他。


    可若是把話說開了,他們是不是也就從此要劃開距離了。


    而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崔敏說的話上麵,溫停淵說他娶了世上最好的姑娘。


    那是在說自己嗎


    明明他們的婚姻隻是一個協議而已不是嗎


    還是說,那隻是為了讓他的三叔三嬸放心


    喬玉言越想心裏越亂,知道溫停淵來到她麵前,她都恍然不覺。


    “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屋子裏沒有掌燈,他忽然出聲將喬玉言嚇了一跳,這才迴過神來,“沒,不小心跑神了。”


    溫停淵的目光卻深深地凝視著她,“言兒,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喬玉言避開他的目光站起身來,徑自走到桌邊拿火折子點了燈,轉過身時,情緒已經平複,她淺笑著道:“是下午聽了嬸娘說起她和三叔的事情,心裏有些感慨罷了。”


    聽她說起這個,溫停淵也歎了口氣,伸手牽過喬玉言的手,拉著她往外走,“嬸娘最不容易,如今三叔要繼位,她隻怕日子更難過了。”


    喬玉言不解,疑惑地看向他,“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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