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不再看溫停淵,隻自己忙著起身往裏麵挪,實際上喬玉言感覺自己的臉已經熱得快要燒起來了。


    她一個女孩子家,邀請一個男人到自己的床上來睡覺,這怎麽說都叫人難為情。


    盡管他們不是頭一迴睡在一張床上,盡管他們名義上是夫妻。


    可從前在陶然軒,那是因為底下又一堆的丫鬟婆子在看著,那是一種必須要盡的義務。


    而現在明明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這個屋子裏。


    溫停淵卻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詫異的時候,他微微一笑,“我睡裏麵,好容易外麵睡暖了。”


    喬玉言便撇過臉,輕輕地應了一聲,不再看他。


    可屋子裏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連火頭跳動的聲音都聽得到。


    因而他解衣袋的聲音、她脫下外衣的聲音、他坐上來的聲音、他靴子落地的聲音……


    明明能感覺到他輕手輕腳的動作,可那些聲音還是像放大了數倍似的往她的耳朵裏鑽。


    喬玉言幹脆閉著眼睛,把臉側在枕頭上,隻一味裝死。


    可胸腔裏的那顆心卻一直砰砰砰地跳著。


    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睡個覺嘛!


    就算是朋友……


    就當是姐妹之間好了!


    嗯!


    喬玉言心裏這麽寬慰自己,可她自己清楚,根本沒能安慰到。


    一陣暖風劃過耳際,還混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喬玉言覺得胸口的那把火,又爆了一次。


    她說不上來自己這是為什麽,可那種從內而外的不安、緊張、悸動卻像是席卷而來的熱浪,要將她全身上下都燒灼幹淨。


    被子被掀開了一個角,她感覺到有一絲寒意侵入,但很快便被他的味道取代。


    床的一側稍微塌下去了一塊,肩頭就由此靠上了另一個人。


    喬玉言感覺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麽,可有覺得似乎說什麽都不大合適。


    但是明明兩個人都還沒有睡,且這麽久沒有見,在發生了這麽多事情的時候,若是就這樣安靜地一言不發,似乎……


    有些不大對。


    忽然被子下一直略帶著點兒寒意的手靠了過來,喬玉言下意識地想要將手收迴來,誰知他卻更快,幾乎立刻就把她的手抓住了。


    然後不由分說地將手指擠進她的手心,堅定地往前移,然後與她十指相扣。


    才剛剛穩定了一點兒的心跳忽然又亂了。


    喬玉言終於還是轉過了臉,才發現他一直在看著自己。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溫停淵替她開了口,“快睡吧!”


    說完他竟然就閉上了眼睛,而且臉上的表情,坦蕩又平靜。


    喬玉言微微動了動那隻被握著的手,隻覺得對方抓得非常進,根本不可能抽得出來。


    或許……


    他隻是離開久了,又經曆了這麽多事,所以……這樣能得到一些安慰


    喬玉言都不知道這樣的解釋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自己。


    可看他眼底下的鴉青,她又覺得心疼,這個時候,跟他計較這個做什麽


    眼下京城裏發生的這些事情,看上去非常簡單迅速,實際上這後麵樁樁件件的謀劃,每一個地方的勢力平衡,各方的聯絡,以及所有的保密工作,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他隱忍了將近二十年,這些年裏,他又壓抑了多少個日夜。


    如今終於可以好好放鬆地休息了。


    喬玉言輕輕地歎了口氣,聽著對方平穩的唿吸,用氣聲說了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原本不過是她自己的自言自語,誰知道一旁的人卻輕輕地“嗯”了一聲。


    喬玉言嚇了一跳,立時便要退開,“你……”


    溫停淵卻低低地睡了,且忽然一個用力,反倒將她拉得更近了些。


    喬玉言反抗無果,正為難著,就聽到他囈語般的聲音,“晚安,言兒。”


    她的一顆心,立時便平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應答,“晚安。”


    原本以為腦子裏裝了事兒,加上他睡在旁邊,自己會很難入睡,誰知道還沒一會兒,頭一歪就直接進了夢鄉。


    等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滿室日光,今天竟然是個大晴天。


    旁邊沒有人,溫停淵已經起來了。


    替她掀開簾子的竟是拾葉。


    看到她喬玉言便有一萬句話想問,結果還沒有問出來,溫停淵便進來了。


    拾葉抿嘴一笑,將東西都放下自己出去了。


    喬玉言還穿著中衣,起床正起了一半,沒來由就臉紅了,“你……你怎麽就進來了”


    溫停淵有些訝異,看了看屋子裏,“怎麽了”


    這個反問倒是讓她啞然。


    成親到現在,兩個人共處一室的時候又不少,穿著中衣見麵似乎也確實沒有什麽好值得驚訝的。


    這倒顯得她有些矯情了。


    喬玉言紅著臉喃喃道:“沒什麽。”


    “隨便穿一件就行,反正不出門。”


    溫停淵在一旁的梳妝台上看那些首飾,天知道他是從什麽地方弄了這麽個梳妝台來,明明這裏隻有這一間房,而且這不是他的屋子麽


    他說話間,喬玉言便已經穿好了衣服,然後就被他直接拉到了凳子上坐下,“你瞧這個怎麽樣”


    他手裏拿著一支月出山高的點翠簪子,在喬玉言的頭上比劃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你還是不大適合點翠,沒得襯得老氣了。”


    喬玉言不由好笑,將他手裏的東西拿下來,“你就別添亂了,你又不會梳頭,還是我自己來吧!”


    溫停淵卻撿了另一支帶珍珠流蘇的偏鳳釵,“這支就很好。”


    喬玉言由得他,自己隨意在撿了根發帶將頭發綁了,便往旁邊的淨室裏去。


    溫停淵手裏拿著釵子,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將偏鳳放迴了首飾盒,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往淨室去,就倚在門邊上看她洗臉。


    明明這也沒有什麽,可喬玉言就ui被她這樣整得哪哪兒都不自在,不由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你……要洗臉”


    溫停淵搖頭,一臉坦蕩,“沒有啊!”


    “那你……是在”


    拾葉正巧拿了吃的進來,聞言便“噗嗤”一笑,“老爺和太太感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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