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瓊與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嘉禾公主,然後才將視線轉到喬玉言的臉上,“是。”


    “到底是什麽!”嘉禾公主忍不住立刻站起來脫口問出。


    當看到溫瓊與的眼神之後,她愣了一下,然後自嘲一笑,重新坐了迴去,“不方便說便不要說。”


    就算五皇子已經不在了,可嘉禾公主是真真切切地參與過奪嫡的人。


    這種事情太敏感,溫瓊與不會冒這樣的險。


    嘉禾自然知道如今她對於溫家來說是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她往後坐了坐,像是想把自己隱入黑暗中。


    “你們想要自保,其實也不難,”嘉禾輕輕地舒出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麽決定,“薊遼總督沈建楠……”


    她說到一半,又頓住了,看了看喬玉言和溫守悌。


    溫瓊與卻是忽然變得極為緊張起來,“你……”


    “我要你們溫-家-保我一命,還有我母妃。”嘉禾死死地盯著他的臉,“這些年來,我們跟老七明的暗的不知道結了多少仇。


    他不會放過我的,就算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他,他還是會要我的命。”


    嘉禾此時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從前的恣意瀟灑已經全然不見了。


    喬玉言甚至感覺從前似乎從來沒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


    溫瓊與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權衡,還是不相信嘉禾的話。


    嘉禾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


    良久,溫瓊與才轉向她,“明日給公主答複。”


    嘉禾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隻留了一個“好”字,就往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又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溫瓊與,“我那夫君,父親預備如何發落啊”


    溫瓊與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嘉禾見狀,笑著出了門,並不在意答案。


    等她走出了院門,溫瓊與才輕輕歎了口氣,轉向喬玉言,“你那兩幅字畫是從哪兒來的”


    喬玉言還是今晚上才知道那兩幅字畫竟然是贗品,而且裏麵還藏了這麽重要的秘密。


    “我也不確定。”


    她略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隻能搖頭,字畫這種東西,她隻能停留在很淺顯的層次上欣賞,所以對這些也沒有很上心。


    可這年頭大戶人家的姑娘出價,沒有點兒古玩字畫似乎就說不過去。


    不管是徐家還是喬家,徐氏還是老太太都有準備,所以這兩幅圖到底是誰給的,她委實理不清楚了。


    “要不然,我寫封信去娘家問問”


    溫瓊與沒有說話,他今晚上似乎一直在想事情。


    溫守悌看了一眼喬玉言,上前一步道:“父親,您是擔心七皇子還會來”


    溫瓊與長長地歎了口氣,“雖說現在幾乎是大局已定,可聖上他一日……七皇子沒有到那個位子上去,咱們就一日不得安寧。”


    “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麽”


    聽到溫守悌這句話,喬玉言訝異地瞥了他一眼。


    看樣子溫大太太的緊張似乎也有道理,溫瓊與對這個庶長子是當真非常看重,這樣的事情,顯然已經對他說過了。


    而溫良……


    才是那個一直什麽都不知道的嬰孩。


    想想也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被喬玉寧攛掇著去殺嘉禾,告訴他,恐怕隻會壞事兒。


    喬玉言以為他不會說,誰知他沉默了一會兒,竟然開了口,“你們年輕,可能有些事,沒有聽說過。”


    喬玉言和溫守悌都立刻正襟危坐,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你們可能不知道的是,咱們祖皇帝的陵寢其實並不在皇陵內,這是史書上記錄的史實,我親眼看到過。”


    溫守悌輕聲念道:“居龍脈、飲龍泉、龍穴歸位,大啟生。”


    喬玉言疑惑地看向他,隨後就聽到溫瓊與輕聲道:“不錯,這幾句讖語如今怕是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四句讖語是開國之初的國師親口所言,據說祖皇帝真正的伏龍之所就是根據這讖語而覓得的,皇陵裏的那一座,認真說起來,不過是個衣冠塚。”


    “祖皇帝過世已經一百多年,與咱們如今的事情,有什麽關係”


    喬玉言沉思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這裏頭的關鍵。


    “傳說當年祖皇帝是借著一條白龍起勢,才開創了我大啟的江山,且當年與白龍立下誓言,同生共死。


    所以祖皇帝才另立陵寢,就是為了保住大啟的龍脈,履行當年的契約。


    且此後曆代君主,必須要親曆祖皇帝之陵寢,三跪九叩,以初生五穀為祀,方能保得天下昌平,大啟國運世代隆昌。”


    溫守悌淺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才道:“這未免也太玄乎了吧!”


    瞧著溫瓊與的神色,喬玉言覺得他自己也未必會信。


    “這是我目前查到的所有說法匯總後的結果了,”溫瓊與神色冷峻下來,“這些都是傳言,且一鱗半爪地拚湊起來的,自然未必準。


    可另外一條,我卻覺得極有可能是真的。”


    “是什麽”


    溫瓊與看了一眼喬玉言,“喬氏,你如今既已入我溫家門,便是我溫家婦,你可知道。”


    喬玉言知道他這是謹慎的意思,連忙起身給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大伯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當今在近五十年,當初即位之事,已經甚少有人知道,其實當年先帝屬意之人,並非咱們聖上。


    且那時候幾位皇子都非常優秀,當今之母地位低下,其在眾兄弟之中,實在沒有什麽存在感。


    誰知當年出了點兒變故,清河崔氏原本要成為太子妃的嫡女,竟然陰差陽錯之下,成了當今之妻,也就是元後。


    當初父親與我說過,若非元後之力,當今絕對不可能登上帝位,偏偏當今即位之初,天下各處災禍不斷,當今自小受的教育與其他皇子不可同日而語,各位王爺也因此而蠢蠢欲動。


    可以說,當今即位的那幾年,大約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好在有元後,這實在是一位奇女子,隻是可惜生而女兒身,不然封侯拜相,不在話下。


    那幾年,雖然說是聖上在處理朝務,可實際上真正的決策,都是元後做出的。


    不過七八年時間,內憂外患,全然平息,朝野內外,眾皆臣服,可以說,如今大啟的昌平盛世,都是那些年奠定的基礎。


    而聖上與元後更是恩愛非常,後宮如同虛設,而元後也非常爭氣,連生了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


    皇室後繼有人,朝堂內外對如此椒房專寵也不敢有異議……”


    這段曆史從來沒有聽說過,喬玉言和溫守悌都聽呆了。


    溫瓊與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喬玉言心中“咯噔”一聲,所謂盛極必衰,事情總有轉折。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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