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聞言便笑了,“這是停淵跟你說的”


    喬玉言不解,疑惑地看向自己母親。


    倒是將徐氏看糊塗了,“他竟沒跟你說嗎”


    接著便笑著道:“也難為他想得周全,也不知道用什麽法子說通了溫大人,還將東西準備得一件不落。”


    “娘,你在說什麽呀溫叔叔他……”


    “以後可不能叫‘溫叔叔’了,”徐氏忽然認真了表情,眼底卻含了笑意,“自今起,你們可是真正有婚約在身。”


    喬玉言懵了,明明徐氏一個字一個字都聽得懂,可這句話卻叫她不明白。


    徐氏見她這樣子,便柔聲寬慰道:“娘也知道你這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畢竟是婚姻大事,這樣倉促,也難怪你這樣的反應。”


    她伸手將女兒落下的散發拂至腦後,“下午我得知此事的時候,也是同你一樣的,你父親和我都是仔細考慮過了,才點頭同意的,細細想來,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喬玉言仍舊目光發癡,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表現出徐氏希望的高興來。


    “你昨日下午不見了之後,京中到處都是關於你的謠言,雖不知是什麽人煽動的,可你的名聲到底是壞了,今日偏偏又叫那許多人撞見,你卻是從城外而來,你一個姑娘家……”


    徐氏說到這裏便打住了,又道:“你與停淵是自小相識的,情分不比別人,也算是知根知底,我雖與他相處不多,但知道你外祖父母謹慎,這孩子人品必然沒有問題。再說他本人,相貌自不必說,通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可喜的是,這一舉竟拿了個解元,明年春闈必是要高中的,昨日榜一出來,多少人家在打聽!”


    可惜無論她怎麽說,喬玉言隻是呆呆地坐著不言不語。


    徐氏隻好歎了口氣,“先不說這事兒了,等你緩過來又再說吧!你餓不餓我去叫人拿吃的來,藥也該換了。”


    這話喬玉言也沒答,徐氏隻好歎了口氣,自己先出去,留她一個人靜一靜。


    走到門口再轉頭,隻見喬玉言仍舊呆呆地坐在那裏,似乎是在出神。


    喬謂升就在院子裏,見著妻子出來,急忙走了過來,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怎麽樣”


    徐氏輕輕搖了搖頭,“人都傻了。”


    喬謂升便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這一夕之間定了門親事,憑誰也難接受。”徐氏在石凳上坐下,繼而又生起氣來,“可能查得出是誰下的手”


    “如今在外頭既然說是他們二人有婚約在身,又是一直在一起,這些事就隻能暗地裏查了。”


    喬謂升握住妻子的手,“你放心,言兒也是我的閨女,我自然會為她討這個公道,絕不會放過那些人。”


    夫妻二人一時無話,隻有草叢中低低的蟲鳴聲在這個院子裏迴蕩。


    得了主人的吩咐,清溪台的丫鬟婆子們也都不敢在這個時候隨意走動,就怕打擾了自家姑娘。


    “雖說勸言兒的話是好聽,但是想到溫家那個樣子,我心裏卻又不滿意。”


    今夜仍舊沒有月亮,幾顆星子也在燈光的映照下幾乎看不出來。


    徐氏便跟喬謂升抱怨,“那個老太太便是個難纏的,當家的大太太又是個滿肚子算計的,底下還有一溜兒公子姑娘,家大人多,實在……”


    “你之前不是就動過念頭將言姐兒嫁過去怎麽現在又百般挑剔起來了”


    喬謂升的話叫徐氏來了氣,“那怎麽能一樣當時看得是溫家四郎,他是長房嫡出的兒子,上上下下誰不將他放在心上可是這停淵……他本就不受溫家的待見,如今又壓過長房的風頭,考了個頭名,隻怕長房心裏還不知如何恨他呢!”


    又說起溫停淵來,“他母親早就過世了,從前就孤家寡人一個,如今才迴來,能有什麽根基溫家人又能給他什麽言兒嫁過去,就是一個空架子。”


    她心裏其實最擔心的是從前溫老太太要弄死溫停淵的事兒,若是別人家的事兒,聽聽也就過去了。


    可如今那是自己女婿,女兒要嫁到這樣的人家,麵對這樣的婆婆,她心裏如何能放心。


    喬謂升卻不以為意,“好男兒自該頂天立地,照顧妻兒,我瞧那孩子是個出息的,這許多年都沒有朝家裏伸個手,這悄無聲息地就讀了一肚子的文章來,不管是毅力還是能力還是才幹,都是上好的。且說家當,言兒的家當會少咱們家雖不富裕,要叫女兒一世無憂卻也不難,更何況,難道你沒給她準備嫁妝”


    丈夫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最重要的是,這門親事是無論如何都要認下的,能夠做的也就是盡力替自家姑娘日後的生活綢繆罷了。


    “明兒我就開庫房好好理一理,依我看,那些古玩字畫倒是可以少點兒,多陪些田地鋪子要緊,你且留神看看,有沒有上好的良田,我再買些。”


    喬謂升不由失笑,方才還在挑剔,這會兒又忙著操心日後了。


    外頭喬玉寧聽到他們的對話,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晨星跟在她身後,一聲不敢吭。


    早間被喬玉容那幾句話刺的,喬玉寧便是沒有去月華庵,卻也不好再到處走動,隻能叫她四處散錢打探。


    如今府裏上上下下都是喬玉言的人,要打聽裏頭的事兒,並不容易。


    一直到下午,溫家人大張旗鼓地上門來探望,她們才知道了是怎麽迴事。


    就這麽一夜的功夫,喬家竟然和溫家就成了鐵板上釘釘的姻親了。


    那個溫家的六爺時來也沒見過,也就隻前些時後在袁家姑娘的口裏聽到過一兩句。


    誰知道竟是這樣一個姿容出眾之人,相比之下,那溫家四公子可實在差得有些遠。


    這還不夠,這場秋試,他竟然一舉奪魁,原先那些大家稱讚的才俊,皆不如他。


    這樣一個人,如今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喬玉言的未婚夫了。


    喬玉言不但要嫁入溫家,還是嫁給一個這樣出色的男人!


    喬玉寧才聽到消息,就氣得差點兒沒將屋子給掀了,還是晨星在一旁勸慰,叫她不要落人口實,才勉強叫梧桐苑保持冷靜。


    隻是喬玉寧心裏實在氣不過,偏偏又不放心,便借著聽說喬玉言醒了,過來探望的理由,想來打聽打聽。


    誰知走到門口,就聽到父母說起這件事。


    想到徐氏方才的樣子,喬玉寧就覺得氣得心口疼,喬玉言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不但名譽無損,還白得了這樣一樁婚事,竟還覺得委屈!


    還要給她許多陪嫁補償這是什麽道理


    徐氏的嫁妝早就在她的算計之內,怎麽能給喬玉言!


    喬玉寧幾乎要氣得失去理智,發熱的頭腦中,忽然想起一事,登時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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