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疑惑中,溫停淵甚至是淡淡地笑了笑,“無妨,讓他跟著。”


    卻不說是誰,喬玉言隻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聽從他的話,閉上了眼睛。


    誰知身體如此疲憊,這會兒卻如何也睡不著,一會兒是昨日那擁擠的街道,一會兒是安靜的胡同,一會兒又是漆黑的小屋,再轉念又到了那顆大樹上。


    紛紛雜雜,充斥在腦海裏,與那些困意互相拉扯,折騰得她頭暈腦脹。


    這究竟是哪兒,喬玉言自然不知,不過外頭的光線越來越明亮,也逐漸聽到了外頭的人聲,想來是離城門近了。


    外頭人交談的聲音隨著馬車的前行越來越大,而馬車的速度也漸漸地慢了下來,直到完全停住。


    “這要開了吧!聽說昨日東市那邊生意不錯,待會兒進去之後,咱們腳程快點兒。”


    “祖母教你的話學會了沒有待會兒見著可記得要叫人,嘴放乖些。”


    “……”


    外麵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談論的都是入城的事兒。


    喬玉言忍不住偷偷掀起車簾的一角,果然已經到了城門口,這會兒城門正聚集了一群要進城的人。


    隨著守城士兵的一句口令,城門緩緩朝裏打開,城門口便一陣騷動,所有人都急著進城。


    “所有人等,分列兩旁,暫緩進城。”


    有士兵跑出來,大聲宣告,然後便是齊刷刷的腳步聲。


    喬玉言偷偷打量過去,竟從城裏出來了兩列身著製服的士兵,將這些人分開了一條道。


    有一群人正騎馬上從裏麵出來,喬玉言一眼就看到坐在馬上的父親。


    她一眼就看到喬謂升臉上的急切之色,隻是因為此處百姓眾多,才緊拉韁繩緩緩而行。


    喬玉言登時眼眶一熱,便知道這是要去找她的。


    可是,為什麽有那麽多人


    “溫叔叔……”


    喬玉言才剛出口,就看到另有一隊年輕男女絲毫不顧及此處人多,打馬飛奔而出。


    塵土飛揚間,突然間馬兒嘶鳴,外頭一個女子驚訝的聲音道:“魏將軍,你怎麽在這兒”


    喬玉言這才看到這一群趕在喬謂升等人前頭衝出來的,竟然是以嘉禾公主為首的幾位年輕的世家子弟,說話的便是在嘉禾公主旁邊的一名女子,雖然帶著冪籬,喬玉言也一眼認出來是沈婧。


    喬玉言狐疑地看向溫停淵,卻發現他眼睛裏似乎含了一絲笑意,再認真看,又似乎是錯覺。


    “是沈家大姑娘,”溫停淵淡淡地道,然後示意她先噤聲,“聽著。”


    然後喬玉言就聽到自己馬車旁,輕緩的馬蹄聲“嘚嘚”地響起,果然是魏成聲音,“昨日有事入城,誰知竟沒趕上,所以這一大早正等在這兒呢!”


    馬車外,沈婧的目光從魏成身上掃過,再轉向方才停在他旁邊的馬車上,“魏將軍自來獨來獨往,今日竟還帶了輛馬車”


    魏成方才就疑惑這一行人是為什麽要出城,在沈婧開口之前,就已經先打量了一遍,那其中有幾個神色焦急的人,分明是有急事。


    那沈婧為何會在這其中而且此時竟還有時間與他羅唕。


    那邊喬謂升與沈婧並不是一道的,他忙著去找喬玉言,卻被沈婧忽然越出來擋了路,心裏已經有些怒意。


    隻是他已然看到嘉禾公主在列,不敢造次,這會兒便下了馬,徑直到嘉禾公主旁邊,先行一禮,“見過嘉禾公主,下官今日有要是在身,急著出城,竟沒有注意到公主鳳駕,而冒失在前,實在罪過。”


    嘉禾公主今日一身騎裝,與眾世家姑娘並無兩樣,隻是沒有戴冪籬而已。


    聞言她將手一抬笑道:“喬大人無需多禮,本宮今日不過是為著過幾日的騎馬會而出來,便裝出行便是為了一切從簡,喬大人是父皇的肱股之臣,又是為著國事,何罪之有”


    說著她當先扯開馬兒,卻轉首問魏成,“魏將軍弓馬嫻熟,既然趕上了,不若與本宮一道去,也給我們提點兒意見。”


    然後目光也一樣落在馬車上,“馬車裏是什麽人可以一起去呀!本次騎馬會,也有許多姑娘家的。”


    魏成眼神微閃,目光從沈婧臉上掃過,臉上卻不動神色,用極尋常的語氣道:“昨夜在路上遇著兩個人,一同入城而已。”


    沈婧卻不依不饒地笑著道:“隻怕是魏將軍的內眷吧!上迴父親迴來,還說起將軍的終身大事呢!”


    嘉禾公主雖然讓開了位置,但是沈婧卻沒有,喬謂升心裏不由得有些著急。


    也覺得這沈家的姑娘未免太沒有眼力了,方才他已經與公主說明有要事在身,此女竟然還在路當中與人閑話家常!


    他剛要出口,那沈婧便笑嘻嘻地移開了位置,手上的馬鞭卻一把掃向馬車的車簾,“我倒要看看,嫂子是什麽樣兒的,叫你這樣藏著掖著。”


    她這一鞭用了巧勁兒,不但將車簾掃開,還整個的撕裂下來。


    幾乎在看到車內人的同時,沈婧也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隻不過車裏的人給她帶來的驚駭超過了這點感知,讓她一時呆立當場。


    “怎麽……”


    沈婧奇怪的反應,讓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馬車裏,看清了裏麵的人。


    魏成的臉色有些難看,“沈姑娘,方才我已經說明了,是昨晚上偶然遇到的人,他們夫妻二人昨晚失了路,才與我一道結伴,你這般無禮……”


    話還沒有說完,嘉禾公主立刻尖叫一聲,“夫妻!”


    溫停淵坐在馬車裏,神色未見半分波動,似乎對於外麵這麽多人,和車簾被扯下的難堪都沒有看見一般。


    眾人隻見他姿態優雅地從馬車裏走出來,待他站在馬車前,所有人心裏隻有一個詞——芝蘭玉樹。


    他朝魏成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昨日與未婚妻出城辦事迷了路,竟趕不迴城,多謝魏將軍援手。”


    然後在喬謂升及一眾人的錯愕當中,走到他的馬前,“嶽父大人,昨日是小婿顧慮不周,竟至不能及時迴城,叫家裏人懸心,小婿先給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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