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如今管著府裏的內務,發生了這樣的事兒,她自然是難辭其咎。


    “原是前些時候地動,院子裏好些花木都遭了秧要重新補植,花匠為了方便,便在那處挖了坑,方便儲水取水用,且在山坡腳下,也不知道怎麽二妹妹和溫四公子便一起掉進去了。”


    喬玉言說這話的時候,特意咬重了“一起”兩個字。


    溫大太太登時臉上就不好看了,連忙道:“那他們兩個……”


    喬玉言便轉臉看了溫如婷和喬玉容二人一眼。


    兩個人便都想到了當時的情形,那會兒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倒沒覺得,這會兒迴想起來,兩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登時就紅了麵皮。


    兩位長輩都是過來人,見此情形還有什麽猜不到的


    溫大太太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隻是礙於在徐家不好發作。


    事情稟報完了,剩下的就是長輩的事兒了,喬玉言帶著溫如婷和喬玉容走出來,就見裴姨娘和姚氏兩人前後腳地過來了。


    知道那穿著粉色褙子的女子是喬玉寧的姨娘,溫如婷看向她的目光便如裹著箭一般。


    裴姨娘留意到這邊的目光愣了下,轉臉柔柔地對她們行了個禮,喬玉言卻分明看見她眼中的一抹得色。


    便想到當初她成為喬謂升妾室的事情來,心裏輕嗤了一聲,真當所有人家都如喬家這般好說話


    沒一會兒喬謂升也來了,臉色不大好看地進了芙蓉館。


    雖說她們年輕姑娘不好呆在裏頭,但誰不惦記大人商議的結果


    喬玉言看出她們的心思,便幹脆請她們在自己平日裏接待管事迴話的花廳裏喝茶。


    溫如婷看到隔壁屋子裏厚厚的賬冊,和掛著的各房管事的對牌,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言妹妹一個人管著這麽多事兒忙得過來嗎”


    喬玉言轉臉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哪裏事事要管,底下還有得力的丫鬟婆子,不過就是總領著,隔段時間抽檢核對就完了。”


    “那若是底下人欺上瞞下可怎麽辦呢”


    她倒是真的有了興趣,竟樁樁件件地問起喬玉言來。


    喬玉言本不想搭理她,實在是對她生不出半分好感。


    可重活這一世,溫如婷也並沒有做過什麽為難她的事兒,她作為主家太冷淡有些不像話。


    再者,拜高踩低,欺軟怕硬的人多了,若是因為前世的事就將溫如婷也當成仇恨的目標,倒也大可不必。


    點頭泛泛之交也就罷了。


    再想想這理家內務也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兒,便刪繁就簡地與她說了說。


    兩人說得愉快,喬玉容卻越發疑惑了,這還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喬玉言嗎


    她原想著這段時間喬玉言能管好府裏的事情,大多還是靠著徐氏和喬謂升撐腰,加上手底下的人得力,她不過就是擺著架子到處閑逛罷了。


    可這會兒聽她說來,這裏頭的學問竟這麽多!


    她也有跟著姚氏學看賬本,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實在叫她頭痛,不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罷了。


    但是喬玉言管家可不光是看看賬本,府裏的大小事情,她都得自己清楚,才能管好底下的人。


    這些她可一點兒都不清楚,甚至她想著,那個事事都妥當的二姐姐應該也是不清楚的。


    思及此,喬玉容的麵色更加古怪了,隻抿緊了唇,聽那兩個人又說起田莊地租的事兒。


    就這會兒,徐氏和喬謂升已經送了溫大太太出來了。


    三人連忙起身,溫如婷迴到溫大太太身邊,喬玉容和喬玉言也各自站到自己母親身後。


    “你還懷著孕,就不要送了,”溫大太太一臉輕鬆,拉過徐氏的手,十分親熱道,“今日與徐家妹妹聊得很是開心,從前竟錯過了,日後咱們兩家可還要和從前那般常來常往才好。”


    瞧她這樣熱絡的樣子,臉上絲毫沒有因今日之事而受影響的神色,喬玉言大概知道了長輩們商議的結果,喬玉容卻是忍不住想要開口問了。


    溫大太太才出去,那邊裴姨娘便連忙搶過來跪在了喬謂升和徐氏麵前。


    “老爺,太太,難道咱們寧姐兒吃了這麽大的虧,便這樣算了嗎”


    她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將徐氏嚇了一跳,喬謂升連忙將她護在身後,等看清了是她之後,臉色才鬆下來。


    “你先起來,”喬謂升神色溫和起來,知道她心裏擔心,語氣也放得緩和,“這件事情是在咱們家裏發生的,看到的也就是他們姊妹,剩下的那幾個,言姐兒已經敲打過了,晚些時候我會親自去見他們再強調一遍,你不用擔心寧姐兒名聲受損。”


    裴姨娘卻噙著眼淚道:“老爺是男子,如何能知道女子的艱難雖咱們家人不會說,可溫家人會怎麽看咱們寧姐兒日後出去,遇到溫家三姑娘和四公子,寧姐兒還如何自處呢她一個小姑娘家,麵皮又薄,如何受得住啊”


    “這……”喬謂升確實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有些猶豫地看向妻子。


    徐氏被裴雅意這麽一說,心裏也擔心小女兒的情緒,寧兒一向多愁善感的,別為了這件事兒日後都不願意出門了。


    “那你要怎麽樣呢”一旁的姚氏卻是忍不住了,“你怎麽不問問大家一塊兒去,為何就寧姐兒與四公子一起出了事兒呢”


    這話問得長房三個人都啞口無言。


    姚氏又冷笑了一聲,“你這會兒在大哥大嫂跟前哭訴,方才在溫大太太跟前怎麽不言語了怎麽不叫他們給你女兒一個交代你自己也知道,憑著溫家的家世和溫四公子的人品,要給,隻怕你寧姐兒也得不到個正房之位,所以才在這裏哭吧!”


    裴雅意哪裏料到姚氏會忽然橫插一腳,還說得這般露骨。


    她認定以喬謂升的好-性兒,和徐氏對喬玉寧的愛護,一定會為喬玉寧考慮,便是沒法真把溫家這個姻緣促成,至少也能就勢讓徐氏將喬玉寧寄在名下,得個嫡女之位。


    姚氏見她憤恨地看過來,越發說得難聽,“要不然就去問問,說不定總有人看到當時是怎麽迴事,我容姐兒可說了,當時大家都是分開來的,他們摔的那地方也不隱蔽,想來不遠處就有丫鬟婆子的,不如就問問唄,省得你還有臉在這裏為難兄長和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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