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裴姨娘是怎麽想的喬玉言不知道,她得了老太太和喬謂升的首肯便歡歡喜喜地帶著人迴了清溪台,連腳步都比平日裏輕快幾分。


    王嬤嬤等了消息迎出來,臉上的笑意也隱藏不住,“竟然真給姐兒做成了,你那時候叫我和元寶找人散布那些話的時候,可把我給嚇壞了。”


    元寶也在旁邊湊趣兒,“可不是可不是,那樣汙蔑姑娘的話是從我嘴裏說出去的,想想都覺得難以置信。”


    七夕委屈地看向喬玉言,“姑娘你怎麽單單瞞著我隻我一個人不知道,這兩日愁得頭發都掉了一大把。”


    “你這個性子太穩重,做不來這樣的事情,還不如讓你一起被蒙在鼓裏,才裝得像!”她笑嘻嘻地捏了捏七夕的臉頰,“你這也是有功的嘛!”


    當時元寶在院子裏說了一句大廚房下傳她的謠言,她心裏便知道必然是裴姨娘的手筆了。


    前世徐氏過世之後,這喬家的中饋最後還是落在了她的頭上,雖然明著沒有克扣她的東西,但是內裏卻不堪得很。


    知道她不是表麵上裝得那般單純善良,喬玉言怎麽可能會讓她再沾手家裏的權利


    所以幹脆就將計就計,直接跟喬謂升來個當麵鑼對麵鼓,也好讓大家都瞧瞧那對母女是個什麽樣的貨色,不是喜歡扮柔弱麽


    那柔柔弱弱的人就好好歇著去吧!怎麽能終日奔波勞累


    這次的事情,可算是給喬玉言長了許多信心,如今她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的人了,你們厲害那便明火執仗地幹起來!


    王嬤嬤看著麵前充滿幹勁的小姑娘笑吟吟道:“雖然是好事兒,但是姑娘也別怪我潑冷水,這管家的事兒可不簡單,來來往往的人,對上對下都是學問,依我看,姑娘今兒也累了,還是先好好泡個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明日在去夫人那裏討教吧!”


    這話倒說得是,喬玉言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答應了一聲,便由著底下人伺候準備入睡。


    王嬤嬤臉上也帶了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那一次安郡王的事情發生以來,姑娘整個人的狀態都好像有些不大對。


    像是一根緊繃著的弦,便是笑那笑意也像是到不了眼底,還時不時地露出憂慮的神色來,知道今兒她才算是看到真心笑出來的姑娘。


    哎,要是老太太的知道姑娘迴來了之後過得這麽不舒坦,一定後悔將她送迴來。


    喬玉言自然不知道王嬤嬤心中所想,第二日起床便覺得神清氣爽,看到七夕準備好的衣服便搖了搖頭,指著衣櫥裏的另一套:“不要這套,換那套。”


    七夕訝異地挑了挑眉,“姑娘要穿那個紅的”


    王嬤嬤笑著走進來,“聽姑娘的,如今姑娘是咱們府裏的大管家,怎麽還穿得那般素淨不大氣一些如何壓得住下麵的人”


    七夕聞言便立刻答應了一聲去換了喬玉言說的那套過來。


    月白色的對襟長襖,外頭是一件大紅的長褙子,繡著四合如意梅花的暗紋,底下一條石榴紅的十二幅湘裙,項上帶著一隻八寶鑲嵌的赤金瓔珞,腰間掛上羊脂玉的禁步,長長的流蘇下墜著小顆的石榴石。


    一頭鴉青的頭發利落地挽起半髻,隻插了兩支赤金鑲紅寶石的簪子,底下墜了小小的流蘇。


    這一副打扮起來,襯得她眉目如畫,精致逼人,整個人的氣質也為之一變,大家小姐的華貴便顯露出來。


    元寶端著茶碗進來,看得人都呆住了,“姑娘這也太好看了吧!”


    喬玉言在巨大的穿衣鏡前轉了兩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嗯,我也覺得。”


    說得屋裏眾人都笑了。


    她本就不是那等文文弱弱的長相,偏偏當下崇尚文風,連帶著世人對女子的相貌審美也偏向弱柳扶風的類型。


    是以京中女子的穿衣打扮也多喜清淡素雅為主,也並非沒有打扮明豔的,隻是到底還是少。


    從前喬玉言在南方的時候,愛穿的顏色多是明亮打眼的,來了京城之後,總是莫名被笑話俗氣,漸漸地也不敢穿了,隻學著喬玉寧的風格來。


    現在重活一世,她才懶得再學那等做派,愛怎麽穿就怎麽穿,誰管得著麽!


    她便穿著這一身瞧著十分招搖的衣裳,先去了寧和堂請安。


    徐氏昨晚上累著了,今兒早上意料之中的沒來。


    其他人看著她這一身亮眼的紅都有些詫異,喬玉容就皺了眉,很不屑地嘀咕了一句,“顯擺!”


    可不是麽昨晚上才得了管家理事的權利,今天就這般張揚起來,說著還真有些顯擺的意思。


    喬玉寧臉上已經沒有了昨晚上的狼狽,見到喬玉言過來,仍舊是親親熱熱地打招唿,“大姐姐來啦!這一身真好看。”


    喬玉言隻是對她笑了笑,算是應了。


    倒是老太太難得地對她點了點頭,“年輕的姑娘家就該這麽穿,明明花骨朵兒一般的年紀,卻總是穿得那般素淨,老氣橫秋的樣子有什麽好看的!”


    說著又叫趙嬤嬤去開庫房,“咱們庫房裏收了好些顏色鮮亮的雲錦,我這樣老天拔地的也用不上,白放著可惜了,不如都拿出來給她們姐妹裁衣裳。”


    老太太賞東西,喬玉言自然歡歡喜喜捧場,放迴了清溪台便往芙蓉館去。


    昨晚上喬玉言就說好了,理事還是放在芙蓉館,一來她不懂的地方徐氏指點起來也方便,二來,不管府裏的大小事兒,也是要叫徐氏知道的意思,未免她孕中多思,覺得自己的權利被架空。


    論理兒,親生的母女之間何至於如此計較,可喬玉言清楚明白,她與徐氏之間到底是隔了些距離的,更何況,她也須得要防著那對母女挑撥,還不如自己先把事情做圓滿了。


    芙蓉苑雖然不及寧和堂,可也隻是不及寧和堂罷了。


    喬玉言過來的時候,柳嬤嬤便帶人在前院兒收拾出了一間花廳,專門給她管事兒用,既方便又不打擾徐氏休息。


    中間還做了隔斷,裏頭便是一間布置得精致小巧的臥房,預備她臨時休息。


    因著剛上手,喬玉言也不拿大,便與柳嬤嬤說好了,先將府裏的一應賬冊名單事務總理拿過來,她先用兩三天的時間熟悉,若是有不明白的,也先問柳嬤嬤。


    到了第四日上頭,心裏便有了數,頭一晚就發了命令下去,第二日便將所有管事人等聚集在了花廳外的院子裏。


    原不過是認認人,日後行事也更方便,誰知道這頭一日便有給她下馬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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