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把有情有義的劍,本來這把劍原本無情,無情的劍自然會更鋒利,更勇往直前。可是自從有了陳心儀,悲傷劍已經變得不悲傷,吳世顏一直擔心自己動情之後他的劍不會再鋒利,所以他迫切的需要試一試。他在院中舞劍,劍鋒所過之處滿是傷痕,就如一個悲傷的人受到傷害一樣的傷痕。劍已經沒有以前那麽淩厲,那麽勇往直前,劍光已經變得有些閃爍,有些搖擺。吳世顏搖搖頭,收劍,他練完劍就迴到自己的房中,他很苦悶,他在喝酒,他從來沒想到過他會有情,他的想象中他不需要情,劍本就是孤獨的。孤獨的劍才能堅定,孤獨的劍才能變得更鋒利。他很糾結,很猶豫,也在選擇。一把鋒利的劍,一旦有了情,劍就會變得猶豫,猶豫的劍又怎能殺人。


    劍本就是利器,傷人自傷的利劍,愛上一個以劍為生的人,就注定要收到劍的傷害,劍不像刀,劍是雙刃,兩麵都能傷人,而刀卻隻有一刃,背麵當然不會傷人。所以陳心儀愛死吳世顏,恐怕就已經注定她的命運。她此刻端著茶敲開了吳世顏的房門,吳世顏正在房中苦思。她就這樣安靜的坐下,安靜的看著吳世顏,此時的吳世顏就如一把出鞘的劍,劍鋒所指,血濺七步,連陳心儀也覺得有些壓抑,所以她想改變這種壓抑,她笑嘻嘻的道:“你怎麽了?”


    “我是劍。”


    “是啊,你的確是劍,有劍的鋒利,也有劍的溫柔。”劍是溫柔的嗎?或許是,也或許不是,那就要看用劍人的心境。


    “劍是孤獨的。”吳世顏很堅毅,陳心儀的心裏有些發慌,她隱約感覺到了吳世顏的話外之意。


    陳心儀卻道:“劍也是有情的,一把無情的劍,或許比有情的劍更鋒利,可是有情劍卻沒有人知道它能有多少能挖掘的東西。”


    吳世顏的心中似乎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陳心儀的話似乎很有道理,很多人都認為無情劍比有情劍更能傷人,所以死死的探索無情劍的更高劍意。然而卻忽略了有情劍,沒有人知道有情劍到底能有多少沒有被挖掘出來的東西。好比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卻從來沒有人想過,一加一為什麽等於二,不等於一或者是三。


    吳世顏卻道:“即使是有情劍,依然會傷害身邊的人。”


    “我知道,我寧願我隻是劍鞘而已。”


    “你知道為什麽當年我師傅交給我的這把劍沒有劍鞘?”


    “不知道。”


    “因為我師傅說過,劍鞘隻是一種束縛。”我們從來沒想過的問題,白雲龍卻想到了,吳世顏也馬上就體會到了。


    “那或許是一種歸宿呢?”


    “劍不需要歸宿,有了歸宿的劍,隻會生鏽。”


    “生鏽的劍一樣能殺人。”


    “但是劍卻會被劍鞘腐蝕它的鋒利,它的果斷。”說著它拿起抹布開始擦拭自己的腰間的那一把長劍。


    “我懂了。”陳心儀的臉上變得有些茫然,有些難堪,也有些痛苦。


    “我需要是抹布。”吳世顏緩緩的說道,他的意思不難理解,隻是他不願說明白而已。


    “那我可以成為你的抹布嗎?”陳心儀畢竟還是懂了,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我的抹布是隨時都要帶在身邊的。”吳世顏笑了,雖然笑的很微妙,但是他卻真的笑了。


    “當然。”陳心儀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後,將他推出房門。


    還是剛剛練劍的院子中,吳世顏閉著雙眼,他的思考一個用劍的人都不會思考的東西。陳心儀沒有打擾他,讓他這樣靜靜的想著,很久。吳世顏的雙目精光暴起,揮手出劍,劍鋒依然閃爍,依然搖擺,卻夾雜著意思溫柔,這樣的劍在外人看來是不能殺人的,隻是事實呢?隻是最後所有的劍鋒都刺在了假山上,他微笑不語。他懂了,也明白了有情劍的真諦,劍鋒雖然閃爍,雖然搖擺,但是目的地卻是一樣的,這樣的劍鋒往往會很多人大意,他們卻不懂這樣的劍鋒猶如溫柔的愛情一般,無孔不入。化情成劍,這就是吳世顏所領悟的,一加一仍然是等於二,隻是他搞清楚了為什麽會等於二的道理。雖然繁瑣,卻威力倍增,劍鋒瞬間增加的速度讓他很滿意。


    洛陽城,這種皇都似乎變得有些紊亂,所有地方的賦稅突然之間變得很高,百姓怨聲載道。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很久,唐玄宗似乎也發覺了有些不對,因為大臣們越來越不敢說什麽,每次上朝都沒有什麽事稟告。他也嗅到了一絲不安,這種不安很微妙,楊國忠依然每天都去向他稟告朝中的事,隻是他發現這些事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楊國忠離去之後,他也曾悄悄的召喚其他的大臣來細問,隻是他不該讓他的貴妃知道這些。經過他召喚的大臣,很多都會莫名的辭官,或者就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朝中如今人心惶惶,皇帝的召喚似乎變成了死亡的召喚。所以很多大臣都已經不敢再向他說什麽,每次有召喚,都是托病不去。


    這天兵部尚書受到了皇帝的召喚,他大義凜然的走進禦書房。他突然發現,唐玄宗已經變得有些發福,奇怪的是,唐玄宗身上有了一種氣息,那是他剛剛登基時的氣息,這是一種王者的氣息,隻是這種氣息有些閃爍。唐玄宗帶著嚴肅問道:“這幾年朝中發生了什麽事?”


    “稟告陛下,沒有什麽事。一切都被丞相治理得很好。”他說這句話時眼中有一種猶豫,隻是他彎著腰,所以皇帝並沒有看出來。


    “那就好。”皇帝也沒有多說什麽。


    第二天,一隻信鴿飛往冷家莊。吳世顏收到來信之後,他有一種預感,這個社會似乎就要發生點什麽。天寶十三年夏末,炎熱的夏天已經過去,蕭瑟的秋天正在悄悄來臨,就如有些事正在悄悄走近一樣。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黑影再也沒有出現,邊關的百姓卻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不知道為什麽,邊關出現了大批軍隊,到處抓人入伍。一些江湖中人也變得躁動不安,暗影盟的人卻突然不再接收生意。不管雇主出多高的價錢都不接,這當然是吳世顏下達的命令,隻是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這天下午,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來到冷家莊,吳世顏正在院中練劍。門外馬聲長嘶,兩個中年人風塵仆仆的敲開了冷家莊的大門。吳世顏頓時停下,靜靜的看著兩人。兩人中的一人滿眼淚花的走向吳世顏,噗通一聲跪倒在吳世顏的身前說著:“盟主。”


    “起來,我不喜歡這樣。”說完他彎下身去扶起跪在地方的人。


    三人一起走進內院,冷恆在房中,聽盧俊說有客人到來,他來到大廳。看著陌生的兩人,吳世顏拍著兩人對冷恆道:“大哥,這是郭子儀,這是張震。”這時門外又來了一個冷家莊的人,她是個女人,臉色黑黝黝的,腰間有一把劍,一把很久不見的劍。這人居然是多年不見的夏紅兒,盧俊開心的將夏紅兒帶進屋中,冷恆和吳世顏同時笑了。


    吳世顏有些緊張的道:“紅兒姐。”他在暗影盟成員的眼中是神,但在夏紅兒麵前他卻始終是一個兄弟。


    夏紅兒笑道:“我迴來了。”當年冷淩風才剛剛出世,她就悄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這幾年她去了哪裏,隻有冷恆和吳世顏知道。可以看出夏紅兒現在成熟了,身材也更好了。皮膚有些黝黑,但是看上去卻更精神了。她既然消失了這麽多年,現在又為什麽突然之間又迴來了,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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