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杭州的官道上,馬,駿馬,馬上有人,男人,老人,確切的說是老和尚。出家人本不騎馬,但是他遇見了例外的事,世上很多事本就很意外。盧俊帶著十獸正在杭州城內購買冷家莊需要的用品。一個和尚牽著一匹駿馬慢慢走來,那熟悉麵孔上帶著不屬於出家人的從容,而是一臉愁容。


    “這不是少林寺的老和尚嗎?我敢打賭,他是來找莊主的。”震地獅一臉自豪的說。


    “廢話,很臭的廢話。”嘯天虎一眼鄙夷。


    “淩風滿月的時候,他也隻是派了門下弟子來,現在他來找莊主幹什麽呢?”鑽地鼠有些疑惑,實際上不止是他疑惑,所有人都疑惑,追風豹歪著腦袋道:“難道是在少林夥食不好,來開葷來了。?”其餘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盧俊本來看著他們幾人在那扯皮,但是此刻卻一臉正色的說:“無禮,大師是得道高僧,你們這樣說是不是嫌皮癢了。”一句話,一句可以讓十獸閉嘴的話,盧俊的意思他們很清楚,他們還不敢和枯榮大師動手,十人各自坐著鬼臉閉嘴了。枯榮打著出家人的手勢緩緩走到盧俊身邊道:“施主,冷莊主現在何處?”盧俊一臉恭敬:“鄙主人在莊中,不知大師何事?”


    金碧輝煌的莊園,冷家莊。葉知秋和冷恆正在院中教冷淩風槍法和步法,追風豹急衝衝的闖進院中,老遠就大喊道:“莊主,老和尚來了,來開葷了。”冷恆和葉知秋有些遲鈍,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便說:“出家人不開葷,不準玷汙出家人的名譽。”說著話的同時盧俊領著枯榮進入大門,冷恆驚喜,葉知秋驚訝,兩人恭敬的鞠了一躬,冷恆輕輕的問道:“大師要來,應該通知晚輩一聲,晚輩也好為大師接風啊。”枯榮卻說:“出家人四大皆空,來既是來,去既是去,莊主不必為我這個老和尚忙碌。”


    葉知秋不愧為智者,站在一旁看著枯榮眉宇間的淡愁,緩緩的問:“大師遠道而來,不知有什麽要緊的事,居然讓大師如此匆忙?”


    “江湖多災,這次也不知會有多少生命隕落了。”枯榮憂慮的望著慘淡的天空。


    大廳,寬敞的大廳,就算容納幾十人也不擁擠的大廳此時卻隻有四個人。一個出家人低聲的說著什麽,三個年輕人靜靜的聽著,隻是可以看出三人的臉上露出不同的表情。冷恆露出的是吃驚,葉知秋是疑惑,吳世顏則是激動。冷恆吃驚的是少林的四大金剛居然全部隕落,枯鬆大師受重傷,十八銅人圓寂兩人,隻有他知道十八銅人的厲害,可是聽枯榮大師說對方隻有一招就破了十八銅人陣。葉知秋疑惑是在想,這人到底是什麽人,從哪來,有什麽目的。吳世顏最年輕,都說年輕氣盛,不假,他激動。因為他很想找到這個人試試的悲傷劍,這幾年以來他的悲傷劍已經有了白雲龍的火候。然而年輕始終是年輕,其他三人也不愧是高手,吳世顏淡淡的殺意還是被他們察覺了,葉知秋站出來道:“不要輕舉妄動,沒有把握。”


    “不錯,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冷恆接著拍了拍吳世顏額肩膀。吳世顏的殺意,瞬間被冷恆澆熄,好比一盆在冬天的火燃得正旺,突然一盆結冰的冷水,淋下。因為冷恆和葉知秋的話他相信,也容不得他不信。葉知秋看著吳世顏分析道:“此人很怪,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可以確定的幾點是,他沒有內力,不會武功,可是力量極大,速度快得比江湖上大多數輕功高手都快。不會劍法,但是出手,必定是他人的要害,而且似乎不會痛。”枯榮接口道:“而且渾身是毒,觸之斃命。唉!不知道此人的出現,恐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了。”枯榮歎息,為所有江湖中人歎息。葉知秋接著對吳世顏道:“散出盟中所有人追查此人下落,人手不足的話,隻有動用隱藏力量了。”


    少林寺的事猶如瘟疫一般瞬間傳遍江湖,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所有門派都收縮實力,據守山門,而所有掌門都不約而同的往杭州城趕來,隻有在杭州城他們似乎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因為那裏有四人,四人都是江湖中如今最厲害之人。


    昆侖山,終年都被一層薄薄的細雪覆蓋,就算是炎熱的六月也偶爾會飄一場小雪,更別說現在是深秋了,在這種溫度下,沒有人能在風雪中停留太長時間,然而在昆侖山山頂,一個身子單薄的女子卻呆呆的望著山下,身上一層薄薄的白紗掩蓋不住那動人的身軀,凹凸有致的身材,光滑的肌膚,連飄下的冰雪也不忍在她臉上停留,一個女人如果動人,而且帶著淡淡的憂鬱,輕輕的病態,這種誘惑對男人是致命的,這種誘惑可以讓所有男人墮入地獄。玉嬌兒靜靜的看著這場風雪。雪,本就帶著些許的憂傷,憂傷的女人加上憂傷的白雪,顯得更憂,更傷。她是第一個收到少室山大戰的人,她似乎在爭紮,努力的爭紮,她不知道她要怎麽辦。黃昏,雪中的黃昏沒有夏天那樣耀眼,那樣迷人,雪中的黃昏是慘白的,卻帶著另一番味道。玉嬌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堅毅的表情,她幾個躍步消失在風雪中,輕點的腳步所留下的足印,瞬間被大雪覆蓋。第二天清晨玉嬌兒就來到了杭州城,她的出現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可是卻沒有幾個人敢上前輕薄,看來昆侖的崛起,這些人都知道,她們知道了一切都是玉嬌兒的功勞。


    山坡,偏僻的山坡,離杭州不遠的卻冷清的山坡來了一個人,一個渾身黑袍的人,他剛剛來到這裏就順手從一個蛇洞中揪出一條正在冬眠的毒花蛇。坐在地上啃食起來,土中插著一把細劍,一把黑漆漆的細劍。一個樵夫遠遠路過,看見這情景,匆匆的離開了,他還不想死,世上本就沒有人想死。人不可能吃毒蛇,不想死的人寧願吃屎,也不願吃毒蛇,至少吃屎不會死。花園,冷家莊的花園中葉紫嫣大喊道:“淩風哥哥,小花又不吃東西了。”冷淩風提著一隻野兔跑到了葉紫嫣的麵前,怒視著那隻花豹道:“讓我,它敢不吃,看我不踹它。”冷淩風慢慢打開鐵籠,一把將花豹揪了出來,在普通人看來這簡直就是找死,何況還是個小孩。很多時候很多事總是會超出想象,就像現在,碩大的花豹被冷淩風揪出以後沒有發怒,反而像花貓一樣溫順的趴在地上,雙眼可憐的看著冷淩風。瞬間一隻野兔從花豹身邊跑過,花豹立時將野兔撲倒在地啃食起來,一股血腥味散發在冷家莊的每一個角落。冷恆惡狠狠的來到花園,看著冷淩風,逮著就要打。冷淩風在冷恆麵前永遠都隻有溫順,就像花豹對他溫順一樣。葉紫嫣站在一旁哇哇的大哭起來,哭得很大聲,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孫莎莎和孟涵涵聞聲趕來問道:“寶貝,怎麽了?誰惹你了?”葉紫嫣揉揉眼睛道:“叔叔又要打淩風哥哥了。”說著看向冷恆。無奈,冷恆無奈的看著葉紫嫣,他頓時放開了冷淩風,葉紫嫣似乎總有一種讓所有人不忍打她,甚至讓他們覺得就算大聲吼罵,對她都是不應該的魔力。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不假,不假啊。”追風豹笑嘻嘻的也來到後院。


    “特別是莊主難過夫人關啊。”鑽地鼠從地下冒出一個頭顱,幸災樂禍的說。


    冷恆繼而轉過頭瞅著鑽地鼠,一個暴栗道:“不準在院子裏到處亂打洞,信不信我敲你?”冷恆一把將鑽地鼠從地下揪了出來,繼而又說:“現在罰你將院子裏所有的洞填好,否則今天你別準備有酒喝,有飯吃了。”說完這句,冷恆笑嘻嘻的轉身離開了。孫莎莎和孟涵涵,冷淩風和葉紫嫣同時哈哈大笑起來。追風豹更是走過去拍拍鑽地鼠的肩膀,意思是很明顯:“兄弟,你有難了,據我所知,院子裏的洞有幾百個之多啊!”然後也轉身走了,玄武龜等人也幸災樂禍的離開了。鑽地鼠嘀嘀咕咕:“我的天啊,讓我死吧。唉,莊主,莊主,我錯了。”聲音越來越遠的追著冷恆去了。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不假。深秋的杭州還是那麽迷人,枯萎的黃葉簌簌飄下,越來越多。黃昏下的杭州,似乎就是一個讓人沒有憂愁的天堂,置身在天堂之中,誰也不會知道外麵的艱苦。隨著朝廷的苛捐雜稅,一些地方居然有人開始吃人肉來充饑。人肉,世間的大補之物,然而世間卻沒有幾個人有勇氣吃人肉,除非到了非吃不可的地方。這個世界,其實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這個江湖更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旋窩。很多人認為旋窩最大的可怕之處是在旋窩的中心,其實恰恰相反,旋窩最恐怖的地方是處於旋窩周圍的人。一些剛剛出道的武功中人,為了一夜成名,挑戰江湖中所有的高手,可是卻默默的被吞噬。我們忽略的是,旋窩總有一天會收縮,越來越小,卻越來越危險,最後身處旋窩中心的人比周圍的人更悲慘。


    十獸已經很久沒帶冷淩風出去遊玩了,這天他們帶著冷淩風和葉紫嫣出了冷家莊,準備去郊外捉點活物給花豹吃。城中本來也有獵人出售,可是冷淩風卻說今天冷恆和孫莎莎去撿拾楓葉去了,好不容易有的機會,所以一定要去郊外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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