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玄從城裏迴來,遠遠的就聽到借住她家幾日有餘的宇文公子與孩童們玩鬧的笑聲,不禁搖頭,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宇文老太爺就急著給成親,著實不負責任。


    文化看到付清玄推開柴門進來,趕忙整理衣冠迎了上去,“先生辛苦了,我和小童已經燒好飯菜,就等先生迴來了。”


    這幾日的相處,文化是對付清玄越加的欽佩了。


    付清玄進屋看了眼便知是小童的手藝,這位公子哥頂多打個下手。


    文化,“先生從城裏迴來可有什麽趣事說說。”


    付清玄,“你若不問我倒是忘了,明日在芳與澤將有一場熱鬧可看,你可能去?”


    文化這幾日心裏早就長草了,隻是又怕出去被抓迴候府,心裏一陣糾結。


    付清玄笑言,“我倒是有一主意可保無人認得出你。”


    文化,“什麽主意?”


    付清玄,“男扮女裝。”


    文化,“……”


    一臉嫌棄,他日後還要做人呢,虧先生想的出來。


    付清玄早就料他如此,接著又說,“明天我也換女裝如何?”


    文化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付清玄,要不要這麽拚,訥訥的開口,“既然先生都願意為我到這般地步了,我也豁出去了。”


    付清玄眸波微轉,笑的和善,“公子姿色換成女裝定是絕世美女。”


    文化,“……”


    他並不會以此為榮的。


    小童在旁邊默默歎氣,公子雖無雙,遇到先生算是栽了。


    次日,付清玄換迴女裝,便來敲文化的門。


    文化困困的打開門,不禁嚇了一跳,眼前這個容貌靈秀氣質清雅的女子可是先生?


    付清玄將手中的衣服遞過去囑咐,“你快些換上,一會兒我再幫你梳頭。”


    文化好半天才緩過神說,“先生,你的女裝扮相實在是太女子了,連聲音都變柔和了。”


    付清玄看他睡眼惺忪的呆萌樣子,心裏笑到不行,“待會你會比我還要像。”


    文化扭扭捏捏的換上女裝,付清玄幫他倒騰一番,一個大美女出爐了,旁邊的童子都忍不住驚歎起來。


    付清玄看向小童囑咐,“好好看好家門,我至晚就歸。”


    童子應聲愣愣的把二人送出家門。


    “芳與澤”裏今日早已布局妥當,諸般文人墨客進來時無不被驚豔到。


    此刻的布局哪還是平日裏的樣子,儼然變成了一個坐落在八卦陣中的世外仙宮。


    門口雖有八卦圖列示各個方位,但不懂八卦者看也是白看。


    而此刻段明朗邀太平公主與太子、宇文遠、蓮祭酒所在的位置正好可觀全景,視覺甚好。


    外傅領著留學生進來不禁一愣,要不是門口寫著“芳與澤”,他們都懷疑來錯了地方。


    書童早在門口恭候,領著諸人在這八卦中穿梭,聽諸子談論古今,看文人墨客賦詩作畫,有對棋、有聽書、有品茶、有道學、有玄學等等,每一處各成係統且互不幹擾。


    學子每有疑問,書童都能對答如流,深解其惑,另一眾學子歎服,有的異國公主甚至被書童靈骨風姿所吸引。


    太平公主也不禁讚賞,“那童子小小年紀竟能涉獵如此之廣,必是段公子鍾愛弟子。”


    段明朗笑道,“那是我家侄兒子曠,大哥欲讓這孩子多長些見識,故送我這來了。”


    太子笑言,“難怪與公子有幾分神似,如若沒記錯宇文少爺家的小公子也這般年紀了,聽說這次宇文老爺高壽,小公子的師傅鳳凰台尊主也會到來,我已久仰這位尊主大名,到時還請宇文少爺引薦。”


    宇文遠,“能與太子交友實乃拓跋之幸。”


    段宇文遠哪裏不明白這二位的心思,都想著拉攏四大家族,豈是那麽容易。


    子曠領著眾學子走了一場,最後在妙音閣停下欣賞歌舞。


    付清玄本就通曉八卦,領著文化自由行走,步履輕盈。有些文人見了遂也一路跟隨,最後都聚到了妙音閣。


    段明朗在樓上看的清楚,不禁附耳對宇文遠道,“你看那個素衣女子可像極了文化失散多年的同胞妹妹。”


    宇文遠看了眼不禁蹙眉,不會真是這小子男扮女裝吧,若真是,他再也不要這個臭兒子了,丟人。


    段明朗看到宇文遠臭臭的表情,笑的更歡了,心情是格外的美麗。


    一支舞畢,子曠問眾,“諸位學子來自五湖四海,有通曉音律者可彈奏。”


    當下日本學使走出,“我知貴國最難彈奏二十五弦琴,今我願獻醜與貴國樂師切磋。”


    子曠遂命人抬上二十五弦琴。


    日學使倒也彈的有模有樣,估計來華之前也係統學過一些音律。


    日使洋洋得意的彈完,其他各國學使不管會不會紛紛欲試。


    南詔國使也想趁機炫耀一番,便把一直默不作聲的南詔千雪公主推了出去。


    因這極美的容貌頓時惹來一片驚唿,千雪公主人如其名,真乃是個冰雪美人,一出場就惹來無數桃花債。


    付清玄不禁開始拿身邊的文化對比起來,到底哪個更美。


    文化尷尬的漲紅了臉,低低出聲提醒,“先生,我是男兒,不要再比較了。”


    付清玄“……”


    千雪公主坐到琴旁,纖手撫琴,琴音漫妙飛揚,似穿越千山雲海,又似河開冰化,來到陽春三月。


    在座通曉音律的無不驚歎,就連座上的太平公主等也驚豔到了。


    蓮祭酒憂心忡忡的看向段明朗,沒想到這群異族裏也藏龍臥虎。隻是眼下何人能超越這個姑娘是個問題。


    段明朗對上蓮祭酒投過來的眼神兒,隻當沒看見,這個公主的表現雖然很意外,但也很欣賞。


    付清玄聽著琴音不禁蹙眉,竟有幾分師傅的雅境。


    於是尋到子曠說,“請再抬上一把二十五弦琴。”


    子曠略驚訝的打量這兩個人,尤其後麵那個怎麽如此眼熟呢。


    文化被看的不自在,很怕露了破綻,幹咳兩聲。


    子曠緩過神,臉色微紅,命侍者又抬上一方二十五弦琴。


    台下看眾一看要鬥琴了,更加興奮起來。


    付清玄手下琴音洶湧澎湃,激的千雪公主不得不琴音忽轉。兩處琴音混合一起,跌宕起伏。付清玄更是琴音峰迴路轉,將師傅在世時長彈的曲子“十怨”彈奏。


    千雪公主頓時手下顫抖,彈斷一弦。


    付清玄見了也不再使用那弦,兩處琴音唿應,奏琴之人心內就如這琴聲般波瀾起伏,直到最後付清玄何時離去,眾人都不曾注意。


    子曠不禁歎道,“昔日樂師師文聽聞魯國師襄音樂造詣極深,便前去拜師,可是他學了三年也彈不了一個樂章,師襄便讓他迴家。師文卻說:自己並不是不會彈奏,隻是曲所存者不在弦,所誌者不在聲,內不得於心,外不應於器,故不敢發手而動弦。適才二人所奏正是心器相通,情緒相容。”


    千雪看著空下的地方失神,心裏亦喜亦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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