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來越毒,巨石烤的發燙。四人仿佛坐在火堆旁,卻一動不動,默默注視著山穀。


    一陣陣飛鳥從南邊飛過來,一陣陣知了,驚慌地慘叫著飛起。


    兩邊的山林裏,不時有兔子野雞竄到路上,也許它們也感受到異常。


    一麵黃旗,遠遠地從山穀飄過來,上麵繡著一個鬥大的“漢”字,陳原心道:胡人也都稱漢,漢人該何以自處呢?


    黃旗走在最前麵,後麵一字長蛇陣一般,都是高頭大馬,馬下羯胡軍兵。有的牽著一匹,有的牽著兩匹馬。腰挎彎刀,背背弓箭,吆喝著,牽著馬,不時無奈的朝天上望望。一邊走,一邊擦著汗。


    扛軍旗的下馬,旁邊有人將他的白馬牽過小溪,那人再次上馬,一聲吆喝,後麵之人緊緊跟著。再次朝北而去,進入到陳原所埋伏的山穀。


    陳原數了數,這個隊伍總共才50人,現在打有點打草驚蛇。慢慢且放他們過去。


    他們剛剛過去,後麵又來一隊,卻沒有牽著馬,卻是一隊步兵。有的手舉著弓,有的斜背著,腰裏都懸著彎刀,箭壺。


    陳原暗道:“這下有些麻煩,這些步兵若是爬山,怕也不會差。”


    這些步兵,同樣一邊走,一邊咒罵,不時抬頭望望天。走到小溪邊,那小溪裏已經幹涸,河床上隻有各樣的鵝卵石。


    那些士兵更是咒罵不已,不時迴頭往後邊看看。有個軍官模樣之人罵道:“還不快走。到不了許昌,軍法從事!”


    一個士兵道:“這小河水幹了。”


    “天這麽熱,河幹有什麽奇怪,就想著喝水,快走,快走!”那軍官一揚手裏的鞭子,那個多嘴的士兵馬上閉嘴,扭頭朝北邊的山穀而來。


    陳原數了一下,這隊人也有50人,已經有100人快要進入山穀。


    現在埋伏在山穀兩側的光明軍加上洛陽來的難民差不多有140多人,再加上地利的優勢,陳原還是有把握的。


    就在這時,南邊的山穀裏,馬蹄踏踏,聽起來非常急促。


    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快,快,馬不要停,馬不要停。”


    從山穀裏,一匹棗紅馬探出頭來,一個鷹眼鷹鉤鼻的羯胡軍官,騎在馬上,衝著後邊喊道:“快,快!”


    陳原一看,正是那位在朱彪手下救自己的隊正。


    這時,後麵一匹白馬跟過來,馬上一名士兵道:“劉哨官,這路太窄,石頭又多,這樣騎馬,怕是馬也受不了。”


    哎呀,隊正變哨官,這小子升官了。什麽時候改姓劉的,真是什麽人都改姓,劉淵劉聰改姓,你也改姓。


    那劉哨官道:“軍情緊急,折損戰馬算什麽,快,跑到前麵傳我命令,加快速度,不能下馬,必須上馬。”


    那士兵一點馬鐙,白馬走到前麵。


    這騎兵總共也是50人,陳原朝這50人一指,身後那兩人站在一顆滾木兩邊,隨時將這滾木推下山坡。這也是進攻的信號。


    那劉哨官騎著馬,緩緩走進小河中,不知他意識到什麽。突然,他不走了,站在那裏,來迴打量。


    這時,他身後已經有5匹馬同時進入小河裏。他舉著馬鞭,朝四周一指道:“統統放箭!”


    那些羯胡兵,站在河溝裏,朝著密林,放了一陣箭,又驚起一陣飛鳥,幾隻知了狂叫。


    劉哨官哈哈大笑,往前麵的山穀一指道:“快,快馬向前。”


    這6匹馬進入山穀裏,後邊又有20匹戰馬朝山穀而來。


    陳原焦急的等著,一匹一匹數著,看著他們進入山穀。


    這時,陳原道:“放!”


    兩個小夥子雙手抱起碗口粗細的滾木,猛地同時朝前一拋。鄧端也沒閑著,在陳原發令的同時,早已舉弓在手,弓弦拉滿。他叫了一聲起,箭似流星,朝最後一匹黑馬馬頭射去。


    滾木在半空飛向山穀,咚地一聲,整個山穀裏都起迴音。那最後一匹黑馬幾乎在滾木落地的同時,頭一揚,前蹄抬起,一聲長嘯,將那馬上羯胡士兵摔落在地。


    這時,整個山穀裏,嗡嗡聲山響,滾木一個個下落,石頭在空中飛舞著。山穀裏的戰馬碰著滾木不是死就是傷。戰馬來迴亂竄,馬上之人不少有掀落馬下的,有被戰馬踩著的,有摔下馬碰著石頭的。


    山坡之上,一個個口令傳出來,“標槍,投”,“標槍,投黑馬”,“標槍投白馬”,口令各不同,聲音有大小,相同的是標槍從兩側山坡上飛出來,每次過來都是六七支,向著一個目標,“嗖嗖嗖”的聲音在前,“哎啊,哎呦”的哭叫聲在後。


    隻要被鎖定目標,幾乎都是一個下場,就是死亡。


    陳原看了一陣,心裏很是滿意。


    扭過頭,看鄧端正拿著弓箭尋著一個個目標,兩個士兵興奮地幫他遞上箭,並一邊數著:“第四個。”


    鄧端微微一笑,又接過一支箭,剛準備射,又將弓放下,揉揉肩膀,重新舉起弓,搭上箭。


    “嗖”地一聲,又一支箭飛下山穀,又一個羯胡兵倒下。


    一個士兵道:“第五個。”


    陳原道:“你們看好鄧公子,不可讓他太過勞累。”


    那兩名士兵道:“是。”


    陳原背起一旁的標槍,手裏拿著镔鐵槍,一邊朝山穀裏看,一邊朝北麵走去。


    他看羯胡已亂,要解決掉那個劉哨官,“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隻要處理掉這個頭子,他們不潰自亂。


    這時,山穀裏響起一陣悠長的號角聲。


    剛才過去的弓箭手,開始散開,因為有些從北邊朝南邊走來,邊走還朝山坡上射著箭。


    他們真是經驗豐富,貓著腰,不時藏身在路邊的草叢裏,偶爾,還有人跳進灌木從裏。


    這弓箭手的隊伍很是分散,標槍不時朝他們射去,效果不是太好,遠沒有剛才羯胡騎兵般的慌亂。


    朝南邊看,曹原那個伍還正忙著搬著石頭,堆著淤泥,將溪流北岸堆高。雖早有準備,不過這工程也不算小,好在他們已經堆到膝蓋高了。


    嗖地一聲,一支箭,射到陳原旁邊的一顆桐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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